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用过早饭之后,米勒便去了火柴厂主的家查看,那里并没有派驻人员守着,因为已经过去了两个星期,而且这里除了断壁残垣之外真的什么也没有剩下了。
不过隔壁两个邻居的家都几乎完好无损。
因为这里是富人区,每栋房子之间都间隔着不小的距离,而费尔城这个冬天已经下了半个月的雪了,第一场火灾发生在第一场雪之后,这也使得火焰只将火柴厂主的一家烧掉。
米勒敲响邻居家的门,门很快便被打开了。
“有什么事吗?”邻居问道,顺便上下扫了一眼米勒,但见米勒穿着讲究,便放松了警惕。
“我是来调查纵火案的,想请您说一下关于皮尔一家的消息。”米勒说道,皮尔就是火柴厂主的名字。
“原来是侦探啊,好吧好吧。”邻居说道,虽然语气听起来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将关于皮尔一家的消息尽数告之。
米勒将得到的消息都记在本子上。
他将所有信息都看了一遍,虽然邻居说了不少,但对他有帮助的几乎为零,上面只有一条信息有用:小女孩的发色和她父亲不同,是金色的。
“谢谢了。”米勒告辞,然后去了挨个去火灾现场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和昨晚一样,现场没有硫磺味道,但米勒可以确定这些火灾都是一人所为。
因为在仔细寻找一下,他发现了一些火柴梗。
不管有用没用,米勒还是将它们都收了起来,放进系统空间里。
傍晚时分,米勒在街头总结了一下从到费尔城这一天多的经历,发现进度还挺快的,虽然今天近乎毫无收获,但他开启调查才用了一天。
于是米勒决定,找家餐厅吃过饭就回旅店休息,至于今晚可能出现的火灾——米勒可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会那么好,能够再次碰上。
向路人打听到了一家名气不错的餐厅的位置后,米勒拄着手杖看着脚下在雪中缓缓前行。
忽然他听到前方有道娇弱的声音在呼喊着:
“卖火柴啦,卖火柴啦,路过的好心人,请买盒火柴吧。”
米勒停下脚步,抬头向前方看去。
却见,冬日的路边,一个金发的小女孩,提着一篮子的火柴叫卖着。
她衣衫单薄,并没有穿鞋,一双小脚被布条缠绕着,似乎想用此方法来减轻光脚踩在雪上的不适感。
她蹒跚着脚步,走在满是积雪的路上。
天上也在下着雪,行人们步履匆匆的,完全不会为这位小女孩停下脚步。
小女孩一双翠绿色的眼睛时而空洞,时而死死地盯着某位过路的行人。
“金色头发,在叫卖火柴?”米勒脸上出现一道难以置信的表情,真让他遇到了?
“还是先去试探试探吧,昨晚隔着那么远,还是上下的位置,应该没有被她看到长相。”
米勒收拾平常心,便向小女孩走去。
路旁提着篮子哆哆嗦嗦的小女孩,看着米勒从她身边走过,心想:就是他了。
“善良的先生啊,能不能请您停一下脚步,买一盒火柴呢?”小女孩拦住了米勒。
米勒停下脚步,他看向那卖火柴的小女孩,一头金色长发上落满了白雪,姣好的小脸冻得通红,他再低头下看,目光锁定了小女孩的那双脚。
那双脚被两块布随意地缠绕着,并没有包裹紧实,还能看出被冻得紫青的肉。
“多少钱一盒火柴?”米勒问道。
小女孩闻言,表现出一种大喜过望的表情,她连忙说道:“十分钱一盒火柴,您要是觉得贵的话,两盒火柴也是可以的。”
“嗯,”米勒将手杖换到左手上,右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钱,“麻烦给我拿两盒火柴吧。”
小女孩接过钱,发现她根本找不开:“先生…很抱歉,先生,我没有别的钱,找不开…”她说话小心翼翼的,似乎是生怕这位多天来唯一的顾客嫌弃她而走开。
“那就多给我几盒火柴就好了。”米勒道。
“好的,先生,太谢谢您了!”小女孩那双空洞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神采,她赶紧从篮子里拿出了二十盒火柴。
米勒依次接过火柴,将它们放进口袋里,然后问道:“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啊,先生,我叫罗达。”
“罗达啊,你为什么现在还要卖火柴呢?”米勒问了一个看似很愚蠢的问题。
罗达想了想,脸上露出一个空洞的笑容,她轻声道:“因为我需要赚钱,我爸爸需要我赚钱。”
米勒将手伸入怀中,说道:“罗达啊,我看得出来,你应该是个好女孩。今天,是我一个朋友的孩子的生日。他是个善良的小孩子,我希望他能在冬日里也能在雪中自由地奔跑和玩耍。所以我准备送他一双棉鞋子。
但是呢,我发现你是个好孩子。所以,我想把送给那个孩子的礼物,转送给你。”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双棉鞋,一双可以抵抗寒冷保护柔弱的足部的鞋子。
“可是,先生,”罗达的脸上并没有浮现出惊喜,而是犹豫,“如果那个孩子知道了,原本属于他的礼物,被您送给我了。他不会伤心吗?”
“罗达啊,你并不需要担心这个。我相信,那个孩子心地善良,如果他知道棉鞋被我送给了更需要的人之后,他会更加高兴,他会觉得这才是我送给他的礼物。所以,收下这双鞋子吧。”米勒蹲下身,亲自为罗达穿上了鞋子。
“先生,您真是一个善良的先生。”罗达哽咽的说不上来话,在米勒蹲下来为她穿鞋的那一刻,罗达仿佛看到了早已过世的奶奶。
“希望我们有缘再见吧。”米勒带着火柴,并没有再说话,就这样转身离开。
身后卖火柴的罗达提着装满火柴的篮子,一直目送着他消失在道路尽头,然后继续叫卖。
而实际上一块钱已经够一个贫穷的一家三口一天的饭钱了,但是罗达仍在继续叫卖火柴。
米勒走进一家经路人指引的餐厅,此处距离他和罗达对话的地方并不算远。
此时的餐厅里,开着温暖的壁炉,整间餐厅回荡着古典乐曲。
穿着讲究的绅士小姐们在优雅地吃着盘中食物。
米勒将礼帽挂在衣架上,将最外面披着的深灰色呢子大衣脱下来,递给了门口的侍应。
他坐到靠窗的位置上,看着服务生将可口温暖的饭菜端上桌,看了一眼餐厅悬挂的钟表,然后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路上的行人也逐渐稀少,昏黄的煤油路灯灯光擦过每一片经过的雪花。
八点多,米勒看到窗外走过一个路人,而他身后,跟着卖火柴的罗达。
米勒只是瞥了一眼,以防过多的观察引起罗达的反应。
他加快吃完了饭菜,然后出了餐厅,沿着刚才看到罗达离开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