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和萱就坐在对面房间的那张靠床小桌边上。
燃香点烛，又或是研磨药粉，这些她们都已经完成了。
月清一下跳到床上，又抹了些药粉到她的舌上，卷起被子后就睡着了。
“抱歉，我好像没有帮上忙，我可以支付金币作为补偿，绝对不会让几位白忙的。”
月扬的脸上满是歉意，有些不太好意思看几人。
“这个待会再说，这件事情很复杂。”
酒觉得她们的梦或许并没有出错，可能是因为他们自己的原因。
四人就在月扬先前入梦的房间里坐着，月扬待会会在月清醒之前过去。
酒和艾薇闲来无事，忽然又玩起了猫爪在上的游戏。
酒把右手放在艾薇的大腿上，艾薇便把手按在酒的手上。
随后酒又抽出手掌，再次盖在艾薇的手上，他们两玩得还挺高兴的，全然忘记了先前的悲伤。
月扬看着眉来眼去不亦乐乎的两人，一时间心情也是好了不少。
阿尔弥忒斯还在想着月扬说的话，她不是很相信艾薇会知道虚空王者的线索，但是却对人形这个字眼耿耿于怀。
但她怎么想也想不到什么线索，如果月扬说梦里见到的是她，那她肯定一下子就能确定对方到底是什么，因为她知道的信息比艾薇的多，也更好筛查。
好一会后，月扬也到了对面的房间里去，三人跟在她后面，进门后坐到了木沙发上。
椿和萱已经出去了，房间里又是她们四人。
随着月清呼吸的起伏变大，她很快便睁开了眼。
“好吵！”
“全是模糊不清的噪音，他们的声音就像是蚊子叫一样，我一句都听不清楚。”
月清懊恼地坐起身，靠在床头大口地喘着气。
她又拿过桌上的药液，仰头喝了一口。
“远，细若蚊蝇，连续不断，耳鸣，交杂混乱，风声。”
月清说完后，又气愤地捶了一下床，然后才走下床来。
月扬写着月清说的那些词语，白纸上是一个个隽秀的文字。
“艾薇，你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面？”
月清重新坐在床边，看着木沙发上的三人。
月扬还在写着那些字，写完后检查无误了才起身。
“这样的场面，好像很多唉....”
艾薇看着酒，一下子也陷入了疑惑。
“天枢城那天晚上？还是那些吸血鬼或是船上？”
“不会是在学院里面吧，还是说是文斯顿那次？”
酒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根本想不起来能有什么场面。
“我也不知道.....”
艾薇低下头，她感觉自己好没用，又给酒他们拖后腿了。
“没事，不知道就算了，反正迟早都要和它见面的，到时候我们凑到他脸上去看。”
酒看着艾薇耷拉下的耳朵，他知道她肯定又在觉得自己没用了，因此也是马上出言安慰。
“也有可能是我们太久没有进行梦卜了，一下子有些不习惯，下一次我们肯定可以的。”
月清很丧气，她不相信自己居然连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找不到，她想要证明自己。
“嗯...”
酒点点头，不过看上去好像有些怀疑，这让两姐妹心里很难受。
可是她们也没法辩解，她们以前不管要测算什么都是手到擒来，结果今天却两次出师不利。
“这两次不算，我们可以额外免费再提供两次梦卜，那些纸牌测算的话我们也可以免费为你们进行。”
“你们要相信我们，梦卜是真的有用的。”
月清平时都是很坚强的，因为怀疑她的人都会被事实打脸，可是当她对上酒那怀疑的眼神时，她就有些委屈了。
而梦卜作为她们的独门绝技，被人怀疑的时候她们自然会不好受，而且还是没法证明自身的情况下。
“那先让我们想想。”
“我想出去透透气，待会回来再说。”
酒的左手与艾薇十指相扣，意味再明显不过。
他就是想让艾薇陪他出去逛逛。
“那你们去吧，我在这和她们聊一聊。”
阿尔弥忒斯想起之前的那只食梦兽，想再研究一下那个家伙。
不过食梦兽的尸体已经从刚刚的地方消失了，应该是让两个女仆收起来了。
“那好，我们走了哦。”
艾薇转身朝几人摆摆手，反而走在前头拉着酒出去了。
感受着艾薇从手上传来的温暖，酒忽然觉得恍如隔世。
两人顺着楼梯下去，在门边的房间里看见了那个叫做萱的女仆。
她和椿的穿着打扮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看上去比她大了几岁而已。
见两人下楼，萱站起身，双手递上一把油纸伞。
酒将其接过，这居然是一件法器。
随后，萱为两人推开门，目送二人走出。
天安城的雨依旧如先前那般淅淅沥沥，那些雨好像不知疲倦，整个天安城只有雨滴打落到屋檐房顶的声音。
酒松开艾薇的手，撑开了那把伞。
艾薇钻入他的臂弯，尽可能地贴近。
“我感觉我现在很混乱，那个梦的后劲真的很大。”
酒用左手揽着艾薇的肩，艾薇则是搂着他的腰。
纸伞上有护盾阵法，雨点落到他们的周围会被弹开。
“我不知道你在梦里见到了什么，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艾薇转头看着他，目光温柔而令人安心。
“是啊，那个梦我也开始不记得了，糟糕的东西还是忘掉的好。”
酒很想摸一下艾薇的头，可是他得撑伞。
“想干嘛？”
艾薇接过酒手上的伞，冰蓝双眸看着他，好像猜到了他的意图。
酒笑着摸了摸艾薇的头，又揉了揉她的耳朵，薄耳上的绒毛软乎乎的手感真是好极了。
艾薇低着头，不让酒看见她的表情。
“话说，你有没有什么想知道的问题，我们可以去问问她们。”
酒又从艾薇的手上把伞拿回，问道。
“有一些，但是我又怕知道答案，所以我就不问了。”
“就是我和你，以后会怎么样的，我怕得到的是很糟糕的答案。”
“如果是好的回答，那我会很高兴，可是我们本来就很好，要是得到糟糕的回答，我怕我被那个答案影响，做出错误的判断。”
“所以我又不想问了。”
艾薇把手插进酒的衣兜里，但是却低着头，没有去看他。
“这样啊，那我们就不问那些了，反正她们的结果也不是一定准确。”
“只要我一直爱着你，那答案就一定是最好的那个。”
酒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笑意，说道。
“嗯，只要我们一直爱着彼此，答案是什么就不重要了。”
艾薇看着酒，目光坚定而振奋人心。
他们两人就这么在雨幕中缓慢行走着，街道的四周不时有人在屋檐底下聊着天，每当风向转变时，他们都要向里躲几步。
可酒和艾薇却不顾这些，风和雨尽在他们的伞外。
“有糖吗，要葡萄味的。”
酒看着正在一下下踩水的艾薇，说道。
“等我找一下，怎么突然想起来吃这个了？”
艾薇收回放在酒兜里的手，拿出一包糖果开始翻找起来。
“想了很久了，也找了很久了。”
酒的话语不知何意，他的脸上带着同样不知意味的笑。
可艾薇却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酒肯定是在梦中见到了她的糖。
艾薇很快便找到了一颗葡萄味的糖果，只见她微微用力，一块长条形的糖块被她掰成两半。
她把稍大的那块直接送到了酒的嘴里，自己吃掉了那块小的。
酒一言不发，他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可两道热泪却从他的眼角滑落，滴入了积满雨水的街道。
艾薇自然是注意到了，可是她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酒搂的更紧。
两人在雨中变得朦胧，他们也不知道要去往何处，或许只是同撑一伞，呼吸着雨水夹杂着泥土味道的空气便已足够。
他们来到一处宽阔的屋檐下，靠着墙，看着那些从屋檐上滴落雨水。
“要不要进去看看？”
酒的手搭在艾薇的肩上，另一只手拿着已经收起的纸伞。
他说的是两人对面的一处街道。
天安城的街道很特别，除了那些在外面的街道外，房屋里面也是有街道的，而且规模一点也不小。
“要去要去！”
艾薇娇笑着回头，摸了一下酒腰间的软肉。
她的耳朵忽然抖动了两下，看来是有雨水乘着风，飘到了她的耳上。
“那我们走。”
酒搓了搓她的薄耳，又撑开伞。
他们缓步走入雨中，穿过雨幕后走进那条街口。
里面点着橙黄的灯光，相比外面大雨滂沱的街道，这里可就热闹得多了。
酒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建造出这样的城市。
那里面的空间极大，大致是一个呈四方形的区域，中间有一棵挂满魔法灯的树，橙黄色光便是上面的法器发出来的。
树的四周围着一圈水道，里面的水流淌着，或许是那些雨水汇聚到了这里。
再往外一些便是许多的地摊小贩，他们席地而坐，面前是他们的货物。
小贩的前方是一条街道，街道的另一边是各种商铺。
这里的天花板极高，毕竟也是有一棵树在这里的。
除了一楼外，二楼也有一些商铺，不过大多都是些公寓或是住人的房屋，再往上还有许多的小房间，也是各种房屋。
这里还挺热闹的，居然还能闻到那种食物的热气，还能看见有人在这大声吆喝。
“这样的地方，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艾薇离开酒的怀抱，只是和他牵着手。
“老实说，我也是。”
酒把油纸伞收起卷好，拿着它当拐用。
“不过这些店铺里面卖的东西好像都很一般嘛。”
艾薇看着一家武器店，里面的那些物品都相当的普通。
不过那个老板一点都不普通，他看上去比王磊还要壮实，胸前的黑毛肯定能一下扎死那些说三道四的顾客。
因此艾薇是小声说的。
“笑死，用不用这么谨慎。”
酒笑着把伞扛在肩上，学生时期的他总把伞想作剑。
“这里的店确实一般，我们要不要下那边去看看？”
艾薇指了指楼梯那边，说道。
这里虽然是一楼，但是楼梯居然还有往下走的路，显然底下别有洞天。
“那边？那走呗。”
酒拉着艾薇，径直走向楼梯那边。
他们的边上有一伙人，围在一起一看就是托，中心的金牙大叔在玩着某种骗术。
其实就是把球盖在碗里，然后花钱猜球的游戏，酒和艾薇觉得那个赌注太小了，一次才一两个银币，因此没什么兴趣。
若是玩几百个金币的话，两人或许会给他上一课。
越过那些围起的人群，酒和艾薇顺着台阶往下走去。
底下虽说不上别有洞天，但也还挺不错的。
还算宽敞的地道里镶嵌着大块的石砖，边上还有供水流淌的水道，不过已经用水晶砖封了起来，只能看见那些流淌的水流，或是听见哗哗的水声。
地道的两边安装了水晶灯，橙黄色的光和地面上差不多。
相比地面上，地下的这些商铺明显要冷清得多，地道里面的人也要少得多。
“你瞧，是药材铺子。”
艾薇拉了拉酒的手，看向一边的药材铺。
“进去看看去。”
酒有点兴趣，他感觉这种地下街道简直是各种组织进行地下交易的绝佳去处。
“请随意瞧瞧。”
店里的老婆婆看来人身着不凡，而且还有一把红白色的纸伞，一下子就坐正了身子。
这个城市里敢用红白色纸伞的人没一个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还不错嘛，热雪，这个东西我记得王磊提了好多次。”
“没想到这里居然有。”
酒抬头看着架子上的一个水晶小瓶，里面是大半瓶的粉末。
“不知道王磊会不会感兴趣呢？”
艾薇并没有在看那瓶雪，而是在观察着那个老婆婆的一举一动。
“虽然我们的店是小了一点，但是货品绝对有质量保证。”
老婆婆并不是瞎说，艾薇能听得出来。
“你这个药水也不错，自己炼的？”
酒拿着一个水晶瓶，放在灯光下看着里面的酒红药液。
“是的，想要的话我可以打九折。”
老婆婆站起身，佝偻的身子只到艾薇的胸口。
“不要，不过你的这些药材还不错。”
酒把水晶瓶放回原处。
说实话，他觉得这个老婆婆应该也是有一点实力的，而且路子可能也有点野，因为这里的货架上有很多的天枢城违禁品。
她的里间还放了不少的储物器，一看就全是压箱底的狠货。
“不买的话，那就请随意看看吧。”
老婆婆并没有生气，反而看上去还挺高兴的。
事实上，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夸她的药的人，寻常客人都是说她的药材少见，从来没夸过她的药水。
“没啥想买的，先走了。”
酒顺手牵上艾薇的手，和她出去了。
刚刚艾薇在敲他的手背，一看就知道她有事情要说。
“客人慢走。”
老婆婆朝他们挥挥手，然后又坐回躺椅上。
两人走出店外，艾薇才凑了过去。
“好多的违禁品，要不要和王磊说一说？”
艾薇看周围没人注意他们，于是便说道。
“要，干脆让他自己来这边看看，那些东西成色确实不错。”
“而且这边的店铺都藏了好几手，看来都是有实力的。”
酒揉搓着艾薇的手掌，摸着她掌上的纹路。
自从他下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观察四周的情况了。
那些店铺要么是卖药品，要么就是卖一些魔兽身上的材料，但不管是卖什么的，他们的里间都藏了不少东西，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那我们现在回去？”
艾薇反抓酒的手，也开始摸他掌上的纹路。
“先回去呗，我想看看那两姐妹有没有什么其他绝活，刚刚我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酒抽出被艾薇抓住的手，开始揉搓她的耳朵。
他知道，艾薇最受不了这个，只要他揉久一点，艾薇肯定要瘫在他身上求饶。
“又来又来....”
艾薇一下子搂住酒的腰，并没有反抗，反而还很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她有些迷恋这种耳朵上传来的触感，每当酒揉过的时候她都会觉得心里在微微发颤。
不过也只是玩了一会，酒摸了摸她的头后就把手收回去了。
两人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继续往前走去。
酒用透视看到，前面也有其他出口，刚好也能随便看看有什么东西。
地道很长，直线距离都快有一公里，而且还有许多的拐角，有些地方还有洞道往下，或者是斜开个口往其他地方去。
不过这些地方大部分都是很亮堂的，只有那些私人区域没有开灯。
“酒，你看那。”
艾薇拽了一下酒的衣角，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大门，“那有个教堂。”
酒闻声望去，那里有一扇打开的黑色金属门，里面是个教堂。
它的规模不是很大，大门敞开着，尽头处有三尊白色石像，中间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两边是两个身着华贵的少女。
“是想进去看看吗？”
酒感觉自己也不用问，反正艾薇想干啥他直接也能猜到。
“我知道他们，中间的是鹤，左边那个是爱丽丝，右边那个是雨娜。”
艾薇透过大门看着里面的三尊石像，对酒说道。
“两位也是他们的信徒？”
门边的一个老头子抬起头，眼镜下的双眼有些浑浊不清。
“算不上，不过爱丽丝的魔法确实很好用。”
酒随手给老头子放了个爱丽丝治愈，只见他的身上立马亮起浓郁的绿光。
“如此年轻，居然便能掌握爱丽丝治愈！后生可畏啊，哈哈哈！”
老头子反手也给酒放了个爱丽丝治愈，他并没有念咒语，想必是对这个魔法熟悉得不行。
“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吗？”
艾薇望向大喜过望的老头子，问道。
“请，快请进！”
老头子费劲地拄着拐，带着几人进去教堂里。
他带着几人来到教堂最前面的座位，找了个地方坐下。
教堂的天花板并不是特别高，毕竟是在地下。
不过装修得还算不错，看上去别有一番风味。
它的两边并没有窗户，不过却装了许多大块的水晶灯。
它们散发出的白光便是教堂的主要照明。
前方的三座石像中，年轻而面容瘦削的鹤站在中间，他是另外两人的师傅，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斗篷，可腿上和腰上却绑了许多的武器，如刀剑，法杖，或是药瓶。
爱丽丝站在鹤的右手边，她年轻而美丽，正笑着看向前方，她的手上抱着一本厚厚的书，长裙被微微吹起。
另一边的雨娜也是差不多的打扮，不过不同于爱丽丝，她的表情要严肃得多，眉头也是紧锁着。
“爱丽丝，我还是第一次见她本人的雕像，魔法倒是用过好多次。”
酒抬头看着爱丽丝石像，这个角度他只能看见爱丽丝的侧脸。
“我以前听说过，有些地方很崇拜他们三人，原来天安城就是。”
艾薇也抬着头，看着前方。
“是啊，我们这些平民，本来就一无所有。”
“因此我们更在意自己的身体，健健康康才能改变自己的未来。”
“我还年轻的时候这个教堂就在这里了，天安城的人们常向三位先贤祈祷，希望能够健康平安。”
老头子的眼中满是虔诚，此时正看着中间的鹤。
“爱丽丝，她好像是黄昏帝国的人吧。”
酒看着爱丽丝，心想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克兰卡的石像。
“没错，她在战争中救了很多人，那场与异星的战争。”
“可惜外面的人好像不太记得他们了，还好她的魔法还有人知道。”
老头子的话语有些感慨，也有些无可奈何。
“是啊，不过天安城这样也不错，我看你们过得还挺好的。”
酒点点头，没想到这里还有人知道虚空的事情。
“天安城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两位是满月大人的朋友吧。”
“没想到满月大人会有这么年轻而又强大的朋友。”
“幸会幸会。”
老头子面带笑意，他刚刚转头的时候才看见酒放在一旁的纸伞。
“也算是她们的朋友吧，你说天安城以前不是这样，那以前是怎么样的？”
酒来了兴趣，想听听本地人是怎么评价月扬她们的。
他和艾薇对了一下眼神，双方立马心领神会。
“满月大人啊，她们很多年前来到了天安城，那会的天安城还是挺混乱的。”
“她们带着我们杀出重围，带着我们打烂了那些欺软怕硬的家伙，后来那些有钱有势的家伙和群星国的狗再也不敢欺负我们了。”
“她们对我们很好，以前天安城很多人都不喜欢兽人，可是现在天枢城里其实有不少的兽人。”
“谁会管这些呢，满月大人的好我们都记在心里，若是她们需要，我们会尽自己所能。”
老头子的手摩挲着拐棍，说到杀出重围的时候脸色变得有些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