何雨柱从西跨院回来,脚步沉稳了许多,那股子要把贾家房顶掀了的蛮横戾气,被一种更冷硬、更沉着的决心取代。他推开自家屋门,何大清还像尊怒目金刚似的戳在屋子当间,胸口一起一伏,眼睛里的血丝还没褪尽。何雨水则缩在八仙桌旁的小板凳上,手里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小脸煞白。
“爸,”何雨柱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笃定,“我跟林默、豆子都商量好了。”
何大清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儿子:“商量?商量出个啥章程?能堵住那老虔婆喷粪的嘴?”他声音嘶哑,像砂纸磨过木头。
“堵她的嘴容易,”何雨柱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碗凉白开,咕咚灌下去大半碗,一抹嘴,“但要让她把喷出来的粪,一点不剩地自己舔回去,还得把咱家的地界儿擦干净!光打她一顿,骂她几句,没用!她转头就能躺地上打滚,说咱们仗势欺人,打老人!那更坐实了她的鬼话!”
何雨水抬起头,怯生生地问:“哥,那…那怎么办呀?”
何雨柱看向妹妹,眼神柔和了些许,语气斩钉截铁:“怎么办?用公理办!用法律办!”他转向父亲,目光锐利,“林默说了,贾张氏这是恶意诽谤,破坏他人名誉,是犯法!够得上拘留罚款,甚至劳改!咱们这次,不跟她玩撒泼打滚那一套,咱们玩官面上的!玩死她!”
何大清愣住了,怒气冲冲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被一种巨大的茫然和难以置信取代。他一辈子在厨房掂大勺,在四合院里凭力气和嗓门跟人争长短,儿子说的“法律”、“拘留”、“劳改”,这些词对他而言太过遥远,也太有力量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喉咙里咕噜了一声,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
“柱子…你…你真有把握?”何大清的声音低了八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和惶恐。
“爸,您把心放肚子里!”何雨柱把碗重重往桌上一顿,发出“哐”一声响,震得何雨水一哆嗦。“我是轧钢厂保卫科副科长!专门就管这些歪门邪道、造谣生事的!林默他们是正儿八经的公安!这次,人证物证,咱们给她钉死!让她贾张氏吃不了兜着走!您就在家等着,看那老虔婆怎么跪着给您赔不是!”
这番话像一剂强心针,猛地扎进何大清的心窝。他胸口那股憋屈得要炸开的邪火,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虽然还没看到结果,但儿子那斩钉截铁的语气和眼神里透出的狠劲,让他看到了希望。他重重地“嗯”了一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虽然脸色依旧铁青,但紧绷的脊背明显松弛了一些,那攥得死紧的拳头也慢慢松开了。
“雨水,”何雨柱又转向妹妹,语气放缓,“在家陪着爸,甭怕。哥去去就回。”他揉了揉妹妹的头发,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何雨水用力点点头,小脸上的恐惧被一种对兄长的信任取代。
交代完家里,何雨柱片刻没耽搁,转身又出了门。他没回自己屋,脚步匆匆地直奔隔壁93号四合院前院。刘会计家就住在隔壁四合院前院东厢房靠边的一间。这谣言虽然主攻何大清,但那些“勾搭”、“不清不楚”的污水,难免也会溅到常来何家帮忙、跟何大清走得近的刘玉梅身上。何雨柱知道,这位心细如发的女会计,此刻心里不定多煎熬。
“笃笃笃。”何雨柱轻轻敲了敲刘玉梅家的门板。
门很快开了条缝,露出刘玉梅略显憔悴的脸。她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显然也没休息好,看到是何雨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担忧。
“柱子?快进来。”她连忙侧身让开。
何雨柱没进去,就站在门口,压低了声音:“刘姨,外面那些屁话,您甭往心里去!纯粹是贾张氏那老虔婆造谣生事,打击报复!我爸气得够呛,但您放心,事情我们已经在办了!”
刘玉梅脸色白了白,手指下意识地绞着衣角:“柱子,我知道…可这…这闹得满城风雨的,大清哥他…”
“我爸没事!有我在,翻不了天!”何雨柱语气斩钉截铁,“林默那边,我已经去过了,把情况都说了。公安介入了!这次非把贾张氏那根搅屎棍子彻底摁进茅坑里不可!您该干啥干啥,就当那老虔婆放了个又臭又响的屁!过不了几天,准让她自己把屁咽回去!”
他这番话粗俗却带着一股子令人心安的蛮横力量。刘玉梅看着他年轻刚毅的脸庞和眼中燃烧的怒火与决心,紧绷的心弦莫名地松了一松,那份无措的委屈也化作了些许暖意。她点点头,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柱子,谢谢你…也替我谢谢大清哥,让他…别太动气,身子要紧。”
“成!您放心!”何雨柱应了一声,不再多言,转身大步流星地又折回95号四合院中院。
暮色四合,四合院里家家户户飘起了饭菜香,但中院的气氛却格外凝滞。何雨柱刚踏进月亮门,就看见自家门口影影绰绰站着三个人影。昏黄的灯光从屋里透出来,勾勒出易中海那忧国忧民的身影,旁边是端着架子、背着手、努力想显得威严却总透着点滑稽的刘海中,还有推着眼镜、眼神闪烁、一脸“我是来主持公道”模样的阎埠贵。
三位大爷,联袂而至。
何雨柱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显,脚步没停,直接走了过去。
“柱子回来了?”易中海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严肃和沉重,“正好,我们找你爸有点事谈谈。”
何大清此时也闻声从屋里走了出来,脸色依旧难看,但比之前平静了些许,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三位不速之客。
刘海中挺了挺他那并不存在的将军肚,官腔十足:“老何啊,院里现在有些…不太好的议论,影响很坏啊!我们三位大爷,作为院里的管事人,不能坐视不理!这关系到我们先进四合院集体的荣誉!你得给大家伙儿,尤其是给老嫂子贾张氏那边,一个…呃…一个交代嘛!”他把“交代”两个字咬得很重。
阎埠贵扶了扶眼镜,慢条斯理地帮腔,语气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公允”:“是啊,老何。俗话说,无风不起浪。老嫂子贾张氏她…总不会平白无故就那么说吧?你家里…晚上…是不是真有什么不方便外人知道的…动静?”他故意把话说得含含糊糊,引人遐想,镜片后的眼睛却紧紧盯着何大清的表情,想捕捉一丝慌乱。
何大清心中的怒火本来已经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但听到阎埠贵的话后,那股火气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一样,“噌”地一下又冒了起来。他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仿佛能滴出血来,原本紧握的拳头也因为愤怒而再次捏紧,甚至能听到关节发出的“咔咔”声。
就在何大清即将破口大骂的时候,何雨柱突然如同一道闪电般迅速地跨到了父亲身前。他的动作快如疾风,眨眼间便稳稳地站在了那里,宛如一堵坚不可摧的墙壁,不仅挡住了何大清,也挡住了阎埠贵那充满探究意味的目光。
何雨柱身材高大,肩膀宽阔,身上穿着轧钢厂的工装,更显得他威武雄壮。他的面庞轮廓分明,剑眉星目,此刻虽然面沉似水,但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却让人不敢小觑。尤其是他胸前佩戴的保卫科副科长的徽章,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淡淡的光芒,仿佛在无言地宣示着他的身份和地位。
“交代?”何雨柱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低沉,但其中蕴含的寒意却如同冰碴子一般,冰冷而坚硬。这声音在暮色中清晰地回荡着,仿佛每一个字都能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冰霜。
“给谁交代?”他的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阎埠贵,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喷涌而出,“给一个满嘴喷粪、蓄意造谣、污蔑我爹清白的泼妇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