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紧盯杨绍的一举一动,最后见他在底层一方不起眼的小地方坐下才终于放心。
上面依旧在谈笑,杨绍他们是唯一没有坐在看台位置的客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常松俯下身对轮椅上的人问道:“公子可要用茶?”
“不用。”杨家欣果断拒绝,肩上两朵秋菊以及满脸的高傲一如往日。
“怎么这么晚还不来?”周合在自言自语。
他刚说完,门口就出现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公主殿下上座请。”老掌柜满面堆笑着上前迎。
幽紫快步朝楼梯走去,哒哒哒的脚步打着地板。
“周合,李岁!”她冲他们喊道。
“公主殿下。”李岁闻言赶紧从座上站起,笑着回应。
周合道:“你怎么每次都来得这么晚?”
幽紫不服道:“我这不是来了吗?不早不晚刚刚好。”
上面的杜靖他们闪过一抹疑色,瞬间心中了然。见幽紫正顺着楼梯往上走,他们立即止话,眼神四处飘闪。
路过福顺公主的看桌,幽紫不免多看了几眼,而对方始终仪态端方,未发出一丝声响,身边侍立的宫人们也丝毫不惧。
最后,她在落座前停顿半晌,整了整衣着,利落坐下。
幽紫果不其然坐在了首座,楚介最先不爽,内心暗暗道:“这是魏国国土,不是她魔界地盘。”
杜家父女暗皱眉头,以表此刻内心的不悦。
其他人都闭了嘴,场上安静极了。
对于她的到来,最为不快的要数杨绍了,原本还算平和的脸庞撤下最后悦色,转而紧绷着,没有一丝笑意,白色的胡子微微颤动,其中的不喜之意毫不掩饰。
幽紫坐下,问他们鉴宝什么时候开始。
司义广露出一丝不易察觉到的冷笑,用品茗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快。
“你们真有这样的绝妙神宝?到底是什么?”幽紫好奇道。
对方回道:“公主殿下见过就知道了,到时神宝奉上,还请公主殿下及诸位明鉴。”
她笑道:“我只是爱凑热闹,多谢先生邀请了。”
底下的一众脸色或多或少都不太好看,刚刚的热闹气慢慢烟消云散。
不多时,有人手捧红木匣子走上了台面。
“先生留话,须得公主殿下亲启。”
在场人的目光都不由得一沉。
福顺公主依旧安安静静,至少没什么大的动作,而杨绍脸色则变得愈加阴沉。
幽紫本也在期待木匣被打开的那一瞬,听完他的话顿时冒出一个想法来。
“我有个提议,诸位不妨猜猜里面装的是什么?”幽紫转头望向众人。
郑澜和李策相视一眼,楚介和杜靖默契对视,皆不语。
幽紫见状,道:“你们这些做家主的向来稳重怕出错,我能理解,那就让小辈们来回答,猜猜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话说完,场上依旧沉寂无比。
乌溦观望四周,发现大家都紧盯着地面,谁也不想答话,场面异常尴尬,于是她便跨出一步,嘴唇欲张,旁边的乌蒙吓得赶紧拽她袖子,轻轻摇头,眼神示意她不要多话。
“虽然我也只是不久前才听说,但想总不能是吃的吧,但我又一想,似乎也不是没可能。”周合打破沉默道。
“废话。”幽紫道。
李岁闻言轻轻笑了。
幽紫又道:“你觉得这里面会是什么?”
周合立刻接上:“我想可能是夜明珠一类的奇宝,放在房中,不论内室多昏暗都能使其亮如白昼。”
幽紫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道:“这么一想也有道理,如果真是颗夜明珠我倒是真想见见,夜明珠这种会发光发亮的宝物用处可大了。”
“公主殿下真是说笑了,凡夫俗物如何能入您的眼,公主的话直叫我们羞愧。”杜睿笑着对上面的人说道,意料之外的发言令杜靖也甚感惊讶。
幽紫眼见又有人搭话了,马上来了兴致,不由自主地就昂首扬眉,傲气道:“我不管什么俗不俗的,我喜欢就是喜欢。”
“公主殿下一向真性情。”杜睿的眸光凝紧了轻微,道:“也知公主对出口的话也是此种态度,坚定不移。”
幽紫一头雾水,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其他人也被她的话激起了兴趣,不约而同望去。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杜睿不紧不慢地开口了。
“以前在白鹤书院,公主殿下可是亲口说过要和周二兄弟成亲的。”
周致一个手抖将茶水都洒了出来,眼里除了不可思议便只剩惊恐了,忙看向周合,对方似乎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神情呆滞。
郑澜,李策,司义广他们自不用说,当场木然。
当事人幽紫愣了愣,一时哑口无言。
接着,杜睿笑笑又道:“从前就觉得你们亲密非常,如今经历了许多,情谊仍在,杜睿不敢揣测二位现今的感情,只是诸多疑问久藏在心中,一直未解,都不知该如何同二位共处,杜睿若有冒犯,还请恕罪。”
她望向下面的周合,对方也正看着自己,两人都没有先开口的打算。
场面又冷了下来。
幽紫咽下口水,道:“当年我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看台上的人立即被她的话给吸引过去,都极力竖起耳朵听。
她眸光忽闪,偷瞄一眼周合,转而爽快道:“那时我问完,至今也没得到一个答复。”
话已至此,周合急着就要现场回应,幽紫哪能让他逞先,快他一步说道:“不过你也没拒绝,我自认为你是答应了。”
话音刚落,场上又保持了半晌的沉默,然后就是一片哗然。
李策和郑澜讶色不减,在下面低声讨论着,表情复杂。
楚介和杜靖却是一副坐看好戏的模样,观赏着当事人的脸色变化。
最难抑制的就是周致了,此刻他充满问责的眼神杀向周合,碍于其他人在场不好发作,但其中的腾腾杀意已经将周合整个包围,似乎在用眼神叫他赶紧出来解释。
然而,周合虽然不做表示,但脸上的喜色显而易见,同上面的幽紫相视一笑。
周致强忍怒火把茶杯往桌上猛掷,撞出的惊响使得李岁心头发颤,转头发现周合还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态度,便知道事情要不简单了。
静默多时的楼中老掌柜圆场:“周二公子既是此次的仙门魁首,出战大漠有功,实乃人中翘楚,公主殿下身尊体贵,乃是般配。”
这时候楼里的其他伙计也跟着恭维。
“哼。我们走。”杨绍一刻也不愿多待,叫上杨家欣就要离开。
杨家欣这时不乐意了,道:“我们不是来鉴神宝的吗?什么都还没看到怎么就走,我不走。”
“什么神宝,不要也罢。爷爷为你寻天下良医妙药,一定能医好你的腿。”杨绍缓和了声气劝道,尽管杨家欣不想走,最后还是被强推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