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着小镇,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吠,月光如水般洒在蜿蜒的小巷和错落有致的房屋上。在镇中心的小公园里,越星正独自嬉戏玩耍着。
她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和俏皮的麻花辫,开心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会儿戳戳泥巴,一会儿打打树叶,自娱自乐,仿佛周围的一切黑暗都不存在。
越星以往都是这个时间点在这里等妈妈,中午吃完妈妈留下的鸡蛋和玉米窝窝,下午又练了一会儿字,就去找王奶奶了。
每次都是王奶奶告诉她时间,她就跑出来等妈妈,今天也是一样。
不过,今天只有她一个人,以往都有几个小孩在这里玩,今天没有,而且越星总感觉今天有人在看她。
突然,一个黑影从她身后掠过,还没等越星反应过来,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推了她一把。
越星失去平衡,“扑通”一声掉进了公园的小池塘里。
冰冷的水瞬间包围了她,恐惧瞬间占据了她的心头。她拼命地挣扎着,小手小脚在水中胡乱扑腾,水争先恐后的灌进她的鼻腔口腔。
好在池塘的水并不深,越星使出浑身的力气,抓了满手的淤泥,终于自己爬了起来。
湿漉漉的她颤抖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的衣服湿透了,头发贴在脸上,狼狈不堪。但此时的她顾不上这些,脑子里都是刚才那突如其来的恐怖遭遇。
当初逃跑的时候,她就准备跳河,内心更是有对水的害怕,平时都不喜欢玩水。今天一落水,她又想起以前不好的遭遇。
越星带着满心的恐惧和一身的湿漉,呆愣愣的坐在地上,夜晚的风刮在她身上,让她感到阵阵寒意。
她想妈妈,越星眼里涌出泪水,又一声一声的咽下去,不敢哭出声。
……
陈狸儿看着墙上的挂钟,又看着她眼前的这个女人——上次和芳儿一起来的那个盘发女人。
已经到了她的下班时间,这个女人一直在这里拖她,一会儿拿个东西过来,一会儿又不要了,就这样反反复复,陈狸儿冷眼看着她这个行为。
又没有和她发生口头冲突,又这么逗她,其实不会对陈狸儿产生什么实质性伤害,只是陈狸儿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女人一直拖着她。
平时在芳儿身边的时候,又不出声,现在又在这来耍手段,陈狸儿觉得这个女人比芳儿难搞多了。
盘发女人不好意思的对她笑了笑,“我还没看好,你应该不急吧。”
陈狸儿皮笑肉不笑,“不急,你慢慢选。”
突然想到什么,陈狸儿脸色一僵,想到以往这个时候,越星都会乖乖的等她下班,在那个小公园接她,想到这里陈狸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镇定的去补货仓库,对正在点货的鄢凤说:“凤姐,我先下班走了,星星还在公园等我,我有点不放心。”
鄢凤在一个商品后面打了勾,闻言点点头,“去吧,外面那个我去收钱。”
陈狸儿说了声谢谢就直接拿包出去了。
盘发女人看到陈狸儿目不斜视的出去,眼里划过一丝得意。
“都是女人,心机还是不要太深了好,积点德。”鄢凤看着手里的单子,慢慢的走到柜台前,对着丁香——那个盘发女人说。
丁香眼神一转,笑着说:“哎呦喂,凤姐,你在说啥呢,我就拿这些东西,你帮我算算吧。”
鄢凤看着柜台上没超过两块的东西,神色不明的笑了笑,“行啊,还以为买了多少东西。”
丁香脸皮子有点热。
陈狸儿急赶慢赶走到公园那里的时候,看到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她顿了下,立马走过去。
走近一看,是那个被芳儿称呼为钲哥的男人。
“星星!”陈狸儿看到宽大衣衫下,越星湿透的身体,衣服湿哒哒的黏在她的身上,小小的身体还在瑟瑟发抖。
陈狸儿什么都顾不上了,连忙跑过去,蹲下抱着她,她眼里满是心疼的看着脸色发白的小女孩,“星星,你怎么弄成这样,咱们先回家换身衣服。”
正准备抱起越星,齐钲叫停了她,“她身上湿了,我来。”
陈狸儿这才正眼看他,齐钲就穿着一个背心,越星身上的薄外套也是他的。那件薄外套已经打湿了,齐钲说完后直接将越星抱了起来,陈狸儿也没有推脱,她谢道:“麻烦你了。”
齐钲点头,轻松的抱着越星,把薄外套掖了掖,“带路。”
陈狸儿拿着自己的东西在前面走着,时不时看着越星。
越星眼里裹着一包水,“妈妈,有人推我。”
看着越星委屈的样子,陈狸儿体会到了做母亲的酸涩,眼里也隐隐约约泛着水光,“对不起,是妈妈来晚了。”
越星牵起勉强的笑,小手搭在陈狸儿的脸上,“没事,不怪妈妈。”
齐钲面无表情的看着陈狸儿,白皙的脸颊,红红的眼眶,眼里的泪花要落不落,像他以前在县里电影院海报墙上看到的红梅花。
沉默的收回视线,感受到怀里小身子在颤抖,齐钲抱紧了些。
“到了。”陈狸儿拿出钥匙开门,带着齐钲就来到了前堂屋,给越星把鞋子脱下,又去拿了开水瓶,倒在盆里,她对齐钲说:“麻烦你,帮我把她抱到院子里。”
齐钲把越星放到院子里的盆里,就出去坐在了陈狸儿给他拿的椅子上,看着黑暗的夜色。
陈狸儿拿着换洗的衣服,在院子里给越星洗了一个澡,又赶紧给她换衣服、擦头发,收拾完了以后把她放在卧室的床上盖着被子。
陈狸儿难受的叹了一口气,她现在没什么精力了,走出去对着坐在门口的齐钲说:“谢谢你,我叫陈狸儿,她是我女儿越星。今天麻烦你了,还有那天向你打听机械厂的事。”
齐钲那双狭长充满压迫性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她,“没事,我叫齐钲。”
齐钲下班坐车回家,刚到镇上,没走几步路,就听到新建的小公园有人在哭,像孩子。
他搭着衣服走过去一看,是那个女人——陈狸儿的女儿,他没走了,蹲下看着那个孩子湿淋淋的衣服和满是泥的手,问道:“怎么了?”
那个小女孩看到他吓呆了,可能是因为他粗犷的样子,跟她妈妈一样,齐钲这么想着。
那个小女孩抽抽噎噎的说:“有…有人,推……我。”
齐钲把自己肩膀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等妈妈?”
小女孩六神无主的点点头。
齐钲也点点头,刚想说我带你去你妈妈上班的商店,就听到有人喊星星。
于是他咽下刚想说出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