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深被他勾起兴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没错,新任蒙敦君,此前正是我神起洞的一员。”
洞主道出这个惊天大秘密,不过焚深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意外。
他嘲讽道:“我早猜到他的来历不光彩,原来跟你们是一窝的,这也不奇怪了。”
洞主严肃了不少,“骨阙君误会了,我们和他可不是一路的。”
“你们一个小小山洞,还分了这么多派别出来?”焚深依旧轻蔑。
“非也。”洞主张望完周遭,刻意压下语调:“他可不是我洞中得意门徒,更不是我座下弟子。”
“或许就是运气好,白捡了个魔君的职位,待到骨阙君撤兵回宫,我等定当助您——”
“谁说我要撤兵了?”焚深当即大怒,自己同部将郑重商议的大事哪容他一个魔修指指点点,这下对他的不爽彻底到达极点。
之后焚深更是骂他们是整日缩在狗洞里见不得光的小人,就会暗地里使阴招。
“魋乌说的果然没错,你们这种小人不管在哪儿都改不了朝三暮四的本性!”
骂完他们,他转身进了自己的营帐。
“魔君大人!”
任他们如何叫喊,焚深充耳不闻,叫士兵赶紧把他们赶走。
营中发现荒奇虎不见了的士兵们这时慌成一团。
“荒奇兽怎么不见了?”
“围栏是谁打开的?”
长官开始质问今夜轮值的魔兵,几个小兵连连摇头,说他们也不知道。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莫名就被打晕了。”
他们努力回想晕倒前发生的事,瞬间有了头绪。
“不久前青——”
“嗷~~”
是荒奇虎的叫声!
众人不约而同循声向后望,只见一只庞然大物腾空而起,从他们头顶飞跃,最后重重砸在了地面,把栅栏都给砸毁了,现场是尘土飞扬,落地后地面似乎还在余震。
而在昏暗的月色下,她就定定地站在原地,胸脯控制不住地在剧烈起伏,眼里射出要杀人的精光,盯得人后背发怵。
几个士兵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殿下。”
“殿下。”
她不再管他们,风风火火地往回走。
刚出拐角,她手下主簿立刻出现。
“卑职已经替殿下将诸位将军召集在中军帐,这是后方整理出来的投军帖。”
他把手里裱好装轴的帖子给她递去,不想被她连人带轴猛地推开,自己还踉跄了几步。
“殿下,这上面是人间各路同胞来到北萱想要参军入伍的名帖,他们都想加入我军,为殿下,为我族大业尽忠效劳。”
主簿刚追上,递上卷轴的那一刻又被无情推开。
“走开,一群蠢货!”
他几步快走又追上她,把手里的东西递上。
“将军们尚未商议出结果,殿下带上它一定能派上用场!”
毫不意外,幽紫这次还是一把将他甩开,东西也顺势滚落在地上。
“滚开!”她发怒道。
对方捡起带轴的名帖,飞速跪至她跟前,将名帖双手奉上。
“无论是诸位将军,后收上来的零散兵力,都是军中不可或缺的力量,望殿下收下!”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夺过轴杆,气势汹汹往中军帐赶。
帐内,众将军早已等得焦灼不安,忽闻外头一声大怒。
“是谁要撤兵?”
是幽紫的声音。
可来请他们的士兵明明说的是骨阙君有事传召。
几人大惊,果然下一瞬门帐就被她掀起。
“谁要当逃兵!”
幽紫怒气冲冲赶到,随手一指,“你!!”
被直指的红焰大惊失色,慌忙跪下请罪。
幽紫把带来的名帖甩给魋乌,同时三两步朝红焰走去。
“殿下——”
她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指着他骂道:“殿什么下!我叫你殿后你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蠢事!”
旁人本就惶恐,见红焰倒地后更是大气不敢出。
这个时候毛刹想把地上的红焰搀起,刚弯腰伸过手立刻就被幽紫揪住衣领。
“殿下息怒我知罪!我知道错了,饶命饶命!”毛刹认错速度一级快。
“我不是叫你们拖住敌军吗?没有我的命令谁让你们过来的!”幽紫怒道,强迫对方的双眼同自己直视。
“轻点打,别打脸就行,打脸就太丢脸了,嘿嘿。”她这时候还能挤出笑来回应。
幽紫懒得再听她废话,给她右肩上了一脚,踹完说她穿这么坚实还怕挨打。
“是我提的撤兵。”角斛挺身而出,双目如炬,来到她面前。
角斛道:“你有这么大本事,就自己打萱地,整天打骂我们这些下属,还想要底下通通为你尽忠尽力,我,受够了。”她刻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的语气。
场面形势可谓剑拔弩张,魋乌一面小心收起卷轴,同诡破全神贯注于眼前局势。
“你忍不了,不想干,后面征集到的难民个个都能干!”幽紫杀意满满的视线缓缓掠过在场所有人,“他们从四面来,不论出身,都在踊跃参军,我有他们,这仗一样能打!”
对此,她放下最后一句话:“你们谁不想干了,现在就走,我绝不拦着。”
言罢,几人你看我,我看你,踌躇不前。
众人沉默间,角斛一声不响从她身边经过。
其余几人在心底里暗自佩服,实则也在蠢蠢欲动,就当角斛就要挑起布帘时,帐外突来的劲风把她原路吹了回来,踉踉跄跄退回她跟前,而后就是被无形之力扼住了脖颈。
“殿下!”
毛刹他们想要为她求情,被不留情面震开。
“你……”角斛说不出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幽紫抬头,对上她狰狞的面孔。
清脆的骨骼裂响,掐住角斛脖子的同时也向其他人传递一个今世难忘的警告。
红焰他们不停为她求情:“殿下饶命,这本不是角斛一人主意,要惩就将我们一起惩治了吧,我们绝无怨言,还请饶角斛一命……”
“饶命?饶什么命?饶谁的命?我有说要杀谁吗?”幽紫反问道,之后松开手,角斛也因此免去性命之忧。
幽紫怒问:“我们打仗是为了不停杀人吗?既然你们这么觉得,那为什么千年前神尊下凡不把人世屠尽,还要让我们来做?”
“是我们更强吗?他们做不到只有我们做得到?你们可真有脸。”幽紫又骂道:“不想着怎么让我们的同胞尽快回归,可劲惦记着自己这条烂命了,你以为我稀罕!狗登西!”
听到她说没打算怎样,诡破和魋乌暗地里交换眼色,明显可见两人都松弛了许多。
毛刹从地上赶紧爬起来,极度夸张地一个劲儿叩谢:“谢殿下,谢殿下。”
角斛瞧她卑躬屈膝的模样心里冒火,刚从幽紫魔爪脱离还没缓两口气便二话不说强撑着身体朝门口走去。
“去哪,你去哪?”幽紫在后面问。
被她掐过的脖子仍在隐隐作痛,角斛捂着胸口,略为艰难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回……回去,回骨阙。”
大事不妙,幽紫上去紧赶快赶,着急忙慌地往前追了几步,伸手要去阻止。
下一瞬,她又被幽紫强力锁喉。
“殿下!”毛刹红焰异口同声,怕她一怒之下真舍得下重手。
“你们这是在威胁我吗!”幽紫怒吼道,“我能杀她一个,也能杀你们一群,不中用的废物都不值得可惜!”
无人在意的角落,魋乌在和诡破眉目交流。
魋乌一双圆溜的眼睛里此时只剩疑惑,习惯性去挠头但又怕被注意到,只好向诡破求助。
魋乌:殿下刚刚不是说不杀的吗?现在怎么说话不作数了?
诡破无奈扯动嘴角呵呵冷笑:她刚刚还说过想走的就走,不还是把角姐留下了。
魋乌:那我们该怎么办?
诡破:先为角姐默哀一刻钟。
魋乌:???
诡破已经阖眼,闭目走神。
魋乌小心翼翼抬起眼皮,目前局势焦灼万分,他可做不到诡破那般心性,还是静观其变吧。
“你们顶一个腐墟大将的名头有什么用?杀完你们自然会再上来一批,我幽魔一脉十数代都死在了这里,也没见魔界哪儿塌了不是?”幽紫厉声质问。
“你我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她冲他们发泄完,接着直勾勾瞪向角斛,发出最后一问:“我就问你一句,想死还是想活。”
不多时,她那张被蛮力扭曲得只剩倔强的脸渐渐松了下来,唯有眼中的光芒未消退,最后慢慢闭上了。
很快,幽紫把她扔回地面。
“来人,把她带回帐房,取下她头上抹额,卸了她的一身将军铠,带去新建的城区,以后都不再是军中大将,那边的难民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拖下去。”
处理完她,幽紫再次放下狠话:“我话说在前头,你们如果还是不听劝,今晚,要么,你们踩着我出去,要么让他们抬着出门。”
“还有,”她环顾众将,补充道:“我做事是很有原则的,事不过三,别让我难做。”
诡破猛地从游神中惊醒,不可置信地望着幽紫,很快被魋乌一掌按下脑袋。
几乎没有犹豫,红焰毛刹自请离营继续他们的任务。
“那边就留给毛刹将军了,你就去把周围没清理干净的都清理了,完成后再回来汇报。”幽紫冷眼瞧着他们俩。
之后红焰同毛刹相伴离开。
只剩魋乌和诡破了,魋乌见机不对赶紧把之前捡的名帖小心翼翼还回去,幽紫夺过,同时踹上还没请起的诡破。
“你不是在筑城墙吗?我不是叫你建城区吗?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
诡破被连踹数脚,单手慌乱应对她的攻势,另一只手由魋乌拖着离开了大帐。
“殿下息怒,我们这就回去……”魋乌替他求饶,两人离开时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