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站在观星台上,夜露沾湿了她的鬓发,山风呜咽,像是在替她诉说着此刻的无助。玄冥体内那股横冲直撞的真气,如同她此刻乱作一团的心绪。白虎那蠢货的叫骂声和黑虎阵营隐约的嘈杂,此刻听来都像是对她的嘲讽。
“怎么办……怎么办……”簪花喃喃自语,指尖冰凉。她再次尝试探入玄冥的气息,那股狂暴的力量几乎要将她反噬。她能感觉到,玄冥的意识像是被一层厚厚的阴霾笼罩,时而清醒,时而沉沦,那放浪不羁的表象下,是他与体内邪力的痛苦抗争。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微光。玄真羽化前,曾将一枚莲子交给她,说是若遇绝境,可往莲池深处探寻。当时她以为只是寻常信物,并未在意,如今想来,或许另有深意。
她立刻转身,快步走向玄冥的房间。九幽抱着忘忧,在石桌上睡得正香,口水都快流到忘忧脸上了。房顶的源源和念霜也蜷缩在一起,发出轻微的鼾声。簪花轻轻推开房门,月光下,玄冥眉头紧锁,额上已满是冷汗,嘴唇干裂,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玄冥……”簪花心疼地唤了一声,伸手想为他拭去冷汗,却被他猛地抓住手腕。他的眼睛并未睁开,力道却大得惊人,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师师……别离开我……”
簪花心中一震,赵师师……他又提到了这个名字。这个几千年前的名字,究竟藏着怎样的过往?与他如今的异变,又有何关联?但此刻不是追问的时候。
“我不走,玄冥,我在这里。”簪花柔声安抚,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眉心,试图传递一丝温和的真气,“我去去就回,我会救你的。”
玄冥似乎听懂了,抓着她的手缓缓松开,又沉沉睡去,只是眉头依旧没有舒展。
簪花不再犹豫,转身冲出房间,直奔后山莲池。那是玄真曾经清修之地,也是玄冥化形的地方,池水千年不涸,灵气充沛。此刻月光洒在池面上,波光粼粼,如同散落的星辰。
她记得玄真说过,莲池深处有座水下洞府。她深吸一口气,捏了个避水诀,纵身跃入池中。冰冷的池水瞬间包裹了她,但她无暇顾及,凭借着记忆和一丝微弱的感应,向池底潜去。
越往深处,光线越暗,水压也越大。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时,前方忽然出现一点幽蓝的光芒。她心中一喜,加快速度游去。
那是一座被莲花根茎缠绕的石门,门上刻着古老的符文,与玄真留给她的那枚莲子上的纹路隐隐呼应。簪花取出莲子,将其按在石门中央。莲子接触到符文的瞬间,骤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石门缓缓向内开启,一股温润纯净的灵气扑面而来。
洞府不大,中央有一座石台,台上供奉着一块半透明的玉简。簪花走上前,拿起玉简,一股信息洪流瞬间涌入她的脑海——
原来,赵师师并非旁人,正是她数千年前的第一世!那时她与玄冥(彼时还是天界神将)相爱,却因触犯天条,被打入轮回。玄冥为救她,不惜逆天而行,堕入魔道,后被玄真点化,收为弟子。而那所谓的“预见蛊”,并非玄真所下,而是玄冥心魔与当年堕魔时残留的戾气,在预见未来的刺激下,结合了某种上古邪术所化!这股力量不仅改变了他的性情,更在不断蚕食他的神魂,若不及时压制,终将爆体而亡!
玉简中还记载了压制之法,需以“同心咒”结合两人心头血,再辅以莲池深处的千年莲心,方可暂时稳住。而彻底根除,则需要找到散落在人间的“三生石”碎片,拼凑出完整的三生记忆,解开心结,方能驱散心魔。
“三生石……”簪花喃喃道,心中五味杂陈。原来他们之间,竟有如此深厚的纠葛。
她不敢耽搁,按照玉简所示,在洞府角落找到了一株散发着莹莹绿光的千年莲心。她小心翼翼地将其摘下,然后划破指尖,逼出一滴心头血,滴在莲心上。莲心瞬间光芒大盛。
就在此时,洞府外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震动,池水剧烈翻腾。簪花心中一惊,难道是玄冥出事了?她立刻收好莲心和玉简,迅速向水面游去。
刚出水面,她就看到终南山方向火光冲天,隐约传来厮杀声。她心中一紧,来不及细想,施展轻功,飞快地赶回。
回到山门,眼前的景象让她目眦欲裂——黑虎阵营的妖众竟然趁夜偷袭!九幽抱着忘忧,挥舞着小拳头,勉强抵挡着几只黑虎的围攻,已是险象环生。源源和念霜也拿着武器,与妖众缠斗,身上都挂了彩。而玄冥的房间,此刻正被一股浓郁的黑气笼罩,房门紧闭,里面毫无动静。
“玄冥!”簪花惊呼一声,将千年莲心塞入口中含住,拔出腰间长剑,冲入战团,“九幽,照顾好自己!”
“师娘!”九幽见到簪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精神一振。
簪花剑法精妙,加上心头血与莲心之力的加持,一时间竟杀得黑虎妖众节节败退。但妖众数量众多,且悍不畏死,她渐渐感到吃力。
就在这时,玄冥的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的黑气喷涌而出。玄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双目赤红,头发散乱,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身上的气息混乱而强大,正是走火入魔之兆!
“玄冥!”簪花心中大骇,想要上前,却被他眼中的凶戾震慑。
“师师……你来了……”玄冥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邪气,“陪我……一起沉沦吧……”
说罢,他身形一晃,便向簪花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