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天工坊光洁如镜的地板上,映照着陈列柜里流光溢彩的翡翠珠宝,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昂贵而沉静的气息。
祁北屿牵着鹿卿的手,像巡视自己领地的小狮子,熟门熟路地穿梭在展柜之间。
天工坊的经理早就得了信儿,远远就堆着十二万分恭敬的笑容迎了上来,腰弯得极低:“祁先生,鹿先生,您二位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最好的料子和成品都给您备在VIp室了,请随我来。”
“嗯。”祁北屿随意地应了一声,目光却黏在鹿卿身上。
他看着鹿卿被那些晶莹剔透、色彩浓郁的翡翠玉石吸引,清冷的侧脸在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格外专注。
鹿卿的目光扫过一枚帝王绿蛋面戒指,又掠过一条冰种飘花的平安扣项链,最后停留在一枚设计简约却张力十足的铂金镶钻男戒上。
那戒指孤零零地躺在黑色丝绒托盘里,款式冷峻,和他中指上的那枚孤零零的蓝色钻圈不同。
鹿卿的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小疯子身上,除了自己送的那枚蓝戒,再没有其他任何首饰。
他拥有泼天的财富,掌控着庞大的势力,却连一件像样的、能彰显身份的首饰都懒得给自己添置。
是嫌麻烦?还是……根本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鹿卿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那条最靠近他的项链——一条由顶级克什米尔蓝宝石为主石,周围密镶璀璨白钻的吊坠项链。
深邃如星空的蓝色,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色,在灯光下流淌着天鹅绒般的光泽。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一种低调却不容忽视的奢华。
‘这么漂亮的蓝色,衬他冷白的皮肤一定好看。’鹿卿心里想着。‘鹿家那笔钱……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给他买点好东西。反正……都是他的。’
鹿卿的存款虽然惊人,但对比祁北屿的财富版图,不过是九牛一毛。
可此刻,他就想用“自己”的钱,给小疯子添点东西。
“这条,”鹿卿指着那条蓝宝石项链,声音清润平静,仿佛在说“来杯水”一样自然,“包起来。”
经理眼睛瞬间亮了,脸上的笑容几乎要开出花来:“鹿先生好眼光!这是本店镇店之宝之一,蓝宝石产自克什米尔老矿,颜色和净度都是万里挑一!我这就给您……”
“嗯。”鹿卿点点头,没再看价格标签。
十亿多的存款,买这条项链绰绰有余,他确实不心疼。
他只想把这抹深邃的蓝,挂在那只张牙舞爪却又对自己全心全意的小疯子的颈间。
就在经理小心翼翼捧着项链去包装时,鹿卿一转头,身边空了!
祁北屿呢?
鹿卿心头一跳,这小不点儿刚才还兴致勃勃地拉着他说这块料子水头足,那块颜色正,怎么一眨眼功夫就没了影儿?
他微微蹙眉,目光迅速扫过宽敞明亮的VIp室和外面的大厅,不见人影。
“祁先生他……”经理也发现了,有点紧张。
“没事,我去找他。”鹿卿语气还算平静,但脚步已经加快。他有种不太妙的预感,这小疯子不按常理出牌的属性又发作了。
走出天工坊,鹿卿的目光扫过相邻的几家高端店铺。
他的视线在一家装修风格极其大胆、橱窗里展示着几件薄如蝉翼、缀满亮片、布料少得可怜的女装店门口顿住了。
一个熟悉的后脑勺正挤在人家店门口,兴致勃勃地朝里面张望!
鹿卿:“……”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一瞬间涌上心头的荒谬感,迈步走了过去。
越靠近,店内的景象就越清晰。
蕾丝、薄纱、超短裙、深V领、高开叉……各种元素冲击着视觉。
模特身上那件酒红色的吊带长裙尤其醒目,丝滑的缎面泛着诱人的光泽,两根细细的带子仿佛不堪一握,后背是几乎开到腰际的深V,裙摆一侧开叉极高,行走间绝对风光无限。旁边还搭配着细高跟、黑色渔网袜……
鹿卿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看着祁北屿的身影挤在一群打扮时尚的年轻女孩中间,不仅毫无违和感,甚至因为那张过于精致漂亮的脸蛋,引得旁边的导购小姐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他到底想干什么?’鹿卿的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每一种都让他脚趾扣地,头皮发麻。
一种极其强烈的不祥预感笼罩了他,这小坏蛋绝对要搞事情!而且大概率是冲着他来的!
鹿卿甚至能想象出这小疯子穿上那条裙子在自己面前晃悠的画面……那冲击力……鹿卿觉得自己的理智在悬崖边摇摇欲坠。
不对,这小疯子大概率会让自己穿,他肯定不会穿。
鹿卿当机立断,转身就走!眼不见为净!
他决定先回天工坊,把给岳老爷子的礼物定下来,顺便冷静一下被冲击到的心灵。
而店里的祁北屿,完全没注意到身后那道清冷身影的靠近和迅速撤离。
他正双眼放光地指着橱窗里那条最夸张的酒红色吊带长裙,还有旁边那双跟高得吓人的细带凉鞋,以及一包……渔网袜?
对着导购小姐,小下巴一扬,理直气壮:“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包起来!都要最大码!” 他得确保尺寸够大,鹿卿能套进去!
导购小姐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穿着顶级男装、却要买最大码性感女装的少年,职业笑容都僵硬了一瞬:“……好的先生,您稍等。” 内心疯狂刷屏:现在的有钱人,玩得真花啊!
祁北屿拎着那个印着性感女装Logo、鼓鼓囊囊的大购物袋,心满意足地溜达回天工坊,脸上还带着一种“干成了一件大事”的隐秘兴奋。
他凑到还在看玉石的鹿卿身边,若无其事地把袋子往脚边一放,仿佛那里面装的只是普通衣服。
“卿卿,看好了吗?”祁北屿凑过去,脑袋几乎要搁在鹿卿肩膀上,眼睛亮晶晶的。
鹿卿的目光从一块温润通透的羊脂白玉佩上移开,瞥了一眼那个碍眼的袋子,强作镇定:“嗯,在看这块玉佩,料子不错,雕工也雅致,寓意‘福寿双全’,送给岳老挺合适。” 他其实有点心不在焉,脑子里还在盘旋那条红裙子。
祁北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撇了撇嘴:“哦,还行吧。” 语气里带着点嫌弃。
他觉得玉石这种东西,对岳老头那种老古板来说,太普通了,不够有“心意”!
他眼珠一转,趁着鹿卿正和经理确认玉佩细节、准备付款,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一个小保镖立刻无声无息地凑近。
祁北屿压低声音,用气音飞快地吩咐:“去,给我准备一套最好的剃须刀!要顶级品牌,最新款,功能最全的!包装……弄好看点!”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别让卿卿知道!”
保镖:“……” 虽然内心疯狂吐槽:送寿礼送剃须刀???老板您认真的吗???,但职业素养让他瞬间绷紧面皮,恭敬点头:“是,老板!” 迅速转身,像一道影子般消失在门外。
鹿卿正签着单,似乎完全没察觉身后的小动作。
搞定玉佩,他心里松了口气,好歹是件正经礼物。
他转过头,却发现祁北屿又不见了!
这次,小家伙儿正撅着屁股趴在一个高端化妆品专柜前,小脸几乎贴到了玻璃上,看得无比认真。
长长的睫毛扑闪着,手指还隔着玻璃点来点去,嘴里念念有词。
鹿卿好奇地走过去,站在他身后:“在看什么?”
祁北屿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惊得小小一跳,回头看到是鹿卿,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指着柜台上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理直气壮地说:“看化妆品啊!卿卿你拍戏不是经常要化妆吗?那些剧组的化妆品谁知道是什么劣质货!万一用了烂脸怎么办?我得给你买最好的!”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一瓶贵妇面霜,翻过来仔细看后面的成分表,小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在研究什么重要文件。
“嗯……这个成分好像还行,保湿抗衰……那个不行,有酒精,刺激!这个精华……哇,这么贵?不过贵肯定有贵的道理!买!” 他转头就对旁边已经看呆了的柜姐说,“这个系列,水、精华、面霜、眼霜,还有那个防晒,都给我来一套!要最大容量的!”
柜姐们看着这个漂亮少年一脸严肃地研究成分表,然后豪气干云地扫货,眼睛都直了。
再看看他旁边那位清冷矜贵、气质卓绝的先生……天啊!这是什么神仙眷侣!那个小帅哥也太宠了吧!居然这么细心给伴侣挑护肤品!(?w?)
鹿卿站在原地,看着祁北屿像个小蜜蜂一样在专柜前忙碌,指挥着柜姐拿这拿那,心里像是被温热的泉水浸泡过,暖洋洋的,又软得一塌糊涂。
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在外人眼里心狠手辣、疯批不讲理的活阎王,会为了他可能接触到的化妆品,像个老学究一样去研究成分,还做得这么认真细致。
‘这个小直男……’ 鹿卿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为了我,居然偷偷做了这么多功课。’ 这份笨拙又真诚的在意,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他心动。
他也不再看那些东西,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他转身,走向商场另一侧金光闪闪的区域——金店。
鹿卿的目标很明确。
他走到柜台前,指着那些亮闪闪的小玩意儿:“这种小金豆子,给我装一袋。还有,”他目光扫过那些小巧精致的转运珠、小福牌、小元宝,“这种小件,寓意好的,每样挑几个,凑个‘五金’吧。” 他不太懂这些传统说法,只觉得凑个“五”字比较吉利。
导购小姐麻利地用小锦囊装好一小袋沉甸甸的金豆子,又用另一个精致的盒子装好五件样式各异的黄金小饰品。
鹿卿拎着这两个分量不轻、金灿灿的小袋子,嘴角勾起一抹清浅却愉悦的弧度。‘以后每次惹这个小疯子生气,就丢一颗金豆子或者一件小金子。’ 他心里盘算着,带着点恶趣味,‘看看一年下来,这袋子能空多少。要是空得太快……’ 他瞥了一眼还在化妆品柜台奋战的小身影,‘那可得好好反思反思自己了。’
另一边,祁北屿终于完成了他的“护肤大业”。
柜姐们打包了整整三大购物袋的顶级护肤品和彩妆,祁北屿觉得口红颜色好看,也顺带买了好几支,保镖们及时出现,一人接过两个沉甸甸的袋子。
祁北屿自己则宝贝似的抱着一个限量版套盒,里面是他精挑细选、据说有“一夜回春”效果的顶级面膜和精华。
他像只抱着松果的小松鼠,心满意足地转身,屁颠屁颠地朝着鹿卿的方向跑过去,脸上洋溢着“完成任务”的灿烂笑容。
“卿卿!看我给你买了什么好……” 他兴奋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太过兴奋,眼睛只顾着看鹿卿,脚下完全没注意看路!左脚绊右脚,一个标准的平地摔!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
只听“啪叽”一声闷响!
祁北屿整个人面朝下,结结实实地趴在了光滑锃亮的大理石地板上!
怀里抱着的那个昂贵的限量版套盒脱手飞出,在光滑的地面上滑出去老远,里面的瓶瓶罐罐发出令人心惊的碰撞声。
他摔懵了,趴在地上,一时没反应过来。
额头顶着冰凉的地板,手里空空如也,只有膝盖和手肘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秒。
鹿卿瞳孔一缩,几乎是瞬间就冲到了他身边,蹲下身,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小屿!摔哪儿了?疼不疼?” 他伸手想把人扶起来,又怕他摔伤了骨头不敢乱动。
祁北屿慢半拍地抬起头,漂亮的小脸皱成一团,额头上红了一块,鼻尖也撞得红红的,眼睛里因为疼痛和突如其来的委屈瞬间弥漫上一层生理性的水汽,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他看向滑到几米外的套盒,又看看自己空空的手,再看看一脸紧张的鹿卿,瘪了瘪嘴,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难以置信的委屈:“呜……卿卿……我……我摔了……盒子飞了……” ??o·(? ??????????? )?o·?
周围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看到这么个漂亮少年摔得如此狼狈又委屈,都忍不住投来同情的目光。
几个保镖也迅速围拢过来,想扶又不敢扶。
鹿卿看着他这副惨兮兮又懵懵的样子,心疼之余,又有点哭笑不得。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他可能受伤的地方,动作轻柔地把他半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检查他的膝盖和手肘。
还好,商场地面光滑,只是有些红,没破皮。
“平地摔也能摔这么狠,”鹿卿一边替他揉着发红的膝盖,一边忍不住低声吐槽,清冷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祁北屿,你可真是个人才。” 他瞥了一眼那个滑出去的套盒,幸好包装结实,里面的东西应该没事。“盒子没坏,东西好好的。”
祁北屿靠在鹿卿怀里,感受着他温热的手掌在膝盖上轻轻揉按,那股委屈劲儿才慢慢下去,但丢脸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把脸埋进鹿卿颈窝,闷闷地嘟囔:“……都怪这破地板太滑了!还有这破鞋!” 他开始无理取闹地甩锅。
鹿卿低低地笑了一声,胸腔的震动传到祁北屿身上。
他搂紧怀里这个平地摔冠军,温声道:“好,都怪地板,怪鞋子。能站起来吗?我们回家?”
祁北屿点点头,借着鹿卿的力站起来,虽然膝盖还有点痛,但问题不大。
他立刻看向被保镖捡回来的套盒,确认宝贝面膜没碎,才松了口气。
鹿卿一手拎起自己那两袋金灿灿的“道歉储备金”,一手稳稳地扶着还有点一瘸一拐的小疯子,保镖们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
夕阳的金辉透过商场的玻璃穹顶洒下,将这一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祁北屿一边龇牙咧嘴地揉着膝盖,一边还不忘紧紧抱着他的面膜套盒,而鹿卿看着他这副又惨又倔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深不见底。
保镖阿强默默跟在最后,手里还拎着那个刚买回来的、包装异常精美的顶级剃须刀礼盒,心里默默为几天后的岳老爷子寿宴点了一排蜡。
老板这礼物……到时候鹿先生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他决定那天一定要站得离鹿先生远一点,以防被台风尾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