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池的晨雾还未散尽,灵猴源源突然从莲台上滚了下来,金睛通红,泪珠像断了线的玉珠子砸在莲叶上:“呜呜……霜儿……霜儿她出事了!”
簪花刚伸手想扶,小家伙已蹦起来揪住自己的猴毛:“梦里好多火!她被关在一个黑漆漆的塔里,锁链勒得她脖子全是血……我听见她喊我的名字,喊得好疼!”它原地转了三圈,突然抓起玄冥放在石桌上的玄铁剑,“我要去找她!现在就去!”
“源源,”玄冥按住它的肩,剑穗上的七星坠叮当作响,“你连她在哪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也要找!”源源甩开他的手,眼眶红得像要滴血,“你们都忙着救三界、化血海,胸怀天下!我不管什么天下,我只要我的霜儿!她那么怕黑,那么怕疼……”它说到最后声音发颤,忽然对着众人深深一揖,“道长,九幽仙君,玄冥仙君,簪花仙子……源源无能,护不住道侣,只能求个心安。这‘胸怀天下’的事,你们做,我……我去寻我的儿女私情。”
话音未落,一片金红交织的莲瓣突然落在它毛茸茸的头顶。九幽不知何时已走到它面前,掌心托着那颗晶莹剔透的莲子——正是昨夜莲台中央孕育出的玄忘忧。小家伙闭着眼蜷在莲心里,小拳头还握着半片墨梅花瓣。
“拿着。”九幽将莲子塞进源源爪心,莲子触手生温,竟散发出淡淡的安神香,“这莲子能感知至纯至真的情感,若你道侣真在受苦,它会发烫指引方向。但有句话得先告诉你——”他故意拖长语调,见源源急得直跺脚,才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谁、谁说的歪理!”源源抱着莲子跳脚,金睛瞪得溜圆,“让他出来!我保证不打哭他!”
“哦?这话你可得收回去。”九幽挑眉,指尖在莲子上轻轻一点,莲心突然映出个白衣仗剑的虚影,“说这话的诗人叫李白,听说过没?”
源源盯着那虚影看了三秒,突然想起某次偷喝玄冥的仙酒,听他讲过“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故事。它偷偷瞄了眼身旁玄衣肃立的玄冥,又摸了摸怀里温热的莲子,耳朵瞬间耷拉下来,嘟囔道:“哦……那、那我打不过他。”
“噗嗤——”簪花忍不住用团扇遮住嘴,肩膀笑得直颤。玄冥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揉了揉源源毛茸茸的脑袋:“傻猴子,九幽逗你呢。莲子给你,我们陪你一起找。”
“真的?”源源眼睛一亮,刚要欢呼,却见九幽突然板起脸,抱着胳膊看向玄冥:“师弟,偏心可不行。”他微微歪头,长睫在晨光下投出浅浅的阴影,“你摸了他的头,也要摸我的。”
玄冥一怔,随即失笑。他放下源源,抬手轻轻覆上九幽的发顶——指腹触到的发丝柔软微凉,像终南山初春的新雪。而本该清冷出尘的九幽仙君,此刻竟微微眯起眼,嘴角扬起一丝得逞的笑意,像个讨到糖的孩子。
“好,摸。”玄冥无奈又纵容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不经意划过他眉心那朵淡金色的莲纹,“这下,能告诉我们莲子怎么用了吧?”
九幽这才满意,转身指向莲子:“霜姑娘既是源源道侣,二人灵力必然相契。源源只需将一丝精血渡入莲心,它自会……”话未说完,怀中莲子突然剧烈发烫,金红色的光芒穿透源源的爪心,在半空中凝成一道直指西方的光轨——光轨尽头,隐约可见一座被黑雾笼罩的七层浮屠,塔尖正滴落暗红色的血珠。
“是西方魔域的‘锁魂塔’!”簪花脸色微变,团扇上的七星图案骤然亮起,“三百年前玄真师叔祖封印的魔头‘血煞’,就被镇在塔下!”
源源哪里还听得进这些,抓着莲子就想往光轨冲,却被玄冥一把拉住:“别冲动!锁魂塔有血煞怨气加持,你一个人去等于送死。”他看向九幽,玄铁剑已在掌心嗡鸣,“仙君,看来这‘儿女私情’,终究还是要和‘胸怀天下’,走同一条路了。”
九幽望着西方天际那道越来越亮的光轨,眉心莲纹轻轻跳动。他低头看向怀里打了个哈欠的玄忘忧,又看了看抓着莲子急得团团转的源源,忽然笑道:“也好。正好让这孩子看看,他师叔祖当年没走完的路,我们怎么替他走下去——顺便,帮这只傻猴子,把他的‘热豆腐’,稳稳当当端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