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吃干抹净不认账？
良家妇女其实也挺有心眼子的。
顾嘉笙半跪起身，身下女人眼睛睁得大大的，葡萄一样的眼珠子，亮晶晶的看着他。
不知为何，他竟真的停下来，缓缓直起身。
他修长的手指摸到被踢到地上的电话，打电话给王处长。
女人睁大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大有他不打，今天事不罢休的意思。
“王处长，嗯，我是。”
男人身姿颀长，一手搭在沙发靠背上，翘着二郎腿，一边打电话，一边打量身边的女人整理衣服和头发。
圆形的领口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长发披在肩头，被微微沁出的汗沾在发粉的肌肤上。
“dt其实不错的。”
“嗯，我发给你。”
……
“放心了？”他挂了电话扔到一边，凑近了些，闻到她脖颈上的暗香，是那款沐浴露的苦橙香。
齐硕咬唇:“合同还没签，我还没接到消息，还不算。”
她推开那只伸过来的手。
顾嘉笙被她推开手也不生气，忽然觉得以后要是养女儿，养个这样的也不错。
爱吃肉，不爱吃亏。
“那这些天怎么办？”他盯着她，凉凉道:“总要给点利息。”
“当然可以，不过。”女人抬头笑看着他，“我不是单身，我有老公的——”
“你不怕麻烦，我没意见。”齐硕平静道:“但是有一点，这件事情不能让别人尤其是我老公知道，我不想离婚。”
———
“现在想结婚的人少了。”
会所包间里歌舞升平，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兼昔日校友周禾组了个局，潺潺流水，茶香四溢，东边的低台上，有穿着汉服跳舞的美人。
不论古今，都流行这款。
周禾侃侃而谈，微微眯眼，“华国的婚姻法，说实话，不太适合结婚，风险太大，离婚也麻烦。”
晚上被那个女人给了冷脸，顾嘉笙全程没什么表情，听到周禾的话，端起茶抿了一口。
“道德，舆论，财产。”周禾叹了口气:“件件都能压死人，搞不好这些年白干。”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贬值产品，买不如租。”
“不过是为了那点生育价值……”
顾嘉笙微微动了动，笑了笑。
“现在不是那个什么离婚冷静期？”周禾摇摇头:“别说女人不乐意，男的也不乐意，为了生育率……”
顾嘉笙按灭了指尖雪茄，推开几乎贴到自己身上的美艳女人。
据说是附近舞蹈学院的女大学生，不过……
顾嘉笙扫过女人目测有e罩杯的胸和妆容精致但仍旧掩饰不住眼角细纹的脸。
应该快30才对。
虚假产品，虚假宣传。
他忽然想起某位同样也是快30的女人，她一笑起来，眼角也有微不可查的细纹，年月在人的身体上总要留下些痕迹，无伤大雅。
眼前的e杯美人忽然叫他索然无味起来。
“顾总喝醉了？我扶您去休息？”
穿着深v吊带长裙的女人还想继续占他便宜，贴上来想将他吸骨挖髓，顾嘉笙温文尔雅的站起身，摇摇头，让助理给她按例转了点小费。
一点小费，三万块。
美女难掩兴奋，还想跟他走，他懒得理她，跟周禾道别，深夜的中央大街上依旧熙熙攘攘，直到看到远处的红色灯带和国风摆件，他才忽然想起，今天是中国传统情人节。
刚才聊的那些不过都是所有人都默认的事实。
女人么，贬值产品，过了二十七八岁，生育机能和容貌身材都在年年衰退。
但还是要做做样子的，逢年过节鼓吹一下女性在家庭中的地位和付出，爱妻男，妹控，女儿奴，那是新时代男性行走社会最好的标签。
不把样子做足了，女人怎么能心甘情愿的为男人生孩子？
手机响起来，是那个远在江城日理万机的生理学上的父亲，他顿了顿，转身靠在栏杆上，还是接通放在耳边。
“爸。”
“嗯，见过了，合同过两天签。”
“……上市应该没问题。”
“好。”
那头男人的声音浑厚沉着，但是精神矍铄，不过也才五十多的年纪。
刺耳的是那头的女人和小孩的尖锐笑声。
长子夭折，好在还有他这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多年前和某个早就记不得的小情人一夜春宵留下的种子。
结果又老来得子。
那头顿了顿，紧接着传来陌生矜持的贵妇人的声音。
“喂？”
中年贵妇人的声音雍容且温和，带着礼貌的疏离和客气。
他淡淡叫了句“妈”。
“嗯，辛苦了，等回来了记得回家吃饭。”
“好。”
那头传来小孩子哭闹的声音。
“我要玩这个！妈妈！爸爸！”
女人和男人低声哄着，很快挂了电话。
晚风有些凉，廊桥的露台上，巨大的led屏上是君越的广告。
一线女星长发飞舞，手里拿着君越最新款折叠卷手机。
贬值产品，买不如租。
确实更符合经济学原理。
露台下人头攒动，情人节气氛浓厚，男男女女成双成对，有的还带着孩子，广场上有歌手唱歌，唱的粤语歌。
“虽知道，你滴她，无言得向你尽忠。”
“望见你戒指便沉重……”
一首唱完，围观的路人纷纷鼓掌，有人拍视频发朋友圈，他双手撑着栏杆，酒意微醺。
刚才的酒后劲挺大，他微微眯眼，灯火阑珊处，似乎闪过某人的背影。
再看一眼，不是她。
陌生的脸转过来，与身旁的普通男人笑语晏晏。
他拿出手机，点开齐硕的号码，拨通。
响了五六声，那边才姗姗接通。
带着几分警惕和不满。
“喂？怎么了？”
顾嘉笙没有说话，那头沉默了一会。
“打错了？”
齐硕松了口气，听着那头有些嘈杂喧闹的杂音，好像还有人唱歌，“那我挂了。”
“你在哪儿？”顾嘉笙忽然问到。
刚才的裸眼3d屏幕上，君越的广告切换成了最近新上映的电影，是个文艺片。
齐硕又提起一口气，“今天情人节，我跟我老公……”
“出来，我把定位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