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沐清雨哑声重复了一遍，声音尖得有些刺耳。她喉咙干涩，觉得无数的情绪混成了一团乱麻，又酸又苦，堵在心口发泄不出去，“什么意思？”
苏百里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却没立刻回答。他似乎在尽力克制，低头避开了她的目光，开口时，声音沉得就像从地底挖出来的一样：“清雨，我……”
“你别说。”沐清雨突然打断了他，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手抬了起来，却只是无力地挥了挥，像赶蚊子一样，“你别说了……”
看着她的模样，苏百里终于鼓起勇气，抬起了头。他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变得郑重，却也更加艰涩：“我欠白芷的太多了，太多了……不管怎么说，我不能骗你，清雨……”
这句话一出口，沐清雨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裂开的声音。她原本就模糊的视线彻底被泪水覆盖，大颗大颗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砸下来，滴落在地板上，溅起难以忽视的轻响。
“所以呢？”她哽咽着开口，一边说一边用力擦拭脸上的眼泪，但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干净，“你欠她的，你要还……你就去还吧！那我呢？苏百里，我又算什么？”
她的声音尖锐而痛苦，带着几乎要把人撕碎的绝望。这个时候，小鱼急了，小小的身影扑过来挡在姐姐面前，一双小拳头挥舞起来朝苏百里砸去——
“坏蛋哥哥！不许欺负我姐姐！”他稚嫩的声音充满怒火。拳头虽软，可每一下都打在苏百里的胸膛。
苏百里没有躲也没有反抗，只是站在那里任由小鱼捶打。他固执地看着沐清雨，眼神复杂，低声开口：“她已经死了，清雨……因为她死了，我才明白，我应该更加珍惜你。”
“别说了！”沐清雨尖叫起来，她的身体猛然瘫软在地，眼泪如暴雨一样不可抑止，“她已经死了……就是因为她已经死了……你让我怎么跟一个死人争？”
苏百里眼中的痛苦更加深重，他快步走上前，却被小鱼张开双臂拦住了。
“你走开！”小鱼用尽气力瞪着他，声音嘶哑，“我不准你再让姐姐哭了！”
面对这个小不点，苏百里却忽然蹲下身，声音夹杂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诚恳：“小鱼，我知道你心疼姐姐。可清雨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怎么舍得让她哭……”他说到这，目光更深邃地落在沐清雨的身上。
“我欠白芷的，我会用尽整整一辈子去还，不是现在，不是未来，不是——”他顿了顿，不似以往冷静自持，声音带了一丝颤抖，“不是和你的这一辈子。”
这句话像是一道冰雷，轰然引爆沐清雨的世界。她失焦的视线缓缓移向他，而他的眼神撞上她的，竟带着难掩的深情，还有一丝卑微的祈求。
这份情绪太过复杂，复杂得让沐清雨的心彻底乱了。
“走开……”她的声音几乎轻不可闻，可似有魔力般，直接击穿每一个人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苏百里僵硬地站着，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塑。沐清雨瘫坐在地上的身影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她绝望的哭喊在他耳畔回荡，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地割着他的心脏。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只会加深她的痛苦。他必须离开，给彼此一些时间和空间去消化这突如其来的风暴。
他缓缓站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沐清雨和小鱼一眼。小鱼依然挡在她面前，小小的身影像一只护着母鸡的小雏鸡，眼神里充满了敌意。苏百里心中五味杂陈，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涌上心头。他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医馆。
“姐姐……别哭了……”小鱼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伸出小手轻轻地抚摸着沐清雨的脸颊，“坏蛋哥哥走了……姐姐不哭……”
沐清雨没有回应，只是任由眼泪肆虐，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倾泻出来。她感觉自己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样，空荡荡的，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茫然。
过了许久，沐清雨才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拉着小鱼回到了房间。她关上门，把自己封闭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试图让自己安静下来。然而，内心的风暴却远没有平息。苏百里的话像一把利剑，在她心里反复切割，留下深深的伤口。
她一方面理解苏百里的愧疚和责任，甚至对他坦诚的举动产生了一丝微弱的信任。可另一方面，她又无法释怀白芷的存在，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却依然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她的心里，让她无法呼吸。
“我到底在干什么……”沐清雨捂着脸，痛苦地低喃，“我竟然在和一个死人争……我真是……可笑……”
一种强烈的自我厌恶感涌上心头，她觉得自己卑微又可怜，像一个在感情里苦苦挣扎的小丑。
与此同时，苏百里走出医馆后并未直接离去，而是在街角来回踱步。昏黄的路灯拉长了他的身影，显得格外落寞。他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却无法缓解他内心的烦躁和焦虑。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处境有多么艰难，一边是逝去的白芷和沉重的愧疚，一边是活生生的沐清雨和无法割舍的深情。他就像被夹在两块巨石之间，进退两难，痛苦不堪。
“我该怎么办……”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充满了无力感。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从街角窜了出来，速度快得惊人。“百里！”
苏百里心头一凛，几乎是下意识地出手，一股强大的灵力瞬间爆发，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道身影震飞出去。
“卧槽！”一声惊呼传来，那身影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苏百里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雷震。他连忙收敛了灵力，快步走到雷震身边，“雷震?你没事吧？”
雷震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一脸惊恐地看着苏百里，“苏百里，你……你这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注意到苏百里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这股气息让他感到窒息，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来自远古的凶兽。
“你……你怎么……”雷震结结巴巴地开口，“你……那么强了？强得不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