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卿呼吸一滞。这小疯子,比他想象中敏锐得多,也是,不敏锐,怎么可能这么恐怖。
“我就是鹿卿。”他直视祁北屿的眼睛,“只不过……不是资料里那个。”
这个模糊的回答似乎取悦了祁北屿。小疯子松开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有意思。”
他转身走向落地窗,背对着鹿卿:“明天有个宴会,你跟我去。”
不是询问,是命令。
“什么宴会?”
“李家的葬礼。”祁北屿轻飘飘地说,“顺便接收他们的产业。”
鹿卿倒吸一口冷气。这小疯子,刚灭了人家满门,还要去参加葬礼?杀人诛心啊。
“我……一定要去?”
祁北屿回头看他,眼神危险:“你说呢?”
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给那张娃娃脸镀上金色光晕,像个堕落的天使。
鹿卿突然明白了——这不是邀请,是测试。祁北屿在试探他的底线,看他能“适应”到什么程度。
“……几点出发?”他听见自己问。
祁北屿笑了,这次是真心的笑容,眼睛弯成月牙:“明天晚上七点。穿我给你买的那套。”
他走回办公桌前,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个丝绒盒子扔给鹿卿:“戴上这个。”
鹿卿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黑曜石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像祁北屿的眼睛。
“这是……?”
“我的标记。”祁北屿漫不经心地说,“戴上它,就没人敢动你。”
鹿卿捏着那枚袖扣,心情复杂。这算什么?保护?占有?还是……驯服?
但无论如何,他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祁北屿的世界,再没有回头路了。
“谢谢。”他最终说道,将袖扣别在袖口,“我会准时到。”
祁北屿满意地点点头,突然伸手揉了揉他头发,动作生涩得像在摸一只猫:“乖。”
这个亲昵的举动让鹿卿愣住了。等他回过神,祁北屿已经坐回办公椅,重新埋首文件,仿佛刚才的温情都是幻觉。
阳光渐渐西斜,给办公室镀上一层金色。鹿卿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脚下的城市。从这个高度看,所有人都像蚂蚁一样渺小。
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祁北屿头也不抬:“什么?”
“为什么选我当你的……玩具?”鹿卿转身面对他,“以你的身份,要什么样的人没有?”
祁北屿终于放下笔,托腮看着他:“因为你看起来……”他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很耐玩。”
这个回答让鹿卿哭笑不得。但转念一想,或许这就是真相——在祁北屿眼里,他只是个有趣的玩具,仅此而已。
“别想太多。”
鹿卿感觉心里酸涩,忍不住走进洗手间继续捧水撒在脸上,让自己清醒,穿越了就穿越了,有什么好计较的,就不相信自己还闯不出什么名堂。
回到办公室时,祁北屿已经不在座位上了。鹿卿四处张望,最后在落地窗前找到了他。祁北屿背对着他,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单薄。
“祁北屿?”鹿卿轻声唤道。
没有回应。鹿卿走近几步,发现祁北屿手里拿着把水果刀,正对着自己的手腕比划。
“你干什么!”鹿卿一把夺过刀。
祁北屿转头看他,眼神空洞得吓人:“疼……“他轻声说,“为什么感觉不到疼……”
鹿卿心头一紧。他想起原着里提过,祁北屿天生痛觉缺失,这让他对疼痛有种病态的迷恋。
“这样不好。”鹿卿把刀扔到一边,“会死的。”
祁北屿歪头看他:“死了不好吗?”
“不好。”鹿卿斩钉截铁地说,“你死了谁给我黑卡?”
祁北屿愣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他笑得前仰后合,最后整个人挂在鹿卿身上:“玩具,你真是太有意思了……”
鹿卿无奈地扶住他。这小疯子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比六月的天还难捉摸。
“睡觉。”祁北屿突然说,拽着他的手往卧室走,“困了。”
“等等,我睡哪儿?”
“当然跟我睡。”祁北屿理直气壮地说,“我的玩具当然要放在身边。”
鹿卿:“……”他是不是上了条贼船?
卧室比想象中简洁,一张大床,两个床头柜,除此之外几乎没有装饰。祁北屿脱了外套就往床上倒,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鹿卿磨磨蹭蹭地躺下,尽量离祁北屿远点。结果那小疯子一个翻身就滚进他怀里,手脚并用地缠住他:“暖和的……”
鹿卿浑身僵硬。祁北屿的体温比常人低,贴在他身上像块冰。更可怕的是,这小疯子居然把脸埋在他胸口,呼吸喷在皮肤上,痒得要命。
“祁北屿……”鹿卿小心翼翼地叫他。
回应他的是均匀的呼吸声。祁北屿居然就这么睡着了,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看起来无害得像只奶猫。
鹿卿叹了口气,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睡着的祁北屿看起来格外脆弱,完全想象不到白天那个冷血无情的模样。
“晚安,猫崽子。”他轻声说,闭上了眼睛。
窗外,月光洒在两人交缠的身影上,安静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一方天地。
突然鹿卿想到一个问题,他说自己是新玩具,那以前是不是也有过玩具,那他是不是也会需要睡别的玩具怀里?
鹿卿莫名的不爽,此时已经顾不得自己只是一个玩具的事实了,明天必须问清楚。
晨光透过纱帘洒进卧室时,鹿卿已经醒了。他眨了眨眼,花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祁北屿的卧室,祁北屿的床,祁北屿正像只八爪鱼似的缠在他身上。
小疯子的睡相出奇地安静,睫毛像小扇子又像小蝴蝶,呼吸均匀绵长。他整个人蜷缩在鹿卿怀里,额头抵着鹿卿的下巴,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抓着鹿卿的睡衣前襟。
鹿卿试着动了动,立刻被抱得更紧。祁北屿在睡梦中皱了皱鼻子,发出一声不满的咕哝,把脸更深地埋进他胸口。
“猫崽子……”鹿卿无声地笑了,小心翼翼地拨开祁北屿额前的碎发。睡着的祁北屿看起来格外年轻,甚至有些稚气,完全看不出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
他想起昨晚祁北屿说的那些话——“疼……为什么感觉不到疼……”。这小疯子,到底经历过什么?
手机铃声突然炸响,打破了卧室的宁静。鹿卿手忙脚乱地去摸床头柜,一边用另一只手护住祁北屿的耳朵,生怕吵醒他,万一小疯子一个不开心,把他手剁了怎么办?
屏幕上显示“鹿家座机”。鹿卿皱了皱眉,按下接听键,声音压得极低:“喂?”
“鹿卿!你昨晚去哪了?”鹿昭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刻意压低的怒喝,“知不知道今天有家族会议?”
鹿卿翻了个白眼。家族会议?原主回鹿家三个月,哪次家族会议让他参加过?现在倒来兴师问罪了。
“我在祁总这儿。”他故意含糊其辞,感觉到怀里的祁北屿动了动。
电话那头明显一滞,接着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似乎开了免提。鹿父的声音插了进来:“祁总?你……你和祁北屿在一起?”
鹿卿还没来得及回答,怀里的祁北屿突然蹭了蹭他的胸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小玩具……干嘛呢……”小疯子迷迷糊糊地抓住他的手,“我腰好像是有点不舒服……给我揉揉……”
鹿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祁北屿昨晚翻身时好像确实扭到了腰,这话本没什么,但配上这撒娇般的语气和清晨暧昧的氛围……
电话那头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鹿卿能想象鹿家那群人此刻的表情——眼睛瞪得像铜铃,下巴掉到地上。他憋着笑,把手放在祁北屿腰侧,轻轻揉了起来。
“嗯……”祁北屿舒服地哼了一声,往他怀里又钻了钻,“再往下点……”
鹿卿手一抖。这小疯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电话那头已经彻底安静了,估计是被这限制级对话震得魂飞天外。
“鹿卿!”鹿父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八度,又猛地压低,“你……你和祁少……你们……”
“爸,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鹿卿淡定地打断他,手上动作不停,“祁总现在……不太方便。”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混乱的碰撞声,像是有人摔了椅子。鹿明尖细的声音隐约传来:“不可能!祁少怎么会看上他……”
鹿卿冷笑一声,故意让祁北屿又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然后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小疯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脸茫然:“谁啊……”
“推销的。”鹿卿面不改色地撒谎,继续给他揉腰,“还难受吗?”
祁北屿摇摇头,突然意识到自己整个人都扒在鹿卿身上,立刻像触电一样弹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红晕:“谁准你碰我的!”
鹿卿:“……”刚才撒娇的是鬼吗?应该不是吧?
祁北屿抓了抓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凶巴巴地瞪他:“看什么看!去给我放洗澡水!”
鹿卿忍笑下了床。这小疯子,害羞起来还挺可爱。
浴室大得离谱,按摩浴缸看起来能躺下三个人。鹿卿试水温时,听见祁北屿在卧室里打电话,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厉:“……李家的事处理干净……下午三点前我要看到报告,葬礼……”
截然不同的两面,切换得如此自然。鹿卿摇摇头,往浴缸里滴了几滴薰衣草精油——昨晚他注意到祁北屿房间里有用过的精油瓶,猜测他可能喜欢这个味道。
“你在干嘛?”祁北屿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鹿卿回头,看见小疯子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睡衣领口歪斜,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他移开视线:“放洗澡水。要试试温度吗?”
祁北屿走过来,伸手试了试水温,表情微妙地变了变:“……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薰衣草?”
“猜的。”鹿卿站起身,“洗好了叫我。”
他刚要离开,祁北屿突然叫住他:“等等。”小疯子别扭地别过脸,“你……帮我擦背。”
鹿卿挑眉:“你确定?”
“废什么话!”祁北屿耳尖发红,“这是玩具的职责!”
鹿卿差点笑出声。职责?这小疯子编理由都不带打草稿的。
二十分钟后,鹿卿蹲在浴缸边,小心翼翼地给祁北屿擦背。小疯子的皮肤比想象中细腻,在氤氲的水汽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脊背线条流畅优美,完全看不出这副身体里藏着那么可怕的力量。
“用力点。”祁北屿趴在浴缸边缘,闭着眼睛指挥,“没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