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得能冻碎骨头。萨尔扛着沉重的木柴,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收容所外围的泥泞雪地里。117号,他的编号。冰冷的铁链磨得手腕生疼,远处敦霍尔德城堡塔楼上的火光,像只嘲弄的独眼。
“动作快点,绿皮渣滓!”监工鞭子的破空声在脑后炸响,萨尔本能地缩了下脖子,背上火辣辣地多了一道新痕。他咬紧牙关,把涌到喉咙口的怒吼硬生生咽下去。十年了,这种日子。布莱克摩尔那混蛋的脸在脑海里闪过,带着施舍般的“教育”和更深的羞辱。圣光?人类贵族的把戏罢了。他体内流淌的是霜狼和战歌的血液,是德拉诺的风与雷。
就在这时,一种奇异的感觉攫住了他。不是鞭打的疼痛,不是饥饿的啃噬,而是来自血脉深处的、细微却清晰的悸动。像遥远的鼓点,像大地深处传来的呼唤。他猛地抬头望向灰暗的天空,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有什么东西…变了。
“喂!117号!发什么呆!”监工的鞭子又抽了过来。
萨尔没躲。鞭梢擦过他的颧骨,留下一道血痕。他缓缓转过头,绿色的眼眸深处,沉寂多年的火焰重新点燃。“叫我萨尔。”他低沉地说,声音不大,却让那挥舞鞭子的人类监工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几天后,一个风暴肆虐的夜晚。敦霍尔德城堡地牢深处,铁栅栏的阴影里,一个魁梧的身影蜷缩着。奥格瑞姆·毁灭之锤。曾经撕裂联盟阵线的部落大酋长,如今只剩下一身伤痕和锁链。岁月和囚笼磨蚀了他的肌肉,却没能熄灭他眼中那点不屈的寒芒。
铁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闪了进来,带着一身寒气和水汽。
“谁?”奥格瑞姆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
来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年轻却坚毅的兽人脸庞,绿色的皮肤在昏暗的油灯下显得格外深沉。“战歌的格罗姆·地狱咆哮。”他咧嘴,露出森白的獠牙,眼神像饥饿的狼,“来带你出去,老酋长。”
奥格瑞姆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地狱咆哮…你还活着。但出去?呵,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做什么?”他晃了晃沉重的镣铐,“只会拖累你。”
“拖累?”格罗姆嗤笑一声,抽出背后的血吼战斧。斧刃在昏暗中划过一道慑人的寒光,精准地劈在奥格瑞姆手脚的镣铐连接处!锵!锵!火星四溅,精钢铸造的镣铐应声而断。“看看你的手,毁灭之锤!看看这上面的老茧!它们生来就该握着武器,砸碎敌人的头颅,而不是在这老鼠洞里生锈!”
沉重的束缚骤然消失,奥格瑞姆有些踉跄地站起来,活动着僵硬麻木的关节。久违的力量感,如同沉睡的岩浆,在衰败的躯体下缓缓涌动。他看着眼前战意沸腾的格罗姆,看着那柄曾痛饮敌人鲜血的血吼。
“外面…怎么样了?”奥格瑞姆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的族人…”
“像被圈养的牲畜!”格罗姆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一拳砸在冰冷的石墙上,碎石簌簌落下,“在集中营里腐烂!被人类奴役、鞭打、像垃圾一样处理!他们忘了奥格瑞姆!忘了黑石塔的冲锋!忘了我们血管里燃烧的是什么!”他猛地揪住奥格瑞姆破旧的皮甲,几乎是在咆哮,“我们需要你!需要毁灭之锤!需要大酋长!告诉他们,兽人永不为奴!”
“永不为奴…”奥格瑞姆喃喃重复着,浑浊的眼睛里,那点寒芒骤然炽烈,如同濒死的炭火被泼上了滚油。他伸出布满疤痕和老茧的大手,紧紧握住了格罗姆粗壮的手臂。力量,仿佛通过这紧握,重新流回了他的四肢百骸。
“好。”老兽人只吐出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逃亡之路是血与火铺就的。格罗姆如同一头发狂的红色巨兽,血吼每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奥格瑞姆紧随其后,虽然脚步不如年轻时迅捷,但毁灭之锤每一次砸落,都带着千钧之力,精准地粉碎盾牌、砸断武器、将挡路的人类守卫像破麻袋一样击飞。他的战斗技艺已臻化境,简洁、高效、致命。两个兽人,一老一壮,硬生生在敦霍尔德城堡的守军中杀出一条血路。
“拦住他们!放箭!”城墙上传来指挥官气急败坏的嘶吼。
箭雨倾泻而下。格罗姆怒吼着挥舞血吼格挡,叮当声不绝于耳。一支角度刁钻的弩箭穿透格罗姆挥舞战斧的间隙,直射奥格瑞姆的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奥格瑞姆仿佛背后长了眼睛,毁灭之锤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反撩!
铛!
弩箭被沉重的锤头精准磕飞。
“走!”奥格瑞姆低喝,两人撞开最后一道木栅栏,冲入了城堡外无边无际的黑暗风雪中。身后,是熊熊燃烧的敦霍尔德城堡和追兵的叫骂。
冰冷的空气灌入肺叶,带着自由的味道。奥格瑞姆停下脚步,剧烈地喘息着,白色的哈气在寒风中迅速消散。他回头望着那片火光,毁灭之锤的锤头重重顿在雪地上。“这只是开始,格罗姆。”他眼中燃烧着复仇与解放的烈焰,“集中营里的每一个同胞,我们都要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