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
这座曾象征至高权力的殿堂,此刻如同巨大的停尸房。浓烈的药味混杂着帝王身上散发的、源自邪功反噬与八宝玲珑盒噬主后的腥甜死气,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九龙御座空悬,蟠龙金柱上那些硕大的龙纹金玉黯淡无光,甚至隐隐透出几道细微的裂痕,如同王朝衰败的预兆。
侧殿深处,重重帷幔之后。姬衍枯槁如鬼的躯体深陷在锦榻中,浑身缠满浸透名贵药材的细布,露出的皮肤焦黑干瘪,如同风干的树皮。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和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魏忠跪在榻前,小心翼翼地用银勺撬开帝王干裂的嘴唇,将一碗以千年人参、雪莲等珍稀灵材熬制、散发着浓郁生机的参汤,极其缓慢地喂进去。
参汤入喉,姬衍灰败的脸上涌起一丝病态的潮红,枯槁的身体似乎汲取到一丝力量,猛地睁开浑浊的眼睛!那双曾经充满帝王威严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无边的怨毒、混乱与……深入骨髓的饥渴!
“苏……窈……”嘶哑破碎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如同恶鬼的诅咒,“羹……朕的……玉籽……归藏羹……”
“陛下!陛下保重龙体啊!”魏忠吓得手一抖,银勺差点掉落,声音带着哭腔,“太医说了,您体内邪煞交攻,虚不受补,那神羹……神羹锋芒太盛,此刻万万不可……”
“废物!”姬衍猛地抬手,那只包裹着细布、焦炭般的右手无力地挥动了一下,却带起一股阴冷暴戾的气息,狠狠抽在魏忠脸上!“朕……要……羹!澄园……龙田……给朕……夺……夺过来!”他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红光,体内那枚玄黄玉籽因主人的极度渴望与怨毒,再次传来隐隐的躁动,针扎般的刺痛混合着难以满足的空虚感,让他几乎发狂!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沉闷到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巨响,毫无征兆地传来!紧接着是剧烈的摇晃!
整个紫宸殿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殿顶藻井簌簌落下灰尘金粉!一根蟠龙金柱上,那道细微的裂痕瞬间扩大,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镶嵌其上的硕大龙纹金玉“哐当”一声坠落在地,摔得粉碎!
“地龙翻身!护驾!”殿内瞬间大乱!宫女太监尖叫奔逃,侍卫们东倒西歪!
“不……不是……”魏忠死死抱住锦榻,骇然望向震动传来的方向——澄园!他体内的玄黄玉籽,在震动传来的瞬间,竟传来一丝前所未有的……悸动与渴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澄园地底……苏醒了!
澄园。
地动山摇!
并非毁灭,而是……新生的震颤!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磅礴、更加浑厚、带着无上威严与喜悦的龙脉脉动,如同沉睡的巨龙彻底苏醒,昂首咆哮,轰然从澄园地底深处爆发!整个小院的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崩塌的院墙缺口处,泥土簌簌滚落!
新田中,所有秧苗在剧烈的震颤中非但没有倒伏,反而如同受到召唤般,叶片齐齐指向中心!叶尖金纹爆发出璀璨的光芒!田垄边缘,那些埋下蜜饯处拱起的玉色嫩芽,瞬间拔高数寸,顶端金芒大放!
震动中心!
那株净莲幼苗所在之处!
玄黄玉色的茎秆如同充气般猛地膨胀、拔高!瞬息间化作一根三尺高、通体流转着温润坚韧光泽的莲茎!莲茎顶端,那点淡金色的花苞雏形疯狂地吸收着地脉龙气与月华星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舒展!
花瓣……在绽放!
一片、两片、三片……
花瓣并非凡俗的粉白或嫣红,而是呈现出一种纯净无瑕、流转着温润内敛光华的……玄黄玉色!花瓣边缘,镶嵌着一道极其纤细、璀璨夺目的暗金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