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会计和乔老爷俩人的眼神对视了一下,彼此微微点头,毕竟,这是在队里,也是在他们俩人的眼皮子底下,孟繁星即使是有点啥事都是会在第一时间知道的,所以,俩人都是很开心地笑了笑。
这是他们目前的真实想法,小孟知青要是有看对眼的那就是 乔老爷的宝贝闺女大丫,现在,二丫可是乔老爷安插的小间谍,小丫头可是啥话都没有说,并且,俩人的关系还那么的好,孟繁星拿二丫当自己的妹妹。
就凭借这一点来说,小孟知青就不会跑了,就会是一直属于他们靠山屯的,婚姻的事情也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两个人都是非常的放心。
三个人闲聊了一会儿,孟繁星提前走了,一会儿就要到了午饭的时间,大家一会要赶到队部里去吃饭,冯会计也是想着和乔队长还有一点事情商量。
孟繁星一个人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当走到了李大烟儿家门口的时候,眼睛不自觉地向着院子里瞟了瞟,整个农家院子里冷冷清清的,也是,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里,就算是鸡鸭也是躲在鸡架里面,更别提人了。
孟繁星低着头向着队部里面走去,大房子里的孩子们的歌声很是响亮,孩子们唱歌更是一个顶着一个的比赛,那声浪简直要将顶棚给掀翻,孟繁星笑了笑回到了屋子里,看到了老疯子正趴在窗户向着大房子那边看着。
“老爷子,你这是在看啥呢?”孟繁星不解地问道。
“没啥,今天也不知道是咋了,那一帮着猴子都没有跑出来玩,这一唱起来就是这么长的时间,一个个的就像是打了鸡血,撕心裂肺地吼个不停”老疯子说着自己的不满,毕竟,以前,他有时间也可以躺着眯一会。
“孩子们学歌呢,这不是快过节了,不会是孩子们要上台表演节目吧?”孟繁星也是想着孩子们今天这是怎么了,回来的时候,他也是听到了知青点那边的歌声,估计,他们都是为了中秋节做准备,准备着表演吧。
“一群小孩子,鬼哭狼嚎的,闹心。”
“呵呵,那是艺术,更是一种表达心情的方式,哪像您老人家这样的,没事的时候就是躺在炕上睡觉,小孩子都是喜欢热闹的,要不然。。。”孟繁星盯着老疯子的那一张老脸,“也跟着过去看看?”
“滚犊子,老子没有那个心情。”
“好嘞,我这就滚犊子”孟繁星说着直接推开门走了出去,他想着去伙房看看,看看今天做的是什么好吃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跟老家伙在一起也是真的索然无味,没有收拾自己就不错了,还是躲远点。
孟繁星一推开伙房的大门就闻到了一股子烧辣椒的味道,一股子又香又辣的味道,这种味道让他想到了今天中午的饭菜,估计是酸菜汤或者是土豆汤,其他的菜用干辣椒还真的是有些浪费,必须是借味儿。
果然,大铁锅里炖着咕咚咕咚翻滚的大骨头以及酸菜,不说吃,就是闻着这味道都是下饭,孟繁星嬉笑着走到了孙老蔫儿的身边,还没有说话就看到孙老蔫儿将一个小马扎丢在了他的面前,黑着脸没有说话。
‘叔,这是忙着呢?’孟繁星没话找话地问道。
孙老蔫儿没有说话,正在忙活的秦玉琴倒是先开了口,一副不满地开始数落起孙老蔫儿的不是,那种感觉就像是在骂自己的儿女一般的摸样,孙老蔫儿也是不反驳,更是,低着头就像是受气包一般。
“啥意思,叔你这是和婶子吵架了?”孟繁星终于是听明白了到底是咋回事,不过,他还是想着掺和一下,孙老蔫儿手中没钱,自己手中可是有啊,自己可是孙老蔫儿的徒弟,不是还为俩人养老送终的吗。
“老娘们儿家家的,家里有用的就行呗,买棉花和布,知不知道那要花多少钱?”孙老蔫儿很是不满地说道,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家里的衣服里面的棉花那是几年了,岁数大了就不用换了,这大冬天的你看看到底有多冷,你这一天天的就是这么一段道?守着锅台,你不冷,嫂子不冷吗?你说说你就不长点心”秦玉琴批评着。
“叔,这多大点事,没事,明个就去镇里买回来,我那边还有一些布票,就当我提前给你和婶子养老了”孟繁星嘿嘿坏笑着,送终的话他还真的不敢再说,有些玩笑在这样的场合还是不说为好。
“你小子说啥呢?那都显得着你是不?”孙老蔫儿吧嗒着嘴里的烟袋锅子。
“叔,我可是您老的徒弟,这养老的事情咱们爷俩可是早就说好了的,我这里可是有老鼻子钱了,留着下崽还是等着发霉,你就不用管了,婶子和你的衣服被褥我都包了,你说说一个老爷们儿,就这点事就吵吵,丢人不?”
“我丢人用你管了,小孩子家家的,钱留着娶老婆,你也老大不小了。”
“呵呵,你老人家还是惦记我的,你说说我今年才十八岁,就算是想着结婚也是需要二十岁吧,二十岁也是需要两年时间,还有就是有谁家的丫头眼睛瞎了会看上我,所以,起码还得要等上几年不是?”
“有些事情可不是你说的,缘分到了,看对眼儿了,还等着你去攒钱吗?”孙老蔫儿终于还是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有着一股子欣慰和精芒。
“那就不用你管了,要是到时候钱不够,你说说你和婶子还会看着我娶不上媳妇,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跟着操持不是,要不然,你说你能够睁着眼睛在哪里看着,这是您老人家的性格吗?棺材本拿出来一点那不也解决了我的终身大事”孟繁星嘿嘿笑着,可是不管孙老蔫儿的脾气。
“行了,就你那抠搜的劲儿,就让小孟知青给安置吧。”
“叔,我明后天去镇里给供销社和国营饭店送点韭菜,看看能卖上一个什么价,回来就捎回来了,家里还缺啥你就一句话的事儿,回去和婶子说几句软乎话,都这么大的岁数的人了,有啥吵吵的”孟繁星心里面很是高兴。
“你看看,还是咱们小孟知青好吧,你这个徒弟没有白收,就听人家小孟知青的,回去别吵吵,嫂子这么多年过得也是不容易,这衣服也是应该换换了,我看那棉花都没有弹性了,你说说你也不寻思一下。”
“是啊,这都是正事,也就是花点小钱的事儿,队里给我一千块钱,你说说我在咱们屯子里一年有吃有喝的,哪里是花钱的地儿,我还想着咋向您和婶子献殷勤呢,这不是机会来了吗?不给机会就是不认可我这个徒弟,呵呵。”
“你这孩子啊,你以为挣钱那么容易?”
“叔,你是不知道,我上一次在省城参加婚礼,人家打赏的钱我都是一分没花,你说说我留着那么多的钱干啥,还有,我挣钱是真的比您老容易多了,以后,我要是利用您老的技术到大城市挣钱,绝对是比您老更容易,你说说这么多年,您老挣钱的速度有我快吗?”孟繁星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在小山村,孙老蔫儿那是真的做的很多,屯子里的人也是欠的更多。。。
其实,孟繁星也是感觉很是有着一种悲凉的感觉,就像是孙老蔫儿这样的赤脚医生在北方的农村或者说是全国都是非常地普遍,并且,他们都是一些没有什么资质的乡土郎中,说的直白一点就是祖传的或者是自学的那种。
也就是这些没有任何的资质的或者是自学的医学人士撑起了这个时代的医疗体系,让这些没有钱也没有任何的能力的乡村农民支撑下去,也就是有了他们的努力和付出,乡村的医疗得以发展。
他们这些人的药品大多数是在山里采集,通过这些乡土郎中的药锄,以及他们的辛勤采集才撑起了农村人的小病小灾的治疗,要是没有他们的存在,乡亲们是没有一分钱去治病,都知道,小病咬咬牙,忍忍就过去了。
特别是这个年代,索米痛、安乃近这些最普通的退热药,和止痛药那可是乡亲们的常备药品,有些家里没有钱,就连这些必备的常规药品都是不可能有备用,发烧发热就用白酒洗洗,发发汗就好了,这个时代的人都是非常的坚强。
坚强的让人心疼,坚强的让人看着都是感觉到他们是值得尊重的那个人,因为,没有什么事情是咬咬牙过不去的,所以,在靠山屯这样的小山村,孙老蔫儿也算是非常不错的赤脚医生,因为,他不要钱。
一句不要钱,有钱你就给点,没钱,呵呵,也就算了,这样的情况下久而久之,所有的乡亲们也就厚着脸皮,耷拉一下眼皮也就算了,这也算是一种为人民服务,更是,这个时代挂在嘴边的话,就像是秃噜出来的一股气。
孙老蔫儿那可是名医,也就是在这样的历史条件下才窝在小山村里面,这样的大神,绝对是可以傲视医疗界,可是,他没有这样,选择了隐匿。
这些也是可以和他的有些东西相关,比如说他的老婆,南毒寡妇,一个用毒的高手,一手毒可以杀人于无形,也可以治病救人,就是这样的两个人聚在了一起,形成了南北两大人物的联合,用珠联璧合来形容滚吧。
他们之所以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小地方生存下来,也是绝对有着他们的苦衷,这样的苦衷也是这个时代的悲哀,破四旧,有很多的人都是不理解,我在这里也是不好说,总之一句话,那就是很多的华夏传承在这样的口号下成为飞灰。
很多的优秀的,古老的传承在这样的言论下成为了被批斗的牛鬼蛇神,成为了狗崽子,被人脖子上挂着破鞋,被人丢烂菜叶子,臭鸡蛋的被批斗的分子,还是坏分子或者是封建迷信的先锋。
在村子里还有几个在牛棚里生活的人,那些人大多数是一些知识分子,也就是臭老九,不管臭不臭,反正是被下放到苦寒之地,被关押在最艰苦的环境中的人,因为,他们的成分不好,就是一个成分将人给定了性。
如果,孙老蔫儿要是一直在明面上给人治病,那么,他的下场也会是牛鬼蛇神的代表,有可能是比关在牛棚里的那些人更加的严重,这就是歪曲事实,扭曲古老传承的一次历史性事件,悲哀呀。
这也是这个时代的最现实的事情,一句你是封建的残余分子,你是牛鬼蛇神,你是资本主义的狗崽子,那么,你就不要光明正大地生活在劳苦大众当中,你得下场就是被游街,就是被人推推搡搡,被人批斗或者说是被人拿来作为典型,将你作为靶子去针对,这就是悲哀的时代。
孙老太太那就是南毒的代表,他要是不躲起来,那么,他现在是活着还是成了一捧骨灰那都是很现实的事,因为,这个时代没有人去保护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