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饭的时候,孟繁星没有看到李大叔那几个赶着大马车的屯子里的车老板,他也没有询问,吃完饭,二丫的小身影已经是悄然地消失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换上了一身衣服,没有了补丁,但是,颜色已经是褪了色,这就是她老娘给她的衣服,孟繁星的鼻子有些发酸,想着这一次进城一定要给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谁叫她叫了自己一声大哥呢。
“大哥,咱们啥时候走啊”小丫头兴奋地问了一句。
“等李大叔他们的马车呢,怎么今天吃早饭的时候没有看到他?”孟繁星随口问了一句,因为,他也是有些疑问,怎么他们都去修道了?
“你是猪啊?人家李大叔已经是一大早装了辣白菜送货去了,你以为都像你一样睡得那么死,比猪还死的那样”二丫翻着白眼对孟繁星这个大哥鄙视着。
“谁让你昨天晚上那么折腾?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的折腾人”孟繁星说完这话的时候也是感觉自己说话有些歧义,还好,身边没有其他人。
“嘻嘻,我说大哥是不是你想着进城有些兴奋,还说我打了鸡血?”
“就你。。。算了,不和你白话儿了,老实儿呆着,别一会他们回来装第二车的时候找不到你”孟繁星也是真的无奈,这小丫头的嘴巴也是狠毒的,长大了会不会具有着农村老娘们儿的毒蛇潜质,要是那样。。。呵呵。。。
“你心里肯定是想的不是好话儿,你看你笑的。。。有些渗人,比跳大神还渗人”二丫盯着孟繁星故意做着躲闪远离的小动作,就像是躲避瘟神。
“没良心的小丫头,我还想着给你买新衣服,算了,我的钱还想着买糖吃,买酒喝”孟繁星故意装着很是生气的模样,眼神里却是带着笑意。
“大哥,你咋还和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我这不是小吗,别和我一般见识行不,我最听话了,真的,可听大哥的话了”二丫一听有心衣服穿,立时,言语软了下来,小手拉着孟繁星的手臂,眼睛里带着祈求,让人心疼又难以拒绝。
“好了逗你的,大哥这是白叫的吗?你大哥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吗?”孟繁星放心都被二丫蠢蠢的,萌萌的小表情给直接打败了。
“嘿嘿。。。我就知道大哥是最好的,这是我爹给你拿的钱,让你随便花,别省着”二丫的小手从衣服兜里掏出来二十块钱,都是一些毛票子,皱皱巴巴的一张一张的,有的已经是缺了很大的一角,孟繁星一下子哽咽了。
心里就像是有着一股子气散不出来,他知道各个家里都是没有钱,都是非常的贫穷,想着乔老爷这些年的家里应该是有点钱,可是,他拿出来的不是两张人人都爱的大团结,即使是五元的工人也好啊,可是,却是毛票?
这让孟繁星对乔老爷又加深了一份尊重,这也是他对这个一天天总是板着的老脸的新的认识,不得不说乔老爷还是真的比较清廉,虽然是挣着满分的工分,但是,在这一块上还是没有贪占,要是真的贪占了起码。。。
太阳已经是升了上来,暖暖的阳光很是晃眼,让孟繁星的眼角的那一滴晶莹变得格外的显眼,他接过了一沓子毛票子,狠狠地攥在了手心里,不知不觉间手心里已经是有了汗水,是那么的清晰。
“大哥,你得眼睛又被迷住了,你蹲下来我给你吹吹,可好使了”二丫拉着孟繁星的手臂,让他蹲下来,粉嫩粉嫩的小嘴巴让人真的忍不住亲上一口,还有,她那一张胖嘟嘟的小脸,孟繁星都想掐一下。
眼睛酸酸的,鼻子也是酸酸的,就像是一不小心被醋给呛到了。。。
“没事,啥事没有”孟繁星牵着二丫的小手回到了队部的屋子里,拿出了他的全部身家,这可是他的所有资本,将近六百块钱的巨款。
二丫和孟繁星坐上了李大叔的骡子车上路了,看着从屯子里延伸出去已经是拓宽的土路。看着被车轱辘碾压过的痕迹,一直向着远处的大山里面伸去。
二丫一坐上骡子车就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问着李大叔去省城看到的东西,直到骡子车和修路的乡亲们碰到的时候,二丫脸上的幸福笑容变得更盛。
“冯伯伯,我去省城了,几天后就回来”二丫和冯会计打着招呼,就好像别人不知道他要去城里似得,那样子很是骄傲,很是牛气,非常的光荣。
“二丫,回来的时候给冯伯伯带回点好酒啊,还有,槽子糕,那东西很好吃”冯会计嘴里也是说着,声音很大,就像是和进城的人说着你给我捎点东西。
“冯伯伯。。。。我。。。。”二丫这一下子糗到了,自己的小口袋里可是没有钱,这可咋办?大眼睛不停地眨巴着,然后,她的小脑袋转向了孟繁星这个大哥,求助的小眼神让所有看着的乡亲们不由得发出善意的哄笑。
“那你就给捎点呗,你看我干啥”孟繁星也是故意地开始补刀为难她。
“大哥,救命啊”二丫终于是明白了到底是咋回事,扑进了孟繁星的怀里。
“我没钱,我也不认识你”孟繁星故意将二丫往出推,二丫窘迫的是真的让人又爱又怜,又是引起了众人的一顿子哄笑,差点没有掉下金豆子。
“好了二丫,冯伯伯是逗你的,去了,听你大哥的话,别吓乱跑,丢了就找不回来了”冯会计看到了小丫头的那一张苦巴巴的小脸。
“嗯呐,我可乖了,可听大哥的话了”二丫的鼻腔里带着哭音。
“小孟队长,家里有我们呢你就放心地去吧。。。。”冯会计的话语在孟繁星的耳朵里听着怎么就那么的有些不舒服,这是去省城办事,可不是上刑场,你这话是啥意思?是想着将我给送上山吗?还是。。。
“冯叔,我这。。。瞅你说的好像我咽不下最后一口气儿似得,我有那么虚弱吗?还是,您老人家真的不稀罕儿我,不待见我”孟繁星开了一句玩笑,又是引起了大家伙一阵子的哄笑声,不过,大家的笑声是那么的开心。
大家也是感受到了小孟知青的善意以及和他们是如此的贴近,就像是他们屯子里的原住民一样的亲切,和那些知青更是有着天壤之别,亲近,自然,又是那么的友善,怪不得乔老爷那样稀罕他,那么的看重他。
骡子车已经渐渐地走远,前面的道路已经是坑坑洼洼。又是一串的大坑套中坑,中坑套小坑,坑坑相连,是那么的一上一下犹如坐过山车一般的颠簸,这就是靠山屯的崂山爷们儿一条出山的道路。
二丫回过头留恋地看着渐行渐远的乡亲们,小胖手不断地摇晃着,是那样的不舍和对亲人们的眷恋,就像是这一去不知道多少年就不回来了的不舍。
“二丫,你要是真的不舍,那就现在下车回去吧?”孟繁星故意逗着小丫头,看看小丫头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总之,这一路上肯定是有意思,肯定是不会寂寞,这个小开心果会让自己心情愉悦,美丽。
“不嘛。。。”二丫一下子扑进了孟繁星的怀里,就像是害怕这个便宜大哥真的把她给丢在小山村,自己一个人去城市里吃香的喝辣的。
“呵呵,逗你呢,你给李大叔和大家唱首歌吧”孟繁星想着教了二丫的歌曲,让她不再想着这些远离的亲人,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让她开心一点。
“家乡的白杨啊,守护者老家,我若回家你还记得我吗。。。”二丫那稚嫩的声音在山林间回荡,传的很远,稚嫩的童音在山林间不断地回荡着,回音都是让人有着一股子想念家乡的感觉。
也将孟繁星送到了遥远的北京城。以及,大院里的每一个角落和胡同。感受着北京城的影壁墙都是思念着他这个离家远行的游子,惦记着他这个不得不为了吃一口饭不被饿死的孤苦的孩子,他的眼睛里在此地湿润了。
是啊,家乡的白杨啊,你是不是也在惦记着我,是不是也能够认得我,我这个离家远行的孩子,对呀,我也是孩子,也是一个想家的孩子,可是,那个冷漠的家还惦记我,记挂着我吗?还。。。。妈妈,你是不是把小五儿给忘了。
二丫一首接着一首地唱着,直到将大哥交给她的五首歌唱完才回过头,等着大哥的夸奖,可是,她一回头看到的是眼睛有些红红的,流着泪水的眼睛。
“大哥,你得眼睛不会又被迷住了吧?我给你吹吹,我可会了。。。”
“啊,没事,没事,我自己擦擦就好,这山里的风,该死的风有把我的眼睛给迷住了”孟繁星是真的有些尴尬,着自己的糗样又被这个小丫头给看到了,难道,自己上一辈子就亏欠你的,这一世是来还愿的。
前面的大马车的马脖子上的铜铃铛悦耳的叮当声在山路上不断地响着,清脆的铃铛声传的很远,很远,敲打着孟繁星的心,震动着孟繁星的灵魂,就像是那神仙故事里的摄魂铃一样,又将孟繁星给迷惑住了。
李大叔也是被二丫的歌声给吸引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二丫和孟繁星的对话,他已经是被歌声带进了生活中,又回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样子。
他一直沉默不语,就连手中的大鞭子也是斜斜地抱在怀中,就这样任其在紧跟着前面马车的脚步在山道上敲击出整齐地哒哒声,就像是一支不断向前的队伍,在勇敢,坚定地奔向着希望的远方。
马脖子的铃铛就像是山泉水奔淌的声音,让人听着是那么的温馨,是那么的悦耳,将几辆大马车都给包裹在其中,任由山风从耳边吹过。
一时间,大家都是默默地跟着马蹄子的节奏,心已经是飘向了远方,每一个人都是想着自己的童年,自己的一生,还有,逝去的亲人,自己的爹娘,这该死的岁月啊,你咋就这么会折磨人呢?
“你们要在城里呆几天?等你们回来的时候我去接你”李大叔头都没有回轻声地问道,这也是李大叔对小孟知青释放的一种善意,毕竟,小孟知青真的不错,真的是让人想要亲近,招人稀罕儿呢。
“四天后,我们要在省城呆四天就回来了,正好也是赶着下一批货和省供销社的拉货车一起回来,汽车可是比马车快多了”孟繁星微微笑了笑,脸上的表情要是自己有小镜子照一下,肯定是感觉自己的笑比哭还难看。
“行,第四天我去接你,正好,也会去供销社送货,你说这城里人也是这么喜欢吃咱们的辣白菜,他们都是太懒了,咋就不自己做呢?”李大爷问道。
“其实,有很多种咸菜大家都是不会做,不是,缺少原材料就是没有技术,慢慢地吃多了,大家也是会自己琢磨的,一旦是琢磨明白了,他们自己做,我们也是没有了卖钱的机会”孟繁星想了想说道。
“那还是别让他们学了去?”二丫突然知道不能挣钱,傻傻地说。
“你能把住对方的手还是能够像孙猴子一样将人定住了,不让他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