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还有弥忒斯姐姐!”
艾薇突然想起阿尔弥忒斯,立马抱着酒去往先前月扬月清的那个屋子。
随着她几下跳跃,她直接从打开的窗户中冲入。
“你放心吧,梦卜一定能找到解决方法的。”
听到声音的月扬从另一边的房间里转过头来,再次安慰道。
她此时正在和两个女仆研磨药粉,准备燃香点烛,处理好这些后便可以入梦了。
艾薇坐在木沙发上,并没有回答月扬,而是在调整了一下怀中酒的姿势后,握着银币给阿尔弥忒斯打了个电话过去。
此时的酒侧坐在艾薇的大腿上,头被她抱入怀中。
艾薇强忍着眼泪,等待着阿尔弥忒斯接电话。
“艾薇?有什么事情吗?”
另一头的阿尔弥忒斯正在天枢城外,此时正是交易会的中场休息,阿尔弥忒斯刚刚在过道里参观那些摆放出来的展示品。
“弥忒斯姐姐.....”
“酒....他快要死了.....”
艾薇勉强压下去的眼泪又再次决堤,她一下一下地用手背抹着眼泪,试图让她的声音平稳一些。
“他....他怎么可能会死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阿尔弥忒斯惊呼出声,一下子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因为此时的过道上还是很吵闹的,因此并没有太多人去注意阿尔弥忒斯,他们很快就不再去看她了。
“可是....酒的心跳越来越慢了...梦卜者们说酒要不行了....”
听着阿尔弥忒斯的话语,艾薇似乎平静了不少。
比起月扬和月清,艾薇更相信阿尔弥忒斯的判断。
“你先别哭,我马上过来。”
阿尔弥忒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看着面板,分析着酒的情况。
面板上的数值每一项都是正常的,只有心跳和呼吸偏低。
以面板的数值来看,酒只是进入了一种类似于深度睡眠的状态而已,至少阿尔弥忒斯是这么认为的。
另一边的艾薇从手镯里拿出一个传送雕像,将它摆在了边上的桌子上。
那是酒很早之前就放进了她的手镯里去的,已经激活过了,他说艾薇要是走丢了可以用这个雕像自己回来。
当时艾薇还大笑着说自己才不会走丢。
想到这里,艾薇又开始止不住地流泪。
月清在门口难过地看着二人,她也听到了阿尔弥忒斯说的话,可却并不觉得酒还能活下来。
她虽然想让艾薇先把酒放在床上,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出不了口。
她觉得,或许艾薇最后能做的,就是让酒能在爱人的怀抱中死去。
月清一言不发,转头进入又月扬的房间,和她们一起研磨那些药粉。
阿尔弥忒斯已经发动传送,以最快的速度去往城堡,用那边的雕像发动传送。
她真的不应该把雕像全给王磊和布莱德的,至少自己身上也应该带上三五个才对。
.......
“咳咳.....”
“靠...怎么我的头怎么这么疼....”
酒从昏暗的出租屋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他那透着暗光的蓝色窗帘。
“昨天晚上不该喝这么多的.....”
“该死....”
酒伸手去够床边的水,旋开瓶盖后仰头喝了一大口。
“好像做了个梦,不过啥也不记得了,唉。”
“算了,今天还要去找工作。”
酒掀开薄毯,翻身下床去。
他又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打开后看着时间。
此时还有几分钟就要八点了,他的头有些昏沉,好像还没有从梦中完全清醒。
走入卫生间,酒熟练地装水洗漱,一边刷着牙一边用水拍打着额头和双眼,试图让自己再清醒一些。
胡子又要刮了,唉。
酒看着镜中的自己,双目无神,胡子拉碴的。
而且镜子里的他看上去一点精气神也没有,好像好像对所有的事情都不在意。
刷完牙的酒随意地从镜子边上拿出刮刀,几下子就把脸上的胡子刮了一下,那些长在下巴的他只是随便刮了几刀,根本没管有没有刮干净。
随后,他用水冲干净刮刀,拿边上挂起的毛巾把脸洗了一遍。
洗干净脸,他又脱下上衣,拿起那瓶二十合一的洗发水,挤了一点后开始洗头。
他的头发本来就有些长,再加上睡觉的时候不注意,那头发早就被压得变形了。
酒冲掉泡沫,很快就把头洗好,又拿毛巾随意擦了一下后背,随后换上衣服鞋子出门去。
他从最近的早餐店那花了四块钱买了几个包子作为早餐,回到出租屋后喝着还没喝完的大桶矿泉水。
刚刚回来的路上,他接到了面试的通知,那是昨天晚上发的,他今天早上九点过去。
酒很高兴,他觉得自己终于能改变目前的生活了。
于是他梳了个头,又洗了几下脸,准备好后便去往最近的公交站,按着导航等着车。
他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手上拿着手机,他虽然已经约了面试,可是却并没有停止投递简历。
无聊的时候他刷着手机,看着上面的视频,又或是看着那些来来去去的车辆,想着自己以后能不能也有一辆一样的。
他感觉今天的天空有点昏暗,还好他带了伞,或许天上会下雨。
在他的耳机里传来视频中的笑声时,他等的车才从远方开来。
反复确认了好几次后,他走入车门。
公交车上的人并不是很多,他们大多都是昏昏欲睡的上班族,或者是去菜市场买菜的老年人。
学生在这个点是见不到的,若是晚上的话,每辆车里面都挤满学生。
酒找了个空位坐下,看着窗外的风景,思考着面试的时候对方会问什么问题。
公交车穿过人行天桥,穿过川流不息的街道,穿过人来人往的路口,终于在一处少人的科技园停下。
这里便是酒今天要面试的地点,公司就在科技园里面。
酒循着面试官发来的定位,问了一个在这里上班的人后才找到了地方。
他礼貌地敲了敲门,那些埋头工作的人们好像根本没有发现他。
他推门走入,看见人事部的牌子后又敲门进入了那个办公室。
对方的问题他基本都能答上,只不过工资实在有些太少了,加上房租,他吃饭都相当的拮据。
不过酒不是很在意这个,钱少的话他可以吃两顿,晚上吃省一点也是一样的。
因为专业对口,酒很快便完成了入职。
工作的内容他大部分都会,以前学校教过,他自己也学过。
第一天上岗的他很快便把手上的事情做完了。
但他深谙职场的终极奥义,因此他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不时眉头皱起,装作自己很忙。
就这样,无聊的早上在他的摸鱼中结束了,也算是进展顺利。
中午的午休期间酒打算出去转转,熟悉一下这边的环境,顺便吃个便宜一点的午餐。
他就近找了个猪脚饭,进去后点了一份最便宜的。
他觉得这还不错,至少比饿肚子好吧。
吃完后他并没有回去,而是找了棵树靠着,等待着午休结束。
此时的天色有些暗,因为害怕突然下雨,他又急匆匆地回到了工位上。
此时的同事们还在埋头苦干着,全然不在意酒从外面进来。
再次坐到工位前的电脑椅上,酒安静地看着视频,等待掐着时间等午休结束。
很快,他便有了新的任务。
他得写一些测试用例和报告,量比早上的多了一些,不过他还是能完成得了。
酒几乎卡着点完成了工作,但见没有一个人离开岗位,他一下也愣在了座位上。
他深知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因此决定再等一等,等有人离开了再说。
坐在座位上,酒用耳机听着影评,等待着那个第一个离开的人。
可他的同事们就和一个个机器一样,还保持着早上的姿势,埋头在座位上敲打着键盘,又或是查看着那些一本一本的文件。
直到七点,才有人开始离开公司。
酒见有人离开,也是起身跟着收拾东西,准备回小屋去。
此时的公交有些难等,虽然它们还没下班。
酒扫了个电瓶车,今晚他坐那个回去。
此时已经渐入深秋,晚上有点冷,扑面的冷风吹着酒的头发,酒觉得风让自己好了许多。
不多时,他回到出租屋附近,望着天上被阴云盖过的天空,酒靠着路灯的光,找到了一家还在开的餐厅。
他随便地点了碗只要十多块的面,他之前也是这么吃的。
酒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奇怪,他也说不上来,走回去的路上不时感到恍惚。
他熟练地把钥匙插入锁孔,转动门锁后进入出租屋里。
他觉得出租屋里面很闷,于是便走过去把窗户打开。
这里的租金一个月只要五百块钱,不过因为是一楼是原因,采光相当的差。
窗子的防盗网离对面窗子的防盗网只有不到一个手掌的距离,两栋公寓之间的通道只能勉强让人侧身穿过,有些地方甚至还要蹲下去走。
酒并没有把窗户开太久,因为开太久的话蚊虫或许会飞进来。
他没有开灯,反正屋子里就这么点东西,不开灯也能看得见。
他进入卫生间,洗了澡后便上床睡觉。
此时才九点不到,但因为他有时会失眠,因此他很珍惜睡眠的时间。
关掉手机后,他拉上早上被拉开的被子,仰躺在床上,试图让自己尽快睡去。
楼上的住户放着小声的音乐,是三十年前的流行歌曲,安安静静的,正好助他入梦。
随着酒的呼吸变得平稳,他终于如愿睡着。
梦中,他看见一大片的黑影,有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孩持剑向他跑来,可怎么都还是略差一筹。
那些纠缠在一起的暗影如同沼泽一般,沾上少女的剑后便要把她拉入滚滚暗潮之中。
女孩似乎在不甘地朝他大喊,可他却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做不了。
她没入滚滚黑影之中,最后一刻还在试图伸手去触碰酒。
“呼...呼...”
酒忽然从梦中惊醒,他看着从窗帘外透出的微光,知道现在还未到早晨。
他又闭上眼,试图睡去。
回味着刚刚的梦境,他感觉那个女孩很熟悉,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或许是他白天的时候精神太紧绷了,因此很快便再次入睡。
半梦半醒中,他好像又看见了那个女孩,她大哭着,朝他冲来的时候再次被黑潮淹没。
再往后,他的梦只剩一片虚无,又或者说,那不再是梦。
再次醒来,酒立马打开手机。
此时是七点二十九分,酒的闹钟还有一分钟响起。
他翻身下床,昨夜的梦他已经不记得了。
像以前那般洗漱过后,酒换好衣服鞋子,又去买了一份四块钱的早餐。
只不过他这次还买了一包饼干。
他背着包,拿上东西后便去往了公交站。
今天的天气依旧阴沉,他似乎有些怀念太阳的样子了。
如以前那般,他低头看着手机上的视频,不时抬头看看公交车来了没有。
那些从他眼前开过的汽车和先前的差不多,只不过早已不是同一辆。
很快,那辆公交车到来,他照旧付钱上车。
车里的人依旧不多,上班族们恹恹欲睡,或是戴着耳机在看各种视频。
酒忽然觉得一股奇怪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看着那些倒退的街景,一下子感觉有些透不过气。
随着目的地接近,酒深呼吸了几口,在车门打开的时候下车去。
今天他知道了路,因此也是很快便来到了昨天的工位上。
他的同事们还没有来齐,工位上稀稀拉拉的,人不是很多。
他什么都没有说,哪怕他已经做完了他的工作。
他坐在那里,假装眉头紧锁,不时抬眼看着出入的同事。
他的同事们好像永远都很忙,坐下后便埋头苦干,世界发生什么好像都与他们无关。
酒又得到了新的任务。
今天的量要比昨天上下午加起来的还要多,不过他觉得也还好,他能应付。
随着他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午休到来之前他做完了所有事情。
但他并没有离开工位,他想看看他的那些同事们都在做着什么。
他的同事们很忙,好一会后才有人离开岗位,出去吃饭。
酒又悄悄看了一会,也走了出去。
他找了个楼梯口,在那的窗户下拿出了他的饼干。
嚼着饼干,看着远处的高楼和阴沉的天空,酒感觉自己好像要想起什么。
他觉得自己好像少了些什么,好像说过要把饼干给谁来着,可是他怎么都想不起来,咽下那些嚼碎的饼干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脖子好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吞咽如此的困难。
终于费劲地吃完饼干,他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再次假装自己十分的忙碌,学着那些同事们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果然,下午没再出现新的任务。
酒感觉自己掌握了窍门,下班的时候他总是装作苦恼,跟着同事出去时心里却乐开了花。
他照旧骑着电瓶车回去,照旧吹着冷风,照旧在餐厅里点了一份面条。
吃完后他回到出租屋,摸着黑洗澡,结束了无趣的一天。
他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可是却一点都想不起来梦见了什么。
临睡前,他看了一会视频,随后便关掉手机,听着楼上住户放出的乐音入睡。
在梦中,他又看见了那个女孩。
她似乎大口地喘着粗气,面容不清的脸上满是愤怒,她的剑是如此的锋利,每次挥舞都会斩下大片暗影。
酒觉得自己好像动不了了,只能看着她向着自己走来,她的步伐疲惫不堪。
那些暗影席卷缠绕,挡在了她的身前。
它们如浪潮般,厚重得让她再也无法斩开。
身手矫健的她在那浪潮中行动困难,再次被那些暗影团团围困,她的剑一遍一遍地从暗影中刺出,又一遍一遍地被暗影覆盖。
她似乎在朝酒悲伤地大喊,在被暗影彻底没过之前仍在朝着他艰难地向前。
随着她被暗影完全覆盖,酒的梦境又只剩一片漆黑。
在不久后,酒从梦中醒来。
他打开手机,此时还有五分钟才到七点半。
酒转了转身子,伸手去够床边的水,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干极了,坐起身一下子便饮了几大口。
他走下床,如以前那般洗漱,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就像是生锈了的钟表,每次思考的时候都如此的困难。
他觉得自己忘了许多东西,可是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忘记了什么。
洗漱完毕,酒照旧买了份四块钱的早餐,又回到超市里面,打算买一份饼干。
此时的老板娘坐在超市前的台阶上,正在喂着她的小狗,见酒过来才起身回去。
酒在货架前挑挑拣拣,最后还是买了以前常吃的。
可就在他走去收银台的时候,却忽然停下来脚步,不知为何拿了一小包水果糖。
他也说不上原由,忽然想买了,于是便拿了一包。
他还是如之前那般搭上公交车,然后在车上刷着视频,下车后却根本想不起来自己看了什么。
他也不在意这些,望着依旧阴沉的天空,酒快步走向公司。
今天的工作量和昨天差不多,酒感觉自己已经基本熟悉了这里的情况,他只要按照以前那样,很快就能熬到下班。
中午的时候他照旧在那个楼梯口吃着饼干,吃完后坐在阶梯上吃着那包水果糖。
他感觉水果糖一点味道都没有,可是尝着尝着,他又好似一阵恍惚。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直到他吃到了一颗葡萄味的水果糖时,他的脑海中好似涌出来一股热潮,他拼命地想去抓住它们,可它们却如风沙般流逝在他的指间。
有个人给了我糖,我说要把饼干给她,可那到底是谁呢。
酒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那天空好像明亮了几分,可是又好像忽然变暗。
他的眉头皱起,可还是想不起来。
午休的时间很快结束,他回到了他的工位上。
下午一切照旧,酒觉得自己快要习惯了。
直到六点多,他才离开公司,照旧坐着电瓶车回去。
路上的人很少,路灯下是宽阔的街道。
渐冷的夜风拂过他的面庞,天上是不见星月的夜空。
他觉得自己好极了,不自觉又把车子开快了几分,他很喜欢这种吹着风,看着看着周围清冷街道的感觉。
时间一晃过去了很多很多天。
这些天里酒一切照旧,他就像是一台轰鸣的机器,炉膛燃烧着,可是却只能在固定的轨道上启动,奔驰一段后再停下。
今天是周五,明天和后天酒休息。
吃完晚饭后,酒在超市里买了一瓶高度酒,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很吵,那些声音让他很烦躁。
他最近很少再做梦,睡去便是睡去,然后醒来便是醒来。
他到底还是没有想起那个给他糖的人是谁,他后来又吃了很多个那种味道的糖,可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酒喝得酩酊大醉。
他的脑子昏昏沉沉,可是却又不时清醒。
他想就这么睡去,可腹中却翻江倒海。
昏暗之中,他扶着墙走到卫生间,对着洗手台一阵呕吐。
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昏暗的镜中,他是如此的狼狈。
不知为何,他的眼中有些模糊,热泪夺眶而出。
安静的夜中只有水龙头不停放着水的声音,楼上的住户早已关掉了音乐,不知何时已然睡去。
酒痛苦不堪,他的腹中早就没有了任何的东西,可是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把什么吐出来。
再也...不喝了.....
酒望着镜中的自己,模糊不清地想着。
他用自来水一遍一遍地冲洗着自己的口腔,那时他才发现,那些水居然变得很甜。
他的手不自觉地发麻颤抖,无神的双目再次布满疲倦。
他控制着自己吞咽,他再也不想体验那种什么都吐不出来的感觉了。
靠在卫生间的墙上,酒双眼紧闭,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过了好久,他用水洗掉脸上的泪痕,缓慢地走回床上。
或许是真的太累了,又或许是那些酒精真的麻痹了他的神经,他居然倒头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