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床上猛地坐起。
我靠，昨天晚上都干什么了？
屋外阳光正好，安安静静，屋内依然整洁，桌上还放着昨天晚上赵光义动过的茶杯。
但赵光义不在。
被灌了药之后说的话完全没经脑子，准确来说脑子在那时候已经被麻痹罢工了。
印象里我说出口的最后一句是“我知道”，赵光义问的最后一句是“江晏是谁”。
少东家啊少东家，你顶号就顶号吧，高低让我围观一下啊，现在连登陆记录都没有了？
江晏的事情要是捅咕出去了咱俩都没得好。
我撑着身子忍住浑身酸痛下床，披上外袍。
赵光义肯定是被我气跑了，这可咋整啊？
我口干舌燥，端起茶壶仔细检查了一下，确保没毒之后才仰头往嘴里猛灌。
一低头，忽然看见桌上对角处摆着的几枚铜板。
这是什么？
辛苦费？
我哭笑不得，将钱收好。
高低也是赚的，不拿白不拿。
从正门走出后需要绕一个圈子才能到药铺后院，这么看来在后墙再开个门确实会方便很多。
二楼药铺关着门，旁边木牌上写着暂停营业的标志，尽管如此我还是直接推门进了。
孙愿掌门、陈月曦、云儿、采柳、闻峰五人围坐在一处，似乎正在商量什么，在我推门进入的瞬间目光全部聚集在我身上。
“这是……要走了？”我问。
月曦从旁边给我拽了把椅子：“对，孙掌门不能一直在开封，她得回去了。”
我走上前去顺势接过椅子，坐在他们旁边：“那你怎么想的？一起走还是留下？”
“我不想走，”她挪开目光抿嘴，摇了摇头，“我觉得这里需要我，就好像灾厄到来时哪怕我还是实习生也得上战场。”
孙愿牵起她的手轻轻拍着，眼神之中的温情都快要溢出来：“没关系，你当然可以不跟我们一起，我们不强求。”
“但、”陈月曦面露难色，缓缓将手抽回去，“我也不想留下。”
“那你……”
“我想像朱鱼前辈那样，游历世界。”
陈月曦说的简单，像是在阐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我皱起眉毛，感觉话题到这里已经不是我能参与进的了。
她要做的我根本管不着，我要做的就是在她向我提出她需要帮助时，拼尽全力帮她。
劝她的事情交给孙愿。
对于青溪掌门来说，在她眼前出现这种“口出狂言”要拯救苍生的大义肯定不行。
当初水月先生对朱鱼就是百般劝阻，一命一价，拯救苍生的价格太重，没人能负担的起。
对于孙愿本人来说，更是不可能。
她就是因为主张一命千价才离开了青溪，后来听说水月先生离世又赶回来挑起青溪的重担。
这么一看水月先生也挺命苦，仨徒弟一个一命零价，一个一命千价，一个一命至永恒。
“那采柳和闻峰两个就留下吧，你的药铺不能没了人。”孙愿抬头，看向他们两人，“有任何问题可以去千愿坞找翟煦。”
“好。”
孙愿跟云儿一起站起身，又看向我：
“这些天也多谢少侠几次出手相助，不仅拿到绣金楼和无心谷的研究笔记，还弄到了孙不弃的手札，甚至帮我们赶跑贼人。我们青溪能研究出朝生暮落毒的解药，少侠功不可没。为表谢意，我赠少侠一枚玉佩。”
她不等我反应过来，自顾自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感谢的话，随后紧接着就从袖子里拽出一个玉佩要往我怀里塞。
“这上面刻的是青溪独有花纹，不管少侠到哪儿，只要是青溪的弟子就一定能认出这玉佩。”孙愿浅笑着，“本来是要赠给月曦的，但发现她已经有了一枚比我的玉佩还要更好的玉佩。”
“不是，不对。”我连忙起身接过玉佩，没反应过来，“月曦说要拯救苍生，您就这么轻易的、让她去了？”
孙愿一扬眉：“不然？采柳和闻峰都没有异议，少侠难道是有更好的建议？”
“我……”我被说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什么了。
剧情走向不该是这样，怎么突然跳过了好多客套情节？
孙愿你一开始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
她像是看出了我的意思，眼里浮现笑意：“开封城里哪个不知药铺神女还有小朱鱼一名号？满城金叶，我又何必限制住她小朱鱼？”
“意思是这个意思，但话……”
“事已至此，不必多言，我们该上路了。”孙愿打断我的话，告辞之后径直带着云儿下楼。
我甚至怀疑她早就料到了陈月曦要走朱鱼的老路，所以才根本没想拦。
楼下马车已经备好，我们一路送到麦香集门口，目送马车走远才收回目光。
孙愿掌门大老远带着三名弟子前来开封，解决朝生暮落毒的事情之后，不仅没把陈月曦带走，身边还只剩云儿，又风尘仆仆的离开了。
“对了，屹川跟我说，他给你留了东西，在药铺中间柜子里放着。”她说着，背过双手望着天，“现在我也要走啦，这里可就只剩你一个了。”
屹川估计是临走前把五牙大舰的图纸留下了。
这几天太忙，我都差点忘了五牙大舰图纸还在他那儿的事。
“你打算去哪儿？”我问。
“我前些天收到一封开封府张错来的信，说是天上来的冯夷要把什么宝物从天上来偷走，献给契丹，让我去调查一下。”她说着，歪头看向我。
这是天上来的支线到了。
张错是开封府客卿，落款自然是开封府。
我条件反射顺着这条支线往后捋，整个支线大概就是我和冯夷一起混进天上来，用大吊索吊宝玺，引出河伯就是冯夷的线索，打完河伯又引出赵二。
陈月曦见我沉默，又继续说道：“听说朱鱼前辈之前就是河伯，也在天上来待过，所以我准备去看看，行侠仗义一下。你呢？有什么计划？”
“我也去。”
让她自己去危险性倒是不大，毕竟都是演戏。
我正好还能去天上来探探那个柏飞沉的消息，沟通一下加入悬剑的事情。
陈月曦大概是没想到我回应的如此迅速，愣神半秒后才点点头：“好，那我们明日出发？”
“没问题。”我思索了下，“明日午时，记得带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