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房嫡子被强行带走,瞬间便哭喊成一片,但广阳侯早就派了府兵,将他们二房的院门把守好,不准任何人闹到他跟前来。
各房作闹了一日,发现连侯爷的面都看不到,便也渐渐消停下来。
谁知他们刚消停了三五日,府内又来了兵部的人,他们分别又在各房带走一位嫡子。
这回各房算是彻底坐不住了,他们见广阳侯这架势,是准备帮将他们赶尽杀绝呀,于是每房都派出一位夫人,联合起来跑到二房院子门口去闹。
本以为,府兵不敢对她们这些夫人下手,大夫人便领着几个弟媳,挺着胸脯往府兵身上撞。
结果广阳侯早有交代,在她们刚准备扑上来的时候,被府兵用刀把一顿敲头,只打得这几位夫人抱头鼠窜,最后哭着跑回到客房中。
司徒晨在紫阳书院放课后,依旧会跟着安芷若来到广阳侯府蹭饭,此刻,堂中五人正在用餐,清风过来禀报道:
“禀主子,大房老爷连续两天,都在往岳阳楼跑,他到了岳阳楼后,也不点餐,只包了一个雅间,便开始饮茶,直到岳阳楼打烊,他才肯离开。”
司徒晨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问道:“可有看到太子府的人,去与他接头?”
清风摇头回道:“并未。”
司徒晨让清风继续盯着各房的一举一动,他将清风挥退后,对安家四人说道:
“看来咱们还得给各房再加点压力,不如今晚就放出风去,说侯爷准备在各房,再招一批子弟充军。
广阳侯父子,对于司徒晨的办法,都表现出很信服的样子。
林氏看着司徒晨,也觉得很满意,如果女儿能嫁给他,很多事情都不用去操心了,这个男人就能帮她摆平所有事。
而安芷若看司徒晨时,眼神就复杂得多,表情中流露出的意思,像是在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坏。
司徒晨读懂了小丫头眼中的含义,心中苦笑一声,他前世就发现安芷若性子单纯,所以才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在书房中,处理正事的阴暗一面。
各房在听到广阳侯散播的消息后,果然又来二房这边作闹了几次,大房老爷更是天天长在了岳阳楼,只不过虽然天天去,却仍没能见到太子府的人。
三日后,各房人将安家的族老们请了过来,说是要断亲、离府!
若是以前,广阳侯定然会同意,巴不得他们滚得远远的,但经过司徒晨的谋划后,他愣是扛住了压力没松口。
族老们显然是收了各房的好处,所以对这件事上,不但极力游说,而且态度还十分坚决。看起来是一定要将分家这件事,替各房办妥。
这时,安芷若与司徒晨一同从学院回来。正好赶上六七个族老,在共同声讨广阳侯。
司徒晨来到堂屋后,并没理会众人,直接在广阳侯下首的位置坐下,立刻有下人奉上一杯清茶,他用茶盖轻拂了两下茶汤,慢悠悠地饮着。
虽然没有言语,但那十足的压迫感,也让堂上渐渐安静下来。
京都城内,就没有几个不认识镇北王世子的人,这位十三岁就随父出征,未及弱冠,便立下军功无数,成为天子近臣的年轻人,可是绝对能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的。
族老们然分得清利弊,他们就是收了再多好处,也没有巴结上镇北王世子,能得到的实惠更多。
族中有许多子弟入仕无门,只要得贵人稍微提携,对未来的仕途,绝对大有助益。
广阳侯见司徒晨一进来,便镇住了场子。他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对于族中这些不能打、不能骂的老家伙,广阳侯还真没有办法对付。
司徒晨在饮了一盏茶后,见堂屋彻底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聚焦在他身上时,他才慢悠悠的放下茶盏,对几个族老说道:
“广阳侯曾对本世子说过,安家这一带子嗣稀少,他有意想从各旁支族中,选拔一批优秀子弟,放在侯府内精心培养。
不管是在学文,还是学武当年,但凡有一定天赋的,广阳侯一律倾力扶持。
只是这个想法,侯爷还没来得及传达给各位,不过今日既然族老们来了,那么诸位不妨说一说,侯爷的这个想法,是否可行啊?”
各位族老先是怔愣了一瞬,随即就神色激动的讨论起来,竟然连仪态都不顾了。
广阳侯府在世袭到上一代时,家族日渐凋落,他们各分支中能得到的资源,更是少而又少。
偏偏广阳侯这一辈,只得一子一女,他不仅独享着爵位,更是有用不完的资源。
而分支族人,却一直苦于安家祖制,看着广阳侯父子坐拥一切,而他们也只能勉力的维持住基本体面。
没想到广阳侯居然这么大义,舍得将自己的资源分给族人,这让广阳侯在他们心中的形象,瞬间拔高了许多。
族老们又讨论了一番,派大长老为代表,问出了心中最担心的事。
“听闻府中正在选子弟们去边塞从军,不知我们分支家的优秀子孙,选来侯府后,是否也要充军?”
广阳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司徒晨。
司徒晨见广阳侯同意他插手安家的事,便也安心地回答道:“从军的人数可多可少,并不一定需要很多安家儿郎去边塞效力。
就算是要选拔的话,安家不是还有其他四房的子弟吗?完全不需要从旁支家中另选。”
这话说得已经十分明白了,如果要选从军的人,还会从那四房中选,不会动他们旁支推选上来的子弟。
世子说完这话,各位族老们又将视线投在广阳侯身上,广阳侯立刻点头表示这就是他的意思。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几位族老便要起身告辞,他们说要尽快回去好好商议一下,就不在府上打扰了。
说着便起身要离开,各房人见他们得了好处,便不准备管他们的事,全部都站起身来想要留人。
但这个时候,他们哪里还留得住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族老们,乐颠颠地离府了。
再多的财富,也没有族中子弟的未来重要,但凡他们族下能出一位将军,或者出一位能够封侯拜相的文臣,那他们这些分支家主,就算是死,也能含笑入土了。
司徒晨见诸位族老离开后,视线在各房的人身上扫了一圈,话却是对广阳侯说的。
“侯爷大义,本世子敬佩不已,只是这三五人从军,恐怕起不到太大作用。”
广阳侯立刻领会了司徒晨的想法,看着各房众人说道:“确实,若想为陛下分忧,人数上至少还要多两三倍。”
这时,下方一向不爱出声的四夫人说道:“我们四房一共就三个嫡子。
如今一子被下了大狱,两子被抓去充军。为陛下分忧的事,接下来就不能算上我们四房了吧?”
这一次,不光广阳侯看向司徒晨,安家四人齐齐地看向司徒晨,俨然已经把他当成了二房的嘴替。
司徒晨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而后又板下脸色义正言辞地说道:“为陛下分忧,怎么能只靠嫡子出力呢?
各房若有庶子,便由庶子充军,若没庶子,不是还有各房老爷吗?各房老爷与广阳侯的岁数相当。
既然广阳侯依然能在边塞,一刀一枪地为陛下效力,那各位老广阳侯的亲子们,自然也是不遑多让的。”
广阳侯听到这样的赞叹,不自觉的挺了挺胸膛,在这方面,他的这些兄弟们,确实没法与自己相比。
各房的夫人们听到这个决定,立刻哀嚎声一片,纷纷指责广阳侯,是想将他们往死里逼迫。
而各房的老爷们,在听到这个噩耗后,吓得连腿都软了。
他们这些年,不是没见过广阳侯负伤回府的样子,那真是刀口舔血,九死一生啊。
如果换他们这把老骨头去战场,哪里还有命活着回来。
各房此时,是真的被广阳侯逼入了绝境,可怜他们打又打不过,躲又躲不掉,就连分家都分不了。
司徒晨坐在堂屋上方,冷眼看着各房人脸上的神情。三房、四房、五房的人,都面露绝望。
唯有大房老爷,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相信,在如此不留活路的逼迫下,有些人,恐怕只能选择铤而走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