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狸儿脑中莫名浮现出那日龚家的情形,她快步走到藤绪生旁边,“走。”
还差几步走到门口,陈狸儿回头,扫到沐允浓一个人坐在那里。屋内的光线逐渐变得刺眼,他神情平静,恍然抬眸过来,他用口语对陈狸儿说:【快走。】
33的话犹在耳边。
陈狸儿松开了藤绪生的手。
她转身跑向沐允浓,眼神坚定,“沐允浓。”她多的一句也没说,却能让人感受到她话中的强势。
藤绪生静静的看着他们。
那双翠绿色的眼睛被深黑覆盖。她竟然松开了他的手,选择松开他的手。藤绪生眼睛死死的盯住陈狸儿想要牵沐允浓的那双手。
卿虞,你要是敢握,你要是敢…
藤绪生心中的话还没说完,陈狸儿就已经伸向了沐允浓且像牵他一样握紧了沐允浓的手。
“……”
气流以藤绪生向周围爆开,避开了陈狸儿所处的位置,直接将门轰开。奔向五楼的阿宓被侵过来的气流直接切断了半边手臂,猩红色的血在下一秒喷涌出来,顿时血流如注。
阿宓倒在地上痛叫,房门倾泻而来的气息让他身上的鸡皮疙瘩暴起,恐惧覆盖他的意识,痛苦和压抑让他头好似要炸开,炸开才能解脱。
像利刃刺进心脏,辗转地扎下去,呼吸牵扯着疼。
阴暗和恐怖的躁戾让藤绪生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我恨你,卿虞。
我恨你。
我恨你。
恨你天真,恨你什么都不知道,恨你跟别的男人一起。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对,把你关起来,关起来,这样你就只能和我在一起了,把他们都杀了,都去死。
藤绪生牙关张合,发出恐怖的磨牙声,似乎在咀嚼谁的血肉。
陈狸儿刚说动沐允浓和自己走,耳边“砰!”的一声响让她偏头看过去,门口那里早已经混乱不堪,那扇门几乎碎成了碎片,比纸还不堪一击。
“生生。”陈狸儿喃喃。
藤蔓拔地而起,直接将陈狸儿卷入其中,下一秒,藤绪生和卿虞消失在原地。
……
陈狸儿被带回了山上,她和藤绪生初见且常见的地方。
她被藤绪生圈在了像她刚开始化形那样的绿色藤蔓圆球里面,他也不和她见面。
“生生,你还好吗?”陈狸儿背靠藤蔓球坐下。
等了很久,没有人理她。
陈狸儿记得她被藤绪生带走之前,阵法好像被打断,阵眼也破了。
这样似乎比阵法完整,沐允浓一个人在那里好些。希望他能为自己辩解是因为他们强行打开阵法,而不是因为自己将我们放走的。
陈狸儿眼前只能在这个圆球里面,也不惊慌,席地而睡了。
藤绪生血液极速流动,他变回树的样子回到他们刚见面的地方,藤蔓感知着陈狸儿刚刚做的一切。
没有风,树却哗啦哗啦的响动,这一切都昭示着藤绪生内心的不平稳。
沐允浓。
卿虞……喜欢沐允浓?
树深处的核心像是被情绪的大手搅紧,将他在死与不死之间徘徊拉扯,不给痛快只给痛苦。
藤绪生恨不得现在和卿虞一起死在这里,这样,他们就永远不会分开,她也不会去找沐允浓了。这样,她永远是小青鱼,他永远是小藤蔓。
但,这样他再也看不到她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爱他。
有,一定有。
一定有。
……
他要成为沐允浓。
藤绪生如同找到了最优的解决办法,逐渐兴奋起来直至癫狂,连带着枝条都开始抽搐起来,那是脑中快感控制不住形成的反应。
这样,她就会爱他了。这样,她就会主动去找他,主动牵他的手,主动和他说话,主动抱他,主动亲他,愿意和他做任何事。
…… 我恨你,卿虞。
我恨你。
恨你不爱我,恨自己爱你。
没关系,你很快就会爱我了,就会爱生生了。
聚青阁。
站在陈狸儿身边的沐允浓不可避免的被刚刚的藤蔓冲晕倒在地,胳膊被粗糙锋利的藤蔓划出道道血痕。
沐允浓的眼中止不住的惊愕。他晕倒前最后一个想法是藤绪生竟然也是妖。
素擎驱动阵法和运行阵法都需要时间,原本端坐在蒲团中心的他额头青筋暴起,猛的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淤血到地上。
“…阵法被破了,好本事。”他擦去嘴角的鲜血,站起身朝楼下走去。
五楼的动静非常大,导致一二三四楼的客人被吓的被吓,跑的跑,有些胆子大的竟然想直接跑上来看情况,被其他小厮以这是私人住处被制止,他们只能在一楼仰望着五楼那动静来源之处。
阿宓不是妖,方才藤绪生的压迫太过极端和汹涌,他仰躺在地上,双眼瞪大溢满了恐惧,等素擎到的时候早已没了生息。
素擎目不斜视的跨过去,走进房间,靠门的这几个阵点在一息之间破坏,导致整个阵法连不到一起,难道打起来了?
他斜着眼看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沐允浓,没被打死那就不是打起来了。阿宓的手臂他观察过了,平整的切口没有丝毫停顿,光滑到异常。他是被杀的,而且是毫无还手之力。
难道是他们自己察觉了,在他阵法起来之前挣脱出去?不会的,这个阵法是师傅教给他的,从未出错。
施在陈狸儿身上的法术也没有被破坏,她潜意识虽然挣扎,但今天也来了。
那就是,沐允浓告诉他们的。
素擎冰冷的眼神落在了沐允浓的身上。可是他转念一想,依卿虞的性子,怎么可能不带沐允浓走。
那个妖不允许。
想起那天那妖精对他的样子,素擎突然觉得沐允浓很可怜。
他走到门口检查那处的阵眼,蹲下去触碰那处残留的法力,没有一丝残留,很干净,连带着这一块地方的都被卷走了。
素擎手中出现一个黑色锦袋,他将阿宓的尸体收进去。
他大手一挥,地上的血迹瞬间被清理干净,几乎没出现过一样,素擎瞥了一眼沐允浓的房间,转身离去。
沐允浓的小厮到了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才从打杂的地方回来,平日里因为公子不喜欢房间里有别的人,所以让他不用像别人那般事事跟着他。
没事的时候可以去后勤那里偷偷懒,更何况,公子最近被贵客包了好久,他在一众小厮里面腰杆撑的直了。他一回来看见这景象,被吓了一跳。
公子的房间像是遭了贼,那贼莫不是拿着斧头将这门连带着墙壁破开了,这看着根本不像普通人能做出来的。
急促小跑过去,公子情况不怎么好的晕倒在地上,他连忙去将他扶起走到床边安置好,又拿出伤药给他敷上用纱布包好。
房间里各处都还需要收拾,小厮忙前忙后,打扫房里的卫生,从楼下打来一盆水,拧干帕子仔细擦洗着地面。
额头的汗滴落在地上,这一片的地已经擦完了,他将帕子丢在盆里,好热。
心中这么想着的时候,一阵阴风袭来,带来凉快的同时,让小厮睁不开眼睛。
这阵邪风吹的他从燥热到凉爽,最后竟然变成了刺骨的寒冷,他搓了搓手臂,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像是有人用冰块糊住了他。
小厮挥舞着手臂,若是有旁人在场,会发现其实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个小厮跟中了邪一样疯狂挥舞自己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