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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谭的剑锋还滴着亲兄弟的血,河北的冻土已被流民的脚步踏成泥泞。

黄河浊浪滔天,挡不住求生的本能,妇人怀中的死婴是乱世最刺目的祭品。

陈留城下,刘基的告示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授田、给犁、活命!”

当第一把崭新的铁犁切开板结的冻土,南岸的炊烟里升起的不只是米香,更是一个新世道的微光……

邺城大将军府灵堂前的血,尚未被仆役泼洒的清水彻底冲刷干净,那浓重的腥气仿佛已渗入青石板的每一道缝隙,在冬日凛冽的空气中凝结成一种令人作呕的铁锈味。袁谭被亲兵死死拖拽着退出了那方溅满兄弟鲜血的庭院,他盔甲上的血点早已干涸发黑,如同丑陋的疮疤。他双目赤红,粗重的喘息如同受伤的野兽,死死盯着被审配和一众甲士严密护在身后、瘫软在地瑟瑟发抖的袁尚,那眼神里的恨意,足以将整个邺城焚毁。

“袁显甫!审正南!你们等着!此仇不报,我袁谭誓不为人!”他嘶哑的咆哮在空旷的回廊里震荡,带着无尽的怨毒和疯狂,最终被沉重的府门隔绝在内。

然而,这兄弟阋墙的惨剧,不过是河北这场巨大灾难的序章。袁谭的怒火并未熄灭,反而在审配“挟幼主以令河北”的刺激下,如同浇了滚油的野火,轰然烧向整个冀州。他不再满足于兵临邺城下的威慑,一道道染血的军令从他在黎阳(邺城东北门户)仓促设立的行辕发出:

“传令!渤海、河间、安平诸郡,凡不奉大公子号令者,视同叛逆!着各郡太守,即刻征发境内所有十五岁以上男丁,自带粮秣,赴黎阳大营听调!违令者,族诛!”

“传令!巨鹿、常山、中山诸郡,即刻起,府库钱粮悉数封存,由大公子特使接管!敢有私藏一粒粮、一枚钱者,立斩!”

“传令!魏郡、赵国境内,凡有资财之家,按户等摊派‘讨逆捐’!胆敢抗拒或隐匿者,家产充公,男丁充军!”

军令如同催命的符咒,由袁谭麾下如狼似虎的亲兵,骑着快马,疯狂地扑向冀州各郡县。所过之处,鸡飞狗跳,哀鸿遍野。地方官吏或被袁谭收买,或迫于刀兵淫威,只得执行这竭泽而渔的命令。

在渤海郡高城县,一个还算殷实的村落,里正(村长)颤抖着双手,将那份盖着袁谭“车骑将军印”的征丁令贴在村口的老槐树上。村民们围拢过来,寂静无声,只有纸张在寒风中哗啦作响的声音,如同丧钟。

“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男丁…自备五日粮…明日午时前…到县尉处集结…”里正的声音干涩,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剜在村民心上。

“天杀的!我家老大才十六!老二才十四啊!这…这都要拉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猛地扑到槐树下,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戳破那纸文书,嘶声哭喊起来,“地里刚收的粮,前些天被三公子的人征走了大半!剩下的…剩下的连糊口都不够!哪还有粮让他们带走啊!”

“我爹瘫在床上!家里就我一个劳力!我走了,他们怎么活?”一个壮实的汉子双眼通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不交人?不交粮?”一个挎着腰刀、满脸横肉的袁谭军小校带着几个兵痞挤进人群,一脚踹开挡路的老妇,狞笑着,“大公子说了,违令者,族诛!想试试爷们儿刀快不快?”他猛地抽出半截雪亮的环首刀,寒光刺眼。

绝望的哭嚎和压抑的咒骂瞬间爆发,又被兵痞们凶狠的呵斥和推搡强行压了下去。很快,村落里响起了砸门声、翻箱倒柜声、女人的尖叫和孩子的哭喊。一袋袋本就不多的口粮被强行搜刮出来,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男丁被绳索草草串起,如同待宰的牲口,在兵痞的皮鞭驱赶下,踉跄着走向未知的战场和死亡。

同样的场景在冀州大地上无数个角落上演。袁尚一方在审配的操控下,同样毫不手软。为了对抗袁谭的“讨逆”大军,为了守住邺城,为了维系袁尚那摇摇欲坠的“正统”,审配下达的征粮令、筑城令、征兵令,一道比一道严苛。

在邺城以西的武安县,通往太行山的官道旁,原本肥沃的田地早已荒芜,长满了枯黄的蒿草。一队打着“袁”字旗号(袁尚一方)的士兵,正凶神恶煞地驱赶着一群衣衫褴褛的农夫,逼迫他们挖掘一条环绕县城、深达丈余的壕沟。寒风如刀,冻土坚硬如铁,简陋的耒耜(lěi si,古代农具)挖下去,只能留下浅浅的白痕。

“快!快挖!磨蹭什么!想偷懒?”监工的军吏挥舞着皮鞭,狠狠抽在一个动作稍慢的老农背上。破旧的棉袄被抽裂,一道血痕立刻显现。老农闷哼一声,扑倒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带血的沫子。

“爹!”旁边一个同样瘦弱的青年扑过去搀扶,却被军吏一脚踹开,“滚开!装什么死!耽误了筑城,三公子怪罪下来,你们担待得起吗?都给我起来挖!”

青年看着父亲痛苦蜷缩的身体,看着周围同伴们麻木绝望的眼神,看着远处自己家那几间在寒风中摇摇欲坠的茅屋,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和绝望猛地冲上头顶。他猛地抓起地上沾满泥土的耒耜,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竟朝着那军吏冲了过去!

“反了!反了!”军吏惊怒交加,一边后退一边拔刀。周围的士兵也立刻挺起长矛围了上来。

结局毫无悬念。青年被几杆长矛同时刺穿,像破麻袋一样被挑起来,又重重摔在冰冷的冻土上,鲜血迅速在他身下洇开。他圆睁着不甘的眼睛,死死瞪着灰蒙蒙的天空。那老农发出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哀嚎,扑在儿子尚有余温的尸体上,很快也没了声息。

监工的军吏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骂骂咧咧:“晦气!拖走!扔沟里去!其他人,继续挖!谁敢再闹事,这就是下场!”

生存的本能,最终压倒了故土难离的眷恋和对未知的恐惧。当袁谭和袁尚的兵马如同蝗虫过境,将最后一点赖以活命的希望啃噬殆尽时,一股庞大而沉默的人流,开始从河北大地的各个角落,如同百川归海,向着一个方向蠕动——南方,黄河。

黎阳渡口,这个连接冀州与兖州的咽喉要地,往日商旅云集的繁华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一眼望不到头的人潮。他们扶老携幼,背着仅有的破被烂絮,挑着空空如也的箩筐,推着吱呀作响、上面或许还躺着重病亲人的独轮车。饥饿、寒冷、疾病、长途跋涉的疲惫,如同无形的重锤,将每一个人都敲打得佝偻了脊背,麻木了神情。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酸腐气息、孩童无力的啼哭和病人压抑的呻吟。

浑浊的黄河水在冬日的寒风中呜咽奔流,宽阔的河面如同难以逾越的天堑。渡口仅存的几条破旧渡船,在汹涌的浊浪中起伏不定,如同随时会被吞噬的树叶。船老大和几个凶悍的船工守在跳板前,声嘶力竭地吆喝着,眼睛却像饿狼般扫视着人群。

“过河!一人一斗粮!或三百钱!没钱没粮的,滚开!别挡道!”

“军爷!行行好!俺们从河间逃出来的,走了十几天了…实在…实在拿不出粮了啊!”一个汉子苦苦哀求,试图挤上前。

“滚!”船工粗暴地将他推搡开,力道之大,让他踉跄着撞倒了身后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妇人惊叫一声,怀中的襁褓脱手飞出,落在冰冷的泥水里。婴儿微弱的哭声戛然而止。

“我的儿啊——!”妇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扑过去抱起那小小的、湿透冰冷的襁褓,拼命摇晃着,泪水混着泥水滚落。周围的人群一阵骚动,随即又陷入更深的死寂,只有妇人那绝望到极致的哀鸣在渡口上空盘旋,如同垂死的鸟。

混乱中,几个面黄肌瘦却目露凶光的汉子,趁着船工注意力被吸引,猛地从侧面冲向一条正要离岸的渡船,试图强行登船。船工和船老大立刻挥舞着木桨和短棍,劈头盖脸地打去,怒骂声、惨叫声、落水声瞬间混作一团。冰冷的河水吞噬了挣扎的身影,只留下几个绝望的气泡。

更多的人,则选择了更危险的方式。他们聚集在远离渡口的河岸,寻找着水流相对平缓的河湾。男人们咬着牙,脱掉仅有的破烂棉衣,露出根根肋骨的胸膛,跳入刺骨的冰水中,试图泅渡。有人抱着门板,有人推着绑在一起的木桶,妇孺则死死抓住男人的肩膀或腰间的草绳。浑浊的河水无情地冲击着他们,一个浪头打来,往往就卷走一两条生命。河面上,漂浮着散乱的包裹、翻沉的木桶,间或还有一具具被水流冲得翻滚的浮尸,无声地诉说着渡河的代价。

南岸,兖州地界。陈留郡,白马津(黄河重要渡口,位于陈留郡北)。

与北岸地狱般的景象相比,这里的气氛截然不同,却同样凝重。高高的望楼上,陈留太守陈登(字元龙)一身青色官袍,外罩轻裘,眉头紧锁,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黄河对岸那黑压压蠕动的人潮,以及河面上挣扎泅渡的身影。寒风卷起他颌下的短须,带来对岸隐约的哭嚎和黄河的咆哮。

他身后,站着郡丞、都尉以及数名精干的属吏。气氛肃杀。

“元龙公,”郡丞忧心忡忡地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北岸流民,已逾数万之众,且每日剧增!观其情状,饥寒交迫,疫病恐生。若任其涌入,陈留乃至整个兖州,必生大乱!粮秣、治安、疫病…桩桩件件,皆是泼天大祸!是否…是否该紧闭津渡,增派兵丁,严防死守?”他提出了最直接也最冷酷的建议。

都尉也按着腰刀,沉声道:“太守,流民之中,恐混杂袁氏溃兵、盗匪细作!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末将请命,即刻封锁渡口,弓弩上弦,凡有强渡者,格杀勿论!”他眼中闪烁着军人的铁血。

陈登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扫过南岸河滩。这里并非无人管理。一队队穿着整齐皮甲、手持长戟的郡兵,在低级军官的带领下,沿着河岸来回巡逻,维持着基本的秩序。岸边搭起了十几个巨大的草棚,有袅袅炊烟从中升起——那是郡府临时设立的粥棚,正熬煮着稀薄的粟米粥。流民们排着歪歪扭扭的长队,捧着破碗,眼巴巴地望着那翻滚的稀粥,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对一口热食的渴望。几个穿着皂衣的小吏,在粥棚前大声吆喝着,引导秩序,分发着刻有简单编号的粗糙木牌,作为领取食物的凭证。

秩序,是陈登眼下竭力维持的底线。但这秩序,在源源不断涌来的绝望人潮面前,脆弱得如同薄冰。

“紧闭津渡?”陈登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压过了风声,“那与袁谭、袁尚驱民于死地何异?格杀勿论?杀得尽这黄河水般涌来的求生之人吗?”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扫过郡丞和都尉,“此非治本之策,徒增杀戮,更失民心!”

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仿佛要压下心头的沉重:“司空(曹操)有令,流民只可择精壮充屯田,余者驱回。然此令…”陈登微微摇头,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不以为然已十分明显。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坚定而充满力量:“然,刘兖州(刘基时任兖州牧)有明令在先!凡渡河求生之民,皆为大汉子民!陈留郡,奉刘兖州钧旨,开仓赈济,设点安置!”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河滩后方一片相对开阔、背风向阳的坡地。那里,数百名郡兵和征调来的民夫,正热火朝天地忙碌着。一根根粗大的原木被夯入冻土,搭建起一排排简陋但足以遮风挡雨的窝棚骨架。更多的民夫在挖掘排水沟渠,平整土地。几辆满载着干草、芦席的牛车正吱呀呀地驶入场地。

“看到没有?”陈登的声音提高了,“那便是‘济民营’!刘兖州拨付的第一批粮秣、药材、御寒衣物已在途中!凡渡河之民,经查验无恶疾、非袁军细作者,皆可入营!登记造册,分发号牌,按口领粥,暂避风寒!”

郡丞和都尉顺着陈登所指望去,看着那片初具规模的营地,脸上的忧虑并未完全散去,但陈登话语中那股不容置疑的决心和刘基的强硬背景,让他们暂时压下了反对的声音。

“可是…元龙公,”郡丞还是忍不住提醒,“这数万乃至十数万张嗷嗷待哺之口…仅凭陈留一郡之力,如何供养得起?粮从何来?地又从何来?若…若刘兖州后续粮秣不济…”

陈登嘴角忽然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那是一种混合着敬佩与笃定的神情。他转过身,不再看那喧嚣的河滩和忙碌的营地,目光投向更南方的陈留城方向,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城中正在发生的一幕。

“粮?地?”他轻轻重复着,随即斩钉截铁,“刘兖州早已谋定!他给的,不只是粥棚里的稀粥,更是活命安身的根本!是田,是犁,是种子,是活路!”

陈留城,四门洞开。

与北方的肃杀和渡口的混乱截然不同,城内虽也因流民涌入而显得拥挤,却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带着希望的生息。街道上人流如织,除了本地居民,更多的是刚刚渡过黄河、惊魂未定却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冀的新面孔。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有菜色,但步履不再像在北岸时那般沉重绝望。

最引人注目的,是城门口、主要街巷的十字路口、以及新搭建的“济民营”入口处,都竖起了一块块巨大的、刷着白垩的木牌。木牌前,永远围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识字的,伸长了脖子,嘴唇无声地翕动着,逐字逐句地默念;不识字的,焦急地拉扯着旁边似乎认得字的人,连声追问:“写的啥?官家说啥了?”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儒衫的老童生,被几个流民汉子围着,正指着木牌,用带着浓重河北口音的官话,一字一顿,声音洪亮地念着:

“奉天倡义,抚民安境!兖州牧刘,告河北流离父老书!”

“凡渡河南来,愿遵王化之民,无论籍贯,无论老幼,皆可于各郡县‘济民营’登记入册!”

“入册之民,官府授田!人丁授口分田二十亩!永业田五亩!荒地自垦,三年免赋!”

念到这里,人群猛地爆发出一阵巨大的、难以置信的骚动!

“授田?!二十亩?还有永业田?”

“荒地自垦,三年不收租子?真的假的?”

“天爷啊…这…这莫不是做梦吧?”

老童生也被这巨大的反应惊了一下,随即提高音量,压过喧哗,继续念道:

“官府贷给粮种、耕牛!更…更…”他声音忽然激动得有些颤抖,指着木牌上几个特意用朱砂加粗的大字,“更无偿授予精铁犁铧、锄头、镰刀各一!”

“铁犁铧?!”一个满脸沟壑的老农猛地拨开人群,冲到木牌前,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几个朱红大字,枯枝般的手指颤抖着想去触摸,又怕弄脏了似的缩回来,声音带着哭腔,“铁犁铧…真的是铁犁铧?官府…白给?”

对于这些世代与土地打交道的农民来说,“授田”已是天大的恩德,而“无偿授予铁犁铧”,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神仙恩典!在北地,一口铁锅都是传家的宝贝,更别提沉重、锋利、能轻易破开坚硬冻土的铁犁铧!那是梦里都不敢想的东西!是能改变一家人命运的神器!

“白给!告示上写得清清楚楚!精铁犁铧、锄头、镰刀各一!”老童生斩钉截铁地确认,他的声音也因激动而发颤,“刘兖州仁德啊!这是要给我们一条真正的活路,安身立命的根本啊!”

“还有!”老童生指着告示下方,“告示说了!凡有冶铁、木工、泥瓦、纺织等一技之长者,登记造册,核实之后,优先安置入官营匠坊!月给钱粮,授以工籍!”

“匠人?官家工坊?还给钱粮?”人群中几个原本神情萎靡、背着简陋木工或皮匠工具的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凡入‘屯田卫’之青壮,授田加倍!免除家中徭役!更…更配发精铁刀矛、强弓劲弩,保境安民,建功立业!”老童生念到最后关于“屯田卫”的部分,声音已近乎呐喊。

巨大的木牌下,人群彻底沸腾了!希望如同燎原的星火,在无数双曾经死寂的眼睛里被点燃。授田!铁器!匠籍!屯田卫!一条条清晰可见的生路,不再是虚无缥缈的许诺,而是白纸黑字(对很多人来说是老童生的口)刻在官府的告示上!

“刘兖州万岁!”

“青天大老爷啊!”

“有救了!俺们有救了!”

狂喜的呼喊、激动的泪水、劫后余生的庆幸,瞬间淹没了刚才的疑虑和麻木。人群开始自发地朝着城门口设置的登记点涌去,秩序虽然依旧有些混乱,但那股求生的本能已被引导向一个明确而充满希望的方向——登记!入册!领那能安身立命的田地和铁器!

陈登站在白马津的望楼上,虽看不到城内告示牌前的盛况,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南岸流民情绪的变化。那些刚刚渡河、惊魂未定、蜷缩在粥棚附近取暖的流民,很快从先到的同伴口中得知了告示的内容。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在绝望的泥沼中飞速传播。

“听说了吗?陈留城里!官府授田!给铁犁!”

“真的?铁犁?白给?”

“千真万确!王老秀才亲口念的告示!还有永业田!垦荒三年不交租!”

“俺…俺会打铁!告示上说匠人能进官坊!”

“我儿子有力气!去屯田卫!授双份田!还发刀枪!”

窃窃私语迅速变成了大声的议论,麻木的脸上开始有了生气,绝望的眼神里重新燃起了光。更多的人不再犹豫,挣扎着起身,互相搀扶着,主动向维持秩序的郡兵询问登记点的位置,朝着那片正在搭建的、象征着希望的“济民营”挪动脚步。

陈登看着这一幕,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带着深深敬佩的笑意。他低声自语,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授田以安身,授铁以立命…刘兖州啊刘兖州,你这一纸告示,胜过十万精兵!这源源不断的河北流民,不再是负担,而是…沃土良种啊!”

他仿佛看到,在陈留城外的广袤原野上,那些曾经荒芜的土地,正被无数把崭新的、闪烁着寒光的铁犁铧奋力破开。冻土翻卷,露出深褐色的、孕育着无限生机的泥土。那不是简单的耕作,而是一个新世道,正被这来自河北的血泪与刘基手中冰冷的精铁,共同犁开第一道深刻的痕迹。炊烟在南岸的窝棚区袅袅升起,与北岸邺城方向那象征权力倾轧的血色狼烟,形成了这个乱世最刺眼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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