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
甘露殿。
日渐西斜,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轻轻洒落,将殿内映得金红交错,香炉吐出的烟缕被镀上一层薄金,轻盈升腾,又随着微风徐徐弥散。
李世民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随即搁下手中的御笔,抬手揉了揉酸涩的双眼,然后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
绯红的晚霞透过雕花窗棂,在他疲惫的面容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窗外传来几声鸟鸣,为这静谧的黄昏添了几分生气。
就在此时,右亲卫刘仁愿匆匆从殿外走了进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一礼,“启禀陛下,大理寺卿刘大人在殿外求见。”
今天是张毅传言案三天破案期限的最后一天,李世民一个下午都在等张毅传言案的消息,可他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刘弘基的身影。
其实李世民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毕竟想要撬开一个死士的嘴太难了,可就在他以为大理寺未能按时破案之时,刘弘基却突然来了。
李世民脸色一喜,“快快有请!”
“末将遵旨!”
刘仁愿立即起身退出了大殿……
不一会儿,刘弘基匆匆从殿外走了进来,快步上前恭敬的拱了拱手,“臣拜见陛下!”
李世民伸手轻抬,“刘爱卿免礼平身,你此时进宫可是张毅传言案有了新的进展?”
“回陛下,正是!”
李世民非常兴奋,当即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快步来到了刘弘基的面前,“绍宗快快请坐,曹内侍上茶!”
“谢,陛下!”
“老奴遵旨!”
君臣二人刚刚落座,曹春元便端上了两杯热茶。
“绍宗,你详细与朕说说张毅传言案的进展情况。”
刘弘基连忙起身拱了拱手,“臣遵旨!”
“陛下,昨天晚上大理寺丞罗念带人在长安城找了一夜,终于在平康坊找到了彭力的住处,臣得知情况后当即前往修真坊邀请张毅一同前往查看。”
“随后,张毅在彭力住处后院的柴房里找到了一条地下密道,我们通过密道来到了一间女子的房间,一番盘查后得知,女子名叫刘怜玉是彭力在长安城养的外室。”
“陛下也知道,大家族的死士都不允许在外面养外室,然后臣就以此逼迫彭力做出选择,最后他选择了招供。”
李世民双眼一亮,“彭力背后的主人是谁?”
刘弘基伸手从怀里取出了彭力写的供词,朝李世民递了过去,“这是彭力的供词,请陛下过目。”
李世民伸手接过供词,目光迅速扫过,当他看到“高士廉”“高书砚”之名时,眼神骤然一冷。
李世民缓缓合上了供词,沉默片刻之后沉声问道:“彭力之言,可有实证?”
刘弘基低声说道:“回陛下,彭力供词详尽,且与案情细节吻合,其乃高家豢养的死士这一点应该不会有错。”
“高书砚为了孔妙函曾与张毅在孔府起过冲突,还指使柳隆劫持诗鸾,他有陷害张毅的动机。”
“据彭力交代,高书砚在光德坊的沏云轩亲自给他布置的任务,当时在场的还有同为长安三大才子的许文庸和韩学礼。”
“陛下,想要证明彭力供词的真假,只需传讯许文庸和韩学礼即可,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还请陛下明示。”
李世民的手指轻轻的叩着击桌案,发出了沉闷的声响,殿内烛火摇曳,将他冷峻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
“绍宗,从目前查到的证据来看,张毅传言案只是年轻人之间的意气之争罢了,这样吧,朕把所有参与此案的人都叫到这大殿来,今天晚上朕亲自了结了此案。”
刘弘基双眼一亮,立即起身拱了拱手,“陛下圣明!”
李世民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看向大殿门口,“师立、仁愿,你们两个进来一下。”
话音刚落,刘师立和刘仁愿匆匆从殿外走了进来,齐齐抱拳一礼,“请陛下吩咐!”
“传朕旨意,少府监丞张毅,门下侍中高士廉,国子学士子高书砚,着作郎许敬宗,太学士子许文庸,门下起居郎韩置业,四门学子韩学礼,即刻入宫觐见,朕要亲自问话。”
李世民的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末将遵旨!”
刘师立和刘仁愿齐齐抱拳一礼,转身快步离去……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夜色渐深,太极殿内烛火通明,李世民负手立于御案前,眸光深沉。
忽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直守在殿外的曹春元匆匆走了进来,“陛下,诸位大人已至殿外候旨。”
李世民淡淡的说道:“让他们都进来吧!”
“老奴遵旨!”
曹春元拱了拱手,转身朝殿外走去。
不一会儿,以高士廉为首的数位大臣依次进入大殿。
高士廉神色如常,步履沉稳,但目光在掠过刘弘基时,隐隐闪过一丝锐利,高书砚紧随其后,他面色苍白,眼神飘忽不定。
张毅、许敬宗、许文庸、韩置业、韩学礼五人紧随其后依次进入大殿,然后齐齐拱手行礼,“臣等拜见陛下!”
李世民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最终落在了高书砚的身上,声音不疾不徐的说道:“高书砚,朕听闻你与张毅有过节?”
高书砚心头一跳,强自镇定的说道:“回陛下,臣与张毅不过是些文墨之争,并无深怨。”
“哦!是吗?”
李世民微微挑眉,转而看向许文庸和韩学礼,“许文庸、韩学礼,朕听说你们两个最近经常和高书砚光顾沏云轩茶楼,不知可有此事啊?”
李世民连夜召见,两人心里早就有所预感,他们和高书砚密谋陷害张毅之事,很有可能已经败露。
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当他们从李世民口中听到沏云轩茶楼这五个字的时候,两人的脸色瞬间变的非常难看。
许文庸与韩学礼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的额角都渗出了细汗,许文庸硬着头皮说道:“回陛下,臣等确实曾在沏云轩与高兄品茗论诗,但只是寻常雅集,并无他事。”
“高书砚、许文庸,韩学礼,朕已经给过了你们坦白从宽的机会,既然你们不珍惜,那一会儿就休怪朕对你们从严惩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