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幽元宫那边得知幽紫伙同焚深领上数千魔军将士出大漠,幽然于殿上大怒,随即一封问罪状传至军中,命他们火速回宫。
令是幽然下的,却是由长老殿派人传递。
也是难得他们会有机会达成如此默契的合作。
面对宫人不辞千里的传话,她摆手暂时让他们下去。
一直到他们离开后的一个时辰里,她依旧愁眉不展。
无奈,她把焚深他们叫来,共同商量对策。
赶来的焚深早就听说宫中派人传令军营的消息,一上来便问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手下几员大将多少也有些站不住脚,对此也表现得惶恐不安。
其中诡破瞧众人不敢开口,自己就做了先:“末将提议,不如我们班师回宫,领罪就是了,反正大漠那边也打完了,神树也在我们手里,有得神树在,尊上肯定不会对我们施以重罚。”
“不行!”幽紫态度坚决,“绝对不行。我们现在仅打下这一棵神树,要是白白拱手,不就等于我们什么都没干?这怎么行,再说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就是尽可能打下多的神树,先不说远的,至少属于骨阙的就不能少。”
众将哑了声,面面相觑,尽管心底里对她的质疑偏多,但不敢轻易表露。
焚深倒是听进去了,心里受到激励,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不如这样,我们面上答应随后就回宫,给他们我们已经打算妥协的假象,暗地偷绕到萱地。”
她接着问:“那要怎么样才能放松他们的警惕,让对面愿意相信我们?”
话一出,场上再度沉默。
焚深带来的六位腐墟大将都是万里挑一的,这时候却也都闭嘴不说话,他们中多数其实并不想继续参与这场无名之战。
眼前形势让她很不满意,直到视线瞥到了边角的喜狐。
对方立刻捕捉到她的目光,接着快步行至她面前。
幽紫问他:“你有什么事要禀?”
喜狐道:“适才殿下问计无果,转而投以卑职,卑职不敢不应。”
她喜大于惊,问他想到了什么计策。
焚深他们不由得重新正视起面前的狐面小魔。
对方镇定自若,将想法沉稳道来:“殿下举兵征伐,而今已是大胜,为我族开疆拓土,收回神树,此等功绩应被铭记,殿下何错之有?回宫领罪实乃荒谬,卑职之见,便是请殿下向宫中请旨,大宴宫廷,沿途皆设迎军仪队,举阵仗仪式,铺于道路两侧。如此,就有了绕军入萱的时间。至于交换筹码,卑职以为延波山的神树就是不二选择。”
幽紫听完后大喜,“大摆筵席,为我们接风洗尘?好,好主意,这个办法我喜欢!就该这么办。”
忙忙碌碌的宫人把消息带回宫中,不过先传到了长老殿。
“殿下说,要我们为他们摆庆功宴,还要在他们回军途中举行接风仪式,一个道口都不能漏,不然,不会轻易交出东面神树。”宫人如实禀告。
申长老察觉上面戌长老脸色不太好,于是赶紧缓和气氛:“殿下真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以为自己干了大好事,要我们也陪她乐乐,殿下想问题太简单了,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总之以后慢慢来,她会明白的。”
戌长老道:“再传话给她,说我们没那么多耐心为她准备。”
“这信我来写,不劳烦戌殿了,殿下这个时候正在喜头上,可不能太打击她了,再说这要求也没多过分,搞几个仪队换一棵神树划算得很呐!”申长老好言劝了许久,才赢得对方勉强的默认。
夜里,幽紫在给焚深交代最后事项,临走了,仍然不舍。
“你们就绕着魏国边境规定路线行军,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们过去绝不会出岔子,尽管放心走。”幽紫说完这句,看着对方步步离她而去,渐行渐远。
突然,他停下了,回头一看,她还在紧望着他。
“走走走,快走!”幽紫不耐摆手,开始赶他走。
焚深朝她点头,走了。
“诶等等!”
她着急忙慌地追上去。
焚深再次转身,面对的是一张她欲言又止的脸。
“殿下何事?”焚深请问道。
嘴张了又闭了,愣是憋不出一个音。
“赶路紧要,时间宝贵。”幽紫道。
焚深无言,准备离开。
“你要是跑了就算阴司地府我也要把你抓回来。”
焚深迷惑回头,幽紫这时又换了副面孔,拍拍他的臂膀,安慰道:“在外面别有压力。”
说完,她把手背过身后,走了。
“殿下放心,属下定不辱命。”
当军中得知齿挞正在大举进攻边郡,准备直袭中原后,刑田也是立即下达命令调转军队返回,急援红拓城。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短短几天后,魏国内部政局动荡,太子联手当朝丞相,伙同肖州刺史造反,以抵御魔军为号拥兵数万,绕普州而后急转,攻上京都,将军阮谊领兵救驾,一时间朝野惊惶不定。
魏太子以仁德闻名,提倡轻徭薄赋,废除诸多酷刑,为民所赞誉。皇帝本就因其生母犯事,对他心存不满,加之民间对自己的传闻又以奢靡昏聩为主,乃积怨已久,太子心中明了,一直谦逊守礼,未有不端行径,可他越是如此,皇帝内心对他恨意愈盛。久之,太子有感如此行事不得长久,便暗中谋划谋反之事,恰恰此时魔族扰边,也正是这份威胁带给了他登位希望,于是,举兵造反。
这边齿挞已经入侵中原,另外魔族早已压境,正虎视眈眈,朝中以老皇帝和魏太子各占一股势力,斗得头破血流。
后得知消息的邢田再三考虑决定回宫救驾。
“那红拓怎么办?边郡的百姓怎么办?”周合显然不同意这个决定,齿挞举全族之力入侵魏国,在中原大地横行肆虐,如果真让他们得逞了,将是灭国之灾。
邢田内心也是万般纠结,“我们是奉了陛下旨意出征讨虏,如今陛下生死关头,我们决不能坐视不管。”
周合迫不及待道:“边境百姓何尝不是九死一生!您也说了我们是奉陛下的命令,陛下让我们打击齿挞,现在齿挞就在眼前,就在我大魏境内屠戮百姓,到底谁是主,谁是次——”
“陛下是主!”
邢田一声低吼,当即震慑住了在场所有人。
邢田与当今魏皇是知己至交,也是皇帝一步步把他提拔上了大将军的位置,用人不疑,每每遇到大的战事皆让他做主全军,尽管他历来征战都是输多赢少,皇帝对他的宠信分毫不减。关键时刻邢田做出这步决策也在情理中。
周合知道自己劝不住了,于是提出自己将率领手下部将驱逐齿挞外敌,希望对方能同意。
邢田自然理解,所以并未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