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出口,突然她两眼一黑就昏过去了。
应该是最近魔气消耗太多了……
等再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身下的床又板又硬,她支撑着身体坐起,小窗外略显苍凉的光线投在她的紫发上,朝外望望,大地一片枯黄,毫无生机。
曾经可能肥沃的土壤如今干裂得如同龟背,缝隙中似乎诉说着无尽的干涸与绝望。荒草杂乱地生长着,却也是枯黄萎靡,在风中无力地摇曳。
门口方向有动静传来,当幽紫的视线与门口那道异样的目光相撞时,那颗魔头嗖一下就缩回去了。
感觉自己好了许多,她接着就下床,询问他们自己现在身处何地。
门外原本立着六七个魔,见她出来畏畏缩缩的不敢靠近,甚至还想躲。
“这是什么地方?我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幽紫问道。
其中一个全身白羽的魔被推搡着上前,语气弱弱的:“是一个人把你带到这里来的,他说你是公主,要我们照顾好你。”
那应该是重惠了,接着她又问把她带来的那个人去哪儿了。
“不知道,他交代完这些就走了。”
就在这时来了个全身赤羽的魔,就是羽毛颜色有些暗淡。
“公主殿下!”对方神情貌似很激动,上来就要跪下。
“跪什么跪,起来。”幽紫不悦道。
闻言,对面尴尬地笑着从地上爬起。
“你们是哪一族?”幽紫问道。
“我们是长异鹦一族。”对方回答道。
幽紫又问:“你们的族长出去了对吗?”
对方道:“是啊,族长去神殿了,还没回来。”
她把目光投向屋外,目之所及尽是些沟道,以及堆积成小山的泥土和各种颜色的石头小山。
“你们也是在挖神树根?”她走近去瞧,朝沟底看了一眼,确实挖得挺深。
他们解释说他们早就停了,除了一堆破石头也什么都没有挖着,说着就又要跪下请罪,惹得她更加不满。
“都说了不许跪,快起来!”她怒道。
“这就起,这就起。”他慌慌张张站起,马上又赔上一张笑脸。
旁边一些魔看不下去了,马上站出来道:“是公主又怎么样?是公主你就可以随意凌辱我们吗?我们好心照料你,你却对谁都呼来喝去的。”
“说得好。”幽紫笑了笑。
察觉到不妙的魔赶紧又出来解释,可压根没打算听。
“听好了,我现在命令你们把这里所有沟道都填平,现在就去。”幽紫用一种近乎威压的口吻说道。
“你……”
刚刚不服的魔此时更加愤愤不平,还欲反驳被赤羽魔头一个眼神堵住嘴。
“我们这就去办,公主殿下息怒,息怒……”
之后,她又问这里有没有纸笔一类的东西。
“你们人手如果不足,可以向神殿请示,我会向他们讲明你们的情况,到时候他们会来协助你们。”
赤羽魔头听完激动不已,哆嗦着手从臂膀上拔下一支羽毛,呈上去。
“公主殿下不嫌弃的话这个也行。”
她掐破指尖,在上面轻轻一点,瞬间鲜血染红了整片羽毛,颜色由红变紫,边缘显露出深紫色的印记。
“谢公主殿下,谢公主殿下!”
雕刻精细的石案前,鸢部同另外几个部下正在奋笔疾书,整录各个族群呈上来名册,整座殿内只听得见翻页的哗啦声,不闻一丝杂声。
幽紫放缓脚步踏入其中,两边整齐地坐着的抄录人员,皆全神贯注。
“殿下。”
有人第一时间叫出声,打破许久的沉寂。
鸢首执羽笔的手一愣,发现真的是她后赶紧站起身。
幽紫把在场的人都简单瞧了一遍,道:“现在人手短缺,时间又紧,大家先忙,不用在意我。”
之后她把鸢部叫到一旁。
“这边要大改,没有领头可不行,下一任蒙敦君你有想法吗?”幽紫问道。
对方面色有些尴尬,道:“以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刚回来,能听卑职号召的寥寥无几,不敢妄议。”
幽紫又问在他印象里有谁能担此重任,他回想一阵,又是摇头。
“既然这样,那到时候就从来的那些族长身上多留意,我们不多干涉,你们自己推选,到时候报给幽明殿。”
正说着,门外响起一串匆匆的脚步声。
鸠部和鹭部相伴入殿,来时还有说有笑。
见到石柱旁站着的幽紫时,两人脸色瞬间大变,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怎么了?”鸢部一眼发现不对劲,忙把他们叫过来。
两人硬着头皮走过去,眼神闪躲不及。
幽紫发现他们似乎是在躲避自己,于是就问出了什么事。
“不是我们出事。”鸠部和鹭部心有灵犀地互相使眼色,最后说出实情。
原来是重惠出去办事结果被这里的魔揍了,他们俩及时赶到才救下他,过程不免有些难堪,他们一语带过,最后只说重惠现在没出多大事。
幽紫笑了笑,道:“我还以为又起暴乱了,重惠现在在何处,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派出去办事的,现在出现意外了我得去看看。”
鸢部这时候有些不解,道:“重惠殿卫这个身份别说在这里,换做其他地方都难以立足,派他出去实在太危险,倒不如留在这里,外边的事自有我们处理。”
“这也正是我想对他说的。”幽紫对他的话表示赞同。
这天,神树周围围满了魔,沉压压的一点缝隙都挤不见,要知道神树之地对他们来说一直都是禁地,以他们的身份是绝不容许踏足的,现场不少交头接耳的,议论声罩在头顶久久散不去。
擎空二十八部在尽量稳住场面,寅长老态度漠然,静静观望。
幽紫站在神树底下,尽管这棵树已经看不见一片树叶,依旧稳稳屹立,任凭远风如何吹袭都宛若静止。
她把手抚在凹凸不平的树干上,闭上眼。
手掌所接触到的部位开始发生感应,渐渐地,地面开始震动,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间惊慌声遍地传,不少长有翅膀的魔趁机飞起来,在空中不停扇着他们身后那对大翅膀。
没过多久,脚下的异动停了。
她按在树干上的手越发用力,眉也皱起来了。极其细微的针刺感出现在她掌心,这种感觉就像有根细长的银针扎进血肉,并且逐渐深入,汇入血液,随之流淌。
围观的魔屏息凝神,都在期待着下一刻发生的事。
突然,脚下异动再次传来,甚至比之前还要猛烈,不少魔因此站立不稳,差点为此倒下。
“快看,那是什么?”
下一刻,强大的力量如喷泉直涌,暗沉的树干重焕新机,灵泉不停向上灌入枝条,原先死气沉沉的树枝这时候缓缓舒展,水流流过之处发出新芽,新芽再生化作新枝,新枝冒出芽苞,生出嫩叶,风一过,他们也跟着摇曳,像挂在树上的小铃铛,投下一片稀稀落落的阴影。
“神树活了!神树活过来了!”
魔群开始躁动,欢呼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