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靖慌忙将她扶起,轻声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爷爷平安就好。” 陆鸣歆更是哭的不能自已。
陆淮远这才恍然惊觉,女儿是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更是最深的受害者。他喉头哽咽,上前一步将浑身颤抖的女儿揽入怀中,衣服很快洇湿一片:“歆歆,爷爷没事了,别怕。”
他轻拍着女儿后背,声音难得地柔软,“陆家虽然没有离婚的先例,但爸爸告诉你——不幸福的婚姻就离了,不好的人扔了。你还年轻。记住,爸爸妈妈永远是你的后盾。”
杨惠娟早已红了眼眶,她挤过去环住父女俩,三个人紧紧相拥。陆鸣歆在这份熟悉的温暖里,低声释放出自己的委屈。
陆鸣野在一旁攥紧拳头,问道,“宋旭阳现在在哪?”目光冷得能结出冰碴,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意,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去将那个伤害他姐的人撕碎。
陆鸣野话音刚落,陆淮远便抬手按住儿子肩膀,掌“先守着爷爷。”他眼神沉沉望向抢救室的门,金丝眼镜下的眸光晦暗如夜,“有些账,不急于一时。”
杨惠娟轻抚着女儿颤抖的后背,忽然转头看向安靖,眼底泛起泪光:“安安,多亏了你,不然我们这个家……”她声音发颤,说不下去了。她握住安靖手感激的道,“好孩子,这双手不光能保家卫国,还能救我们陆家的顶梁柱。真厉害!”
安靖真诚地道:“阿姨,这是我应该做的。在部队里,急救是每个战士的必修课,能救回爷爷,我很开心。”
陆淮远看了门口的众人,对着陆鸣野道,“爷爷还在icu里,我和你妈今晚上在这里守着,你和你姐、安安带着奶奶先回去。明天你在过来。”
陆鸣野原本想说他留在医院,但想到安安要回部队所以也没有坚持。
陆鸣歆坚决道,“爷爷没有醒来我哪里也不去。”
容佩慈也跟着道:“我要守着我的老头子。”
陆淮远按住母亲颤抖的肩膀,“妈,您血压不稳,先回家好好休息。我和惠娟守第一班。”
容佩慈嘴唇颤动着,手指死死攥着佛珠,“我真的没事......”
杨惠娟顺势搂住婆婆的肩膀,“妈,您要是累垮了,等老爷子醒来看见得多心疼。”
容佩慈犹豫了一下最终同意了,只是将佛珠攥得更紧,陆鸣野上前扶住她,“奶奶,我们先回家,明天一早就能见到爷爷。”
安靖也扶着容佩慈,轻声道:“爷爷醒来要是知道您没休息好,该着急了。”这句话终于让容佩慈移开视线,看向安靖道:“好孩子,今天辛苦你了。”
“奶奶,我们是一家人。”
就在三人准备离开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陆婉清小跑着出现,白大褂下摆还沾着儿童医院特有的卡通贴纸发梢还别着安抚小患者的草莓发卡。她身后跟着同样穿着白大褂的丈夫陈宏业,医用口罩勒出的红痕还印在脸上。
“哥,爸怎么样了?”陆婉清声音发颤,目光急切地扫过众人,“对不起,我在手术台,手机静音了……”她的视线落在icu紧闭的门上,眼眶瞬间红透。陈宏业默默抬手扶住她颤抖的肩膀。
陆淮远声音沙哑:“脱离危险了,在icu观察。”带有一丝疲惫,“婉清,你和宏业刚下手术台,先回家休息吧。”
“不!”陆婉清倔强地摇头,“我要等爸醒。”
陆鸣野上前和两人打了个招呼。安靖也跟着喊了人。
容佩慈的眼睛在儿女们脸上来回扫视,突然哽咽出声:“都在就好……都在就好……”
陆婉清转身抱住母亲,泪水浸湿了老人肩头:“妈,我好怕……”她真的好害怕以后没有爸爸了……
杨惠娟轻轻拍着陆婉清后背安慰道:“婉清,咱爸吉人自有天相。不用担心!今天多亏了安安救了咱爸。”
然后把安安急救的过程细细说了一下。
陆婉清听得心惊,当听到安靖利落地清理气道、陆鸣野配合着人工呼吸时,她猛地转身抱住安靖,“安安,谢谢你……”她自己是医生,太清楚黄金四分钟意味着什么……
安靖语气亲昵地说道:“姑姑,您不用客气。我们是一家人。”
她真心喜欢这样的家人,这份温情是她以往所缺失的。她全心全意地将他们视为自己的至亲。
陆婉清听了后破涕为笑,“对我们是一家人。安安,改天姑姑把见面礼给补上。”
陆淮远上前道,“行了,你现在先让他们回去洗一下吧。”陆婉清这才发现他们身上全是呕吐物的印记。
一众人目送三人离开。
深夜,陆淮远的劳斯莱斯里,容佩慈倚着安靖肩头渐渐睡去,头不时往下滑。安靖直接将老太太搂进怀里,陆鸣野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车子驶入陆家老宅时,庭院里未撤的中秋灯笼还在风中摇晃。安靖和陆鸣野将容佩慈搀扶着进了她的房间,家里的阿姨照顾着老太太洗漱后就睡下了。
安靖和陆鸣野轻轻退出了房间,陆鸣野在过道处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安靖:“安安,我现在送你回部队。”原本安靖要在十点回部队消假的。虽然超过了时间。
安靖看向陆鸣野道,“不用了,我和方叔请了几天假。你给我安排一间客房吧。”
陆鸣野感动的伸手握住她手腕,“安安,谢谢!”
“我想陪着你。”安靖仰头望进他眼底。说得干脆直接。
陆鸣野喉头滚动,千言万语都化作眼底翻涌的波澜。许久,他松开手,修长的手指抚过客房门把手,那句“睡我的房间吧”在舌尖转了几转,最终也没有说出来。
他只是想在这个不安的夜里,离她更近一些,无关风月,只是纯粹的眷恋。
安靖读懂了他欲言又止的眼神,尽管两人已跨越亲密的界限,但这里毕竟是他父母家……,她还是坚定地推开客房的门。
……
凌晨五点的陆家老宅浸在薄雾里,陆鸣野攥着车钥匙的指节发白,金属边缘在掌心压出深红的痕。
他启动了车子准备出发时,安靖站在了车面前。
陆鸣野慌忙拉开车门冲下车,初秋的风卷着雾气掠过他单薄的卫衣下摆,“安安,还早,你再去睡一会。”
安靖伸手覆上他冰凉的手背,“我陪你去。”
引擎的嗡鸣声在寂静的院落里格外清晰,两人谁都没提宋旭阳的名字。但安靖知道,这个攥着车钥匙要在黎明前出发的男人,眼底翻涌的怒气足以掀翻整座城;陆鸣野也明白,眼前这个大清早堵在车头的姑娘,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给予他无声的支持与陪伴。
陆鸣野什么也没有说,拉着安靖上了车。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却默契十足。
车子半个小时后拐进了一个高档的别墅小区。
陆鸣野的指节在方向盘上敲出急促的节奏,轮胎碾过减速带时发出闷响。别墅区安保亭的摄像头随着车辆移动转动,他却径直将车停在最深处那栋带泳池的别墅前,引擎未熄便推门下车。
喊道,“宋旭阳,你给我出来!”
陆鸣野的怒吼在别墅区回荡,惊起枝头栖息的夜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