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的星髓如同液态钻石流淌,滋养着星辰玉台。南霜月悬浮在璀璨的星辉之中,苍白的面容在星辉映照下近乎透明,如同最脆弱的琉璃。
周身的星晶薄膜如同呼吸般明灭,艰难地维系着那濒临破碎的躯壳。
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道基破碎如蛛网,金丹空壳,神魂撕裂如残烛,心念沉寂如死灰。
一切似乎都在滑向永恒的沉寂。
然而,就在这死寂的沉沦边缘,灵魂最深处那点被强行唤醒的、属于程月月的真灵烙印,正如同投入冰原的熔岩,在南霜月破碎的心神中疯狂肆虐!
识海深处·风暴中心:
怨念: “叶晓晓——!!!负心人——!!!你骗我!你用我的命铸你的剑!守你的人族!此恨倾尽星河难消——!!!”
南霜月的绝望(低泣): “晓晓……我的徒儿……为什么……又被夺走了……师尊……护不住你……”
沉寂剑意(冰冷低鸣): “守护……执念……不甘……毁灭……”
三种截然不同却又因叶晓晓而交织的意志,如同三条狂暴的毒龙,在她濒临崩溃的识海中疯狂撕咬、碰撞、融合!
那柄悬浮于她眉心的、由纯粹怨念、戾气与沉寂剑意凝聚的扭曲魔剑虚影,剑身之上那个如同程月月最后撞出的齿痕般狰狞的凹痕,正散发着越来越浓烈的毁灭气息!
“嗡——!!!”
魔剑虚影剧烈震颤!发出一声撕裂灵魂的尖啸!
一股混合着对叶晓晓滔天恨意、还有对叶晓晓绝望守护执念、以及沉寂剑意终极杀伐的……
前所未有的……怨戾风暴!
以她为中心!
轰然爆发!
“咔嚓!咔嚓!咔嚓——!”
守护在她体表的那层脆弱的星晶薄膜!
如同被投入绝对零度的琉璃!
瞬间!
布满蛛网般的冰蓝裂痕!
随即!
寸寸碎裂!崩解!化为漫天冰冷的晶尘!
“噗——!”
南霜月猛地喷出一大口带着冰晶的鲜血!身体剧烈颤抖!那双原本紧闭的冰琉璃眼眸骤然睁开!
瞳孔深处不再是万年寒冰,而是……两团燃烧着冰怨毒火焰的……疯狂漩涡!
“呃……啊……!” 一声如同野兽濒死般的、沙哑扭曲的低吼从她喉间挤出!她猛地抬头!
目光仿佛穿透了星辰池的壁垒,穿透了无尽虚空,死死“钉”在了……九幽魔域的方向!那里……有她恨入骨髓的负心人转世!也有她今生拼死也要守护却被夺走的徒儿!
“叶……晓……晓——!!!”
一声充满了极致恨意、怨毒与疯狂的嘶吼,如同地狱恶鬼的诅咒,响彻星池!
“你……骗我——!!!”
“你……负我——!!!”
“我……要你……”
“……血债……”
“……血偿——!!!”
伴随着这声嘶吼!
冰蓝魔剑虚影光芒暴涨!
南霜月的身影……
骤然变得……虚幻!
如同被高温扭曲的残影!
一股远超她金丹境界的、带着合体期威压的恐怖力量在她体内疯狂涌动!那是沉寂剑意本源被程月月怨念彻底点燃、融合后的产物!
“轰——!!!”
守护她的周天星斗大阵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无数星辰符文瞬间黯淡!维持阵法的数位药尊殿长老同时闷哼一声,脸色煞白如纸,被这股失控的戾气强行震退!磅礴的星髓液被排开!
“不好!心魔彻底反噬!戾气失控!她要强行破阵!” 坐镇阵眼的药尊殿主须发皆张,目眦欲裂!双手急速结印,浩瀚的星辉之力如同天河倒灌,化作无数道璀璨的星辰锁链,试图再次缠绕、镇压!
然而!
此刻的南霜月!
如同被怨灵与执念共同驱动的复仇之剑!
那双燃烧着冰蓝怨火的眼眸死死锁定魔域方向!
对身后药尊殿主的镇压……
视若无睹!
她霜白的长发无风狂舞!
周身爆发出刺目的冰蓝死寂光芒!
眉心魔剑虚影发出一声更加尖锐的厉啸!
“破——!!!”
“嗤啦——!!!”
一道凝练到极致、散发着冻绝万物与滔天怨毒的冰蓝剑气!
如同撕裂天幕的寒冰闪电!
无视了药尊殿主倾力凝聚的星辰锁链!
无视了周天星斗大阵的层层壁垒!
甚至……
无视了这片空间本身!
悍然……
……斩开了……
……通往九幽魔域方向的……
……虚空壁垒!
一道散发着冰冷死寂气息的……
……空间裂隙!
瞬间成型!
“拦住她!” 药尊殿主怒吼!数位长老强提真元,各色法宝光芒亮起,试图封锁裂隙!
但!
就在裂隙成型的刹那!
南霜月的身影……
已然化作一道……
燃烧着怨火、拖着长长尾焰的……
……复仇流光!
无视了所有阻拦!
无视了空间乱流!
一头……
……扎进了……
……那道……
……通往魔域深处的……
……冰冷裂隙之中!
消失不见!
裂隙……
瞬间闭合!
只留下……
一片狼藉的星辰池……
和……
一群脸色煞白、气息萎靡、面面相觑的仙盟长老……
药尊殿主看着那瞬间消失的裂隙,又看看空荡荡的星辰玉台,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对着虚空躬身:“盟主……她……戾气爆发,心魔化剑……已……破开虚空……遁入魔域……属下……无能……”
虚空之中。
一道玄青身影无声浮现。
正是闻人天枢。
他并未看药尊殿主,深渊般的星眸平静无波地注视着南霜月消失的方向。
那双洞悉万物的眼眸深处……
星河轮转……
推演天机……
最终……
归于一片……
深沉的……
……疲惫与……
……漠然。
“心魔缠身,业力自招。” 闻人天枢的声音如同冻结的星河,不带一丝情绪,“她既已入魔,执意寻那‘因果’……便由她去吧。”
他缓缓转身。
玄青袍袖拂过。
“清理此地。”
“此事……”
“……到此为止。”
话音落下。
身影……
无声无息地……
淡化、消失。
只留下药尊殿主和众长老,看着一片狼藉的星辰池,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冰冷怨戾之气,心中充满了无奈与沉重。
南霜月……或者说那个承载着前世怨念与今生执念的怪物……踏上了她的复仇(或追寻?)之路。而盟主……显然已不愿再为此耗费心力。
九幽魔域,归墟魔宫深处。
叶晓晓蜷缩在流淌着暗紫星屑的阴影凹槽中,手腕上那圈暗紫星尘护腕散发着温凉的守护气息。
她正努力平复着之前被怨念诅咒贯穿灵魂带来的剧痛与恐惧,冰蓝的眼眸低垂,充满了沉重的负罪感。
(内心闪回·某世片段): 漫天烽火!他持剑立于阵眼,背影孤绝!身后阵盘光芒爆闪!
程月月那充满爱恋、无悔的目光……瞬间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与深入骨髓的绝望!
他看着阵盘中被锁链刺穿、力量被疯狂抽取的她,那双深邃如星夜的眼眸深处……并非冰冷如机器!而是……翻涌着如同被撕裂般的……巨大痛苦与挣扎!
他的手指在袖袍下……捏得指节发白,甚至微微颤抖!那句“为了人族存续”的话语,如同从牙缝中挤出,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
当程月月发出凄厉的质问和诅咒时,他转身看向阵盘废墟的眼神……不再是漠然……而是……一种被巨大愧疚和无力感吞噬的……死寂!
一滴……混合着冰蓝与暗红的血泪……无声滑落……(叶晓晓今生灵魂共鸣感受到的:那是他心中同样被撕裂的爱与无法两全的绝望!)
“我……爱她……” 一个源自灵魂深处的、属于前世阿晓的微弱意念,在叶晓晓今生意识中痛苦地回荡,“但……身后……是万千人族……我……别无选择……”
这份迟来的、跨越轮回的共鸣,让叶晓晓今生灵魂剧颤!巨大的愧疚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辜负了程月月的爱!她亲手将她推入了深渊!这份罪孽……沉重得让她窒息!
就在这时!
“嗡——!!!”
整个归墟魔宫最深层的空间!
毫无征兆地……
……剧烈震动了一下!
如同被一根无形巨指狠狠戳中!
流淌的暗紫星屑发出刺耳的哀鸣!封印暗影的黑玉镜面波纹狂乱!
一股冰冷、锋锐、带着无边哀伤与狂暴怨毒的……
……灭寂剑气的气息!
如同跨越了时空洪流!
如同锁定了命定宿敌!
穿透了魔宫重重结界壁垒!
悍然……降临!!
直接……
笼罩了……
……角落中的叶晓晓!!!
“呃啊——!”
叶晓晓如遭无形剑气穿心!灵魂仿佛被那熟悉的怨毒恨意和……一丝微弱却无法忽视的、源自某人灵魂深处的……悲恸与执着……同时贯穿!她身体猛地弓起,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眼眸瞬间被巨大的痛苦、恐惧和……更深沉的愧疚与……一丝无法言喻的心痛占据!
手腕上那圈暗紫星尘护腕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目紫光!终焉寂灭之力汹涌而出,拼命抵消、隔绝着那穿透空间而来的怨念剑气!
是她!
南霜月!程月月!
她……找来了!
她知道自己在这里!
她是来……索命的?! 可那丝悲恸与执着……又是什么?
巨大的恐慌和复杂的情绪淹没了叶晓晓!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发现身体在那恐怖的剑气锁定下,如同陷入凝固的琥珀,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
魔宫核心。
那片流淌的、封印着无数暗影的纯粹黑玉镜面……
中央!
那模糊的暗影侧身……
如同被彻底激怒的沉眠巨兽!
再次……
轰然浮凸!!
这一次!
不仅仅是浮凸!
那暗影……
猛地……
抬头!
一双燃烧着终焉怒焰的……
……深渊魔瞳!
死死……
……锁定了……
……那穿透空间降临的……
……怨念剑气源头!!!
“你找死!!!”
一声没有声音、却足以碾碎灵魂的冰冷意志!
如同归墟本源的咆哮!
瞬间席卷了整个魔宫核心!
空间……
……如同被投入寒冰的玻璃……
……寸寸……
……冻结、凝固!!
连时间的流动都似乎……
……迟滞了下来!
与此同时!
那道锁定了叶晓晓、带着程月月滔天恨意与南霜月执念的冰蓝剑气流光……
刚刚穿过魔域外层……
正要撕裂魔宫外层空间壁垒!
却猛地……
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又冰冷死寂到极致的……
……终焉壁垒!
“轰——!!!”
一道……
纯粹黑暗……却比亿万星辰更沉重的……
……寂灭意志!
如同垂天之翼!
轻轻……
……拂……
……过!!
那道足以撕裂大乘阵法的冰蓝怨念剑气……
如同投入黑洞的阳光!
无声无息地……
……湮灭、消散!
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唯有……
一缕……
微弱到几乎不存在……
……带着无尽哀伤与执着的……
……气息……
如同最细的丝线……
穿过了那‘拂过’的缝隙……
飘飘荡荡……
落向了……
……魔宫深处……
……叶晓晓的方向……
这缕气息……
极其微弱……
却精准地……
缠绕上了叶晓晓的手腕!
绕过了那圈暗紫星尘护腕的守护光芒……
如同最轻柔、却又最无法摆脱的……
……执念之丝……
带来一阵……
冰冷刺骨……
却又……
……撕心裂肺的……
……悸动!
叶晓晓双眼瞬间睁大!
她清晰地“感觉”到了!
那气息中……
除了滔天的恨意……
还有……
一丝……
源自灵魂最深处的……
……跨越了轮回也无法磨灭的……
……对“某人”的……
……眷恋?
……与……
……质问?!
“呃……” 叶晓晓突然捂住心口,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席卷而来!比之前的诅咒更甚!
那不是灵魂的撕裂,而是……心被生生挖走的痛楚!冰蓝的眼眸中,一滴……混合着冰蓝与深红的……血泪……无声滑落!
她终于……
彻底明白了……
前世……
她(阿晓)……
亲手杀死的……
……不仅是她的道侣……
……更是……
……她自己的……
半颗心……
魔宫核心。
黑玉镜面上。
那道抬头望天的暗影侧身……
深渊魔瞳(影)中燃烧的怒焰……
在抹杀了那道威胁性的剑气后……
并未熄灭。
反而……
更加冰冷、更加死寂地……
向下……
……扫视……
……穿透层层空间……
……落在了……
……那片星屑阴影中……
……那个捂着心口、血泪滑落、被那丝哀伤执着气息缠绕的……
……白发少女身上……
暗影的目光……
静静落在叶晓晓那混杂着极致痛苦、巨大愧疚和一丝茫然心碎的脸上。
落在那圈紫光流转、兀自散发着守护光芒的护腕上。
落在那缕缠绕其上的、微弱却执着的哀伤气息上。
沉默。
如同最冰冷的永恒。
许久。
那暗影……
深渊魔瞳深处……
那燃烧的终焉怒焰……
似乎……
极其极其微弱地……
……摇曳了一下?
如同被投入了一颗……
……微小的……
……冰晶?
随即。
暗影……
缓缓……
……沉入了……
……纯粹的黑暗镜面深处……
只留下……
一道……
如同终焉本身般……
……漠然的……
…………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