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刀伸手接过，低头借着火盆的光读起来。
拐过弯去，再穿过一个门，展现在眼前的是房檐瓦砾，而我正站在二楼，在往下是个有门有墙有雕像的大院。
大院里横七竖八的倒着很多无面人。
我跳下房檐，走向雕像。
雕像之下，一个无面人盘腿怀抱着木盒。
我记得他，他是程心。
程心面前放着四个软垫，软垫之上有乐谱，有玉笛。
不远处忽的传来一声闷响，我扭头看向声音来源，正是我来时的那条路。
几秒后，刀哥一边咳嗽一边扇着脸前的灰尘，踉跄两步从小路走出来。
我叉着腰，仰头看他：“才两步没看住就吃火了？”
【他这是担心你啊！】
【你真的，我哭死。】
“臭小子……”他骂一句，三两下跳下来站到我身侧，“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我没理会他，自顾自捡起玉笛和乐谱，跪在软垫之上。
“喂，你……”刀哥还想说什么，却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了。
乐谱很简单，少东家是会吹的。
我手指按住对应的孔洞，轻轻吹起那首思芳歌。
霎时间，周围原本还半死不活的无面人纷纷爬起来，虔诚的同我一起跪在地上。
无面人程心随着节拍摇晃身体，手掌也不自觉的轻轻拍打着木盒。
空旷的大院之内，除了思芳歌悠扬悲怆的音调之外，就只剩火盆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长笛的声音回荡院里，渐渐的，那些无面人张开了嘴，嘴里唱着谁也听不懂的词。
一曲罢。
我放下长笛，缓缓起身，心中思绪万千。
伊刀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我做完这一切。
“外面，燕云十六州，”程心的声音自我身后传来，“怎么样了？”
我回过头，看了眼刀哥，又看向他：“……尚未回归。”
程心沉默半晌，语气之中听不出半点情绪波动：“总有一天，会等到的。”
他不再说话，我后退半步，示意刀哥随我来。
刀哥一愣，起身跟上我。
我将他带到门口那块大砖之上。
这里需要两个人的重量才能打开，想必是寒姨和天叔设计的机关。
不过用思芳歌和长笛也能将无面人吸引来帮助开门就是了。
我不愿再让他们多动，于是准备直接跟刀哥一起开门。
伊刀踏上大砖块的那刻，大门轰隆一声落下许多灰尘。
“门松动了，现在应该可以打开了。”我轻声对伊刀说，踏出大石砖，走向尘封的大门。
奋力一推，再往前还是个下坡路。
我已经有些记不清这是地下几层了，只顺着小路，麻木的走。
右侧出现一块形状别致的大石头，我凑近了些拂去表面的灰尘，这才看清上面用红色油漆写的“弱水岸终”。
密室左右两侧堆满了各种金币财宝，尽头摆着一张矮桌，上面除了三个插满香屁股的灰炉和几支蜡烛之外，还有一卷神秘书册。
【部分任务完成，已解锁：自选功法*1。】
我打开书卷，上面记录了各个门派的独家武学技能。
我想了想，还是选了“姐夫刀法”。
嗟夫刀法是我上辈子玩游戏时常用的，一开始也是因为这个好玩的名字才学，后来买了一根葱的武器外观之后就没怎么用。
听说挺强的，不知道实际操作起来如何。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是刀哥在这儿，有他教我，我事半功倍。
“喂，小子，来看看这个。”伊刀在不远处喊了我一声，我扭头看过去，他手里正捧着两张纸。
我心想这地方除了引导和暗示剧情之外，好像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刚要迈步走过去，忽然气血翻涌，眼前一阵眩晕。
“嗯？狗崽子你又怎么了？”
晕倒前一秒，我看见伊刀向我走来，可还没等他走到我跟前，也扶住了脑袋。
完了，我又忘了。
这段剧情是心湖、是心魔，伊刀当然也有自己的心魔，没工夫给我助战。
怀着这样好气又好笑的心情，我算是彻底晕了过去，再睁眼，一片红光，我回到了活人医馆。
【晕了晕了，俩都晕了。】
【这还看个毛线啊？】
【510、510，快起来啊——】
【欸你们看，好像有个人进来了……】
【卧槽别吓我！】
作弊失败，接下来的路自己走吧。
我叹了口气，走向医馆旁边那扇门推开。
眼前是个有山有水却无光的山崖，只有一条通往山巅的路，而路的两边，五位先烈的灵魂聚在一处。
他们举起双手作揖，视死如归。
少年侠客：“这有何难，能把十六州带回来，死且不惧，何况一张皮！”
“死且不惧，何况一张皮！”
另一道声音响起：“相由心定，换脸即换命，别去……”
我脑袋一痛，看向眼前的少年侠客——褚清泉？
瞎猜的，一点证据都没有。
或许这就是一位被寒姨换脸失败的普通侠客也说不定。
继续沿着路走，石桥之上，只剩一个灵魂还站着。
无面人：“死且不惧，这、这有何难……曾为五都英豪客，曾为……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我……”
未知的声音：“若是成了，去北边。若是不成，你们也回不去了。”
我抬头看过去，再往前，连一个站着的灵魂都没有了。
无面人：“还要等多久……”
无面人：“还能等多久？”
无面人：“不能出去……不能回去，不能暴露，不能、不能死在这种鬼地方。”
红色蜡烛在山间缝隙前堆满，引导着我挤过缝隙，通往危险，抵达方寸之巅。
走过两处由漂浮石块铺成的路，一个巨大的石头平台之上，血色红月映照一棵枯木，寒姨一手提镰刀，一手捏酒杯。
到了，终于要到了。
我咽了咽口水，早已做好赴死的准备。
寒姨散着头发，仰脖饮了一口酒，扭头看向我，嘴角勾起微笑：“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呀。”
她将酒杯随手一丢，甩起镰刀砸向地面，下一秒也跟着镰刀瞬移至平台中央。
虽然距离隔得很远，但我依然能感受到那股无法反抗的威压。
“寒姨”缓缓站直了身子，伸手攥住镰刀刀柄，眼神凌冽的盯着我，好像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将我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