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诺,影月谷。
这里曾是兽人萨满们沟通先祖之魂的圣地,如今却成了邪能肆虐的炼狱。赤红色的天空仿佛被撕裂的伤口,流淌着墨绿色的邪能浆液,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血腥的恶臭,吸一口都感觉肺在燃烧。大地龟裂,流淌着滚烫的岩浆河,扭曲的、散发着不祥紫光的巨大水晶如同毒瘤般刺破地表。
耐奥祖,曾经的影月氏族最强大萨满,如今佝偻着身体,裹在肮脏的兽皮长袍里,站在纳格兰高地边缘一处临时搭建的、布满邪能符文的巨大石台中央。他枯槁的手紧握着一根顶端镶嵌着巨大恶魔之颅的法杖——古尔丹之颅,源源不断的邪能正通过这根亵渎的法杖,灌入他衰老却因疯狂而颤抖的身躯。他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面前虚空之中一个巨大的、极不稳定的能量漩涡。漩涡边缘电蛇狂舞,中心一片深邃的黑暗,仿佛连接着某个未知的恐怖位面。
“不够…还不够快!”耐奥祖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岩石,充满了狂躁与贪婪,“力量!我需要更多的力量撕开这道门!把更多的战士送过去!艾泽拉斯…那个世界必须臣服在部落的脚下!属于我耐奥祖的部落!”
他脚下的符文石台剧烈地嗡鸣着,邪能的光芒忽明忽暗,显然已不堪重负。周围的空气因能量过载而发出刺耳的尖啸。几个负责维持法阵的术士学徒口鼻溢血,身体筛糠般抖动着,眼看就要被抽干生命力。
“老东西又在抽什么风?”一个阴冷滑腻的声音在耐奥祖身后响起。古尔丹,基尔加丹最忠实的走狗,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走了过来。他猩红的眼睛扫过那剧烈波动的传送门,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你这破门,再这么强行撑下去,怕是要先把自己炸成碎片,顺便捎带上我们所有人。”
耐奥祖猛地回头,眼中燃烧着邪能的绿火,死死盯着古尔丹:“闭嘴!懦夫!你只配在基尔加丹的阴影下摇尾乞怜!我耐奥祖,才是部落真正的引领者!我要让所有的兽人勇士,都沐浴在我的荣光之下!”他高举古尔丹之颅,更多的邪能洪流被强行抽取出来,注入传送门。门内的黑暗剧烈地翻涌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想要挤出来。
“你的荣光?”古尔丹嗤笑一声,声音像毒蛇吐信,“看看你脚下的土地,老家伙!你抽干了它的生命!你看看天空!看看那些发疯的裂蹄牛和枯萎的树木!你所谓的‘荣光’,就是先把我们的世界变成一座坟墓吗?”他指着远方,那里的大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色彩,龟裂蔓延,曾经生机勃勃的纳格兰草原正在迅速沙化。
“牺牲!必要的牺牲!”耐奥祖咆哮着,对古尔丹的指责充耳不闻,他眼中只有那个漩涡,只有门后艾泽拉斯广阔的土地和无尽的征服欲望,“只要能得到艾泽拉斯,德拉诺…不过是基石!基石碎了又何妨?我将带领兽人,在更肥沃的土地上建立永恒的霸业!给我开!”他榨取着古尔丹之颅最后的力量,甚至不惜燃烧自己干瘪的生命力,猛地将法杖插向石台中心!
轰——!!!
一道粗大无比的墨绿色邪能光柱,如同擎天巨矛,自法杖顶端狂暴地射入传送门中心!整个石台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空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咔啦!”声,仿佛玻璃正在被强行掰弯、碎裂!
就在那邪能光柱达到顶点的瞬间,耐奥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传送门那翻涌的黑暗深处,并非他期待的兽人战士或恶魔援军,而是…一道极其微弱、一闪而逝的冰蓝色光芒?那光芒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与冰冷,与周围狂暴的邪能格格不入,快得如同幻觉。
耐奥祖一愣,心神瞬间被这异象分散了一丝。
就是这一丝的分神!
“噗——”维持法阵核心的一个术士学徒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炸开,血肉和邪能碎片四溅!连锁反应瞬间爆发!
失控了!被耐奥祖强行抽取、压缩到极致的邪能,失去了最后的束缚,如同脱缰的灭世凶兽,猛地从传送门和濒临崩溃的法阵中倒灌而出!
“不——!”耐奥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惊天动地的爆炸席卷了纳格兰高地!墨绿色的邪能烈焰冲天而起,吞噬了石台、术士、以及附近的一切!狂暴的能量冲击波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扩散!
大地发出了垂死的哀鸣!纳格兰高地边缘的大片土地,在耐奥祖和古尔丹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如同脆弱的饼干,“咔嚓!轰隆!” 崩裂、塌陷!巨大的岩层板块被无形的巨力撕扯、抬升、然后……脱离!翻滚着坠入下方无垠的、闪烁着混乱能量风暴的虚空!
这仅仅是开始。剧烈的空间震荡如同瘟疫般蔓延向整个德拉诺。影月谷的天空彻底碎裂,露出背后狂暴扭曲的虚空乱流。塔纳安丛林的巨树成片枯萎、化为飞灰。戈尔隆德的火山群集体狂暴喷发,岩浆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淹没大地。霜火岭的永恒冰川在高温下轰然崩塌,引发灭世般的冰潮…整个星球在痛苦地痉挛、解体!
“疯子!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古尔丹在剧烈的震荡中勉强维持住身形,看着眼前如同末日般的景象,对着被爆炸冲击波掀飞、狼狈不堪的耐奥祖破口大骂,“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基尔加丹大人不会放过你的!”他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强烈的后怕。耐奥祖的疯狂超出了他的预计,差一点就把他自己也葬送在这毁灭的能量风暴里。
耐奥祖挣扎着爬起来,法杖断裂,长袍破烂,脸上沾满了血污和尘土,眼中之前的疯狂被巨大的茫然和恐惧取代。他看着脚下不断崩裂、坠入虚空的大地,看着远处天空那巨大的、无法愈合的空间裂痕,听着整个星球发出的垂死哀嚎。
“我…我只是…”他喃喃自语,身体因恐惧和力量的严重反噬而不停颤抖。他失败了。传送门没能稳定,反而加速了德拉诺的死亡。他不仅没能成为救世主,反而成了加速世界毁灭的罪魁祸首。基尔加丹的惩罚…他不敢想象。
巨大的挫败感和对未来的恐惧,像冰冷的毒蛇,死死缠住了耐奥祖的心脏。他那颗早已被野心和邪能腐蚀的灵魂深处,一丝对更强大力量、对真正掌控命运的扭曲渴望,如同在灰烬中复燃的毒火,悄然滋生。他需要力量,更强大的力量,足以挽回一切,足以让他凌驾于毁灭之上的力量……哪怕付出任何代价!他浑浊的目光,下意识地再次投向那狂暴的虚空深处,似乎想再次捕捉到那抹诡异的冰蓝。
而此刻,在洛丹伦王都,一场庆祝联盟成立暨白银之手骑士团初露锋芒的盛大宴会上,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刚刚在模拟对抗中,仅凭初生的圣光之力就轻易“净化”了数倍于己的“邪能傀儡”(由牧师们模拟)的乌瑟尔,正被兴奋的贵族们团团围住。
人群角落,正与泰瑞纳斯低声商议军务的洛萨,突然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并非来自深秋的夜风,而是仿佛从骨髓深处渗出,瞬间席卷全身。他下意识地紧了紧披风,皱眉望向窗外深邃的夜空。
“怎么了,安度因?”泰瑞纳斯关切地问。
“没什么,陛下,”洛萨摇摇头,压下那股莫名的不适感,“大概是…有些累了。” 他端起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灯火下荡漾,却无法驱散心头那一闪而过的、冰封万物的寒意错觉。那感觉,遥远得如同来自世界尽头,却又冰冷得如同贴着他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