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我转头,屁都没有!还有昨天晚上,在小巷子里……”
黎簇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颤抖,他咽了口唾沫,努力回忆那让他血液倒流的瞬间。
“我喝水的时候,借着瓶底的反光……看到我后面墙头上,好像……好像垂下来一条尾巴!”
“啥玩意儿?尾巴?!”苏万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充满了难以置信,“鸭梨,你确定不是看错了?什么猫啊狗啊的尾巴吧?”
“放屁!猫狗尾巴我能认不出来?!”黎簇激动地反驳,“那东西…那东西的颜色当时太暗了我说不上来!质感……看着不像毛茸茸的,倒像是…像蛇皮?”
“又或者是什么橡胶?反正不对劲!最邪门的是,它尖上好像…好像还有个钩子似的东西!”
他越说越激动,“而且那姿势!是贴着墙顶垂下来的!什么动物能悄无声息贴墙顶那么高?我一回头,连个影子都没了!消失得干干净净!苏万,你说…你说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什么正经玩意儿会长那样的尾巴?还神出鬼没的?我感觉…我感觉它不像人……也不像我知道的任何一个活物!”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苏万显然也被黎簇这过于具体又匪夷所思的描述震住了。
他了解黎簇,他绝对不是那种会编造这种离奇细节来博眼球的人。
“鸭梨…”苏万的声音严肃起来,收起了玩笑的语气,“你认真的?没喝多?或者…被什么东西吓迷糊了?”
“我他妈清醒着呢!就喝了口水!”黎簇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指甲几乎要掐进头皮。
“我现在就站屋里,感觉…感觉那东西可能还在外面…或者在哪个角落里看着我……”
他神经质地扫视着自己狭窄杂乱的房间,总觉得阴影里似乎潜藏着什么。
“嘶……”苏万倒吸一口凉气,“听着是挺邪门的。你最近……有没有去过什么奇怪的地方?或者捡到什么不该捡的东西?惹上什么人了?”
“我能惹谁?天天不是在家挨骂就是在街上晃荡!”黎簇沮丧又暴躁,“我他妈现在就想知道,是我疯了,还是这世界疯了?”
“要不……”苏万迟疑了一下,“明天我过去找你?咱俩一起,壮壮胆?或者……找个庙拜拜?宁可信其有嘛……”
黎簇被苏万那句“找个庙拜拜”噎得一时说不出话,这都什么馊主意!
但对方语气里的关切是真切的,让他堵在胸口的那股邪火泄了点。
“行吧,明天……”他刚想答应下来,约个时间地点,眼角的余光却猛地捕捉到窗外。
他那间位于老旧居民楼二楼的房间窗外——有什么东西极其迅捷地一掠而过!
不是飞鸟,那轮廓……带着一种非自然的流线感,深得几乎融入夜色,却偏偏留下了一道转瞬即逝,难以言喻的视觉残留。
“卧槽!”黎簇脱口而出,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了鸭梨?”苏万在电话那头急问。
“没、没什么!看见个大蛾子扑灯!吓我一跳!”黎簇语速快得自己都听不清,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看清那是什么!
“先挂了!明天…明天再说!”他没等苏万回应,手指慌乱地戳向挂断键,手机差点脱手掉在地上。
他根本顾不上手机,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向窗户,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混合着未消的恐惧和一种被强烈好奇心驱使的冲动。
他一把扯开那扇积着灰尘、不太灵活的旧窗户,上半身猛地探了出去——
然后,他整个人僵住了。
大脑像是被强行格式化的硬盘,瞬间一片空白。
所有关于高考的失落、父亲的拳头、诡异尾巴、被窥视的恐惧……无论什么想法,全都蒸发得一干二净。
只见窗外狭窄的空调外机平台上,无声无息地立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他从未见过,漂亮得近乎妖异的女人。
月光吝啬地勾勒着她的轮廓,却足以让黎簇看清那冲击力极强的画面。
她并非站立,而是以一种猫科动物般的轻盈姿态,微微屈膝蹲踞在狭窄的金属架上,重心稳得不可思议。
柔顺的头发被夜风吹拂,额前标志性的齐刘海下,两绺更长的如同蛇牙般垂下的发丝轻轻晃动,那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庞带着狡黠。
她穿着剪裁独特的短款上装和短裤,金属在暗处闪烁着微弱的冷光,引人注目的是那双包裹在破洞黑色丝袜里的修长双腿。
而最不容忽视的则是那条从她身后探出的细长的尾巴,此刻正懒洋洋地垂在空调外机边缘。
尾巴尖那一点带着倒钩的锐利弧度,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正是黎簇昨夜在瓶底反光中瞥见的恐怖来源!
此刻,那曾让他魂飞魄散的“怪物”尾巴,却成了眼前这个漂亮的大姐姐身上一个奇异而魅惑的部件。
女人微微歪着头,蓝色的眼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探出半个身子,还在目瞪口呆的少年,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笑容像是带着钩子,轻易地穿透了黎簇混乱的思绪,直直挠在他的心尖上。
“小家伙,”她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慵懒又神秘,“不介意先给我开个窗户吧~”
黎簇只觉得一股热血“嗡”地一下全涌上了脸颊和耳朵,烧得他头晕目眩。
原本盘踞在心底的冰冷恐惧,此刻被一种更汹涌的不知所措给淹没。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傻傻地僵在窗口,与窗外那双带着玩味的眼眸对视着。
夜风吹过,拂动她额前的发丝和那条安静的尾巴,也吹不散黎簇脸上滚烫的热度。
他像个被钉在窗框上的木偶,维持着探出上半身的姿势,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就在这时,被慌乱中胡乱按下的手机屏幕顽强地亮着,苏万焦急的呼喊像炸雷一样从听筒里爆了出来。
“鸭梨?!鸭梨你他妈怎么了?!说话啊!什么蛾子?!你没事吧?喂?!”
这声音像冰水浇头,瞬间刺穿了黎簇,让他一个激灵。
糟了!刚才根本没挂断!
几乎是同时,窗外的简动了。
那条刚才还懒洋洋晃动着的尾巴,现在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灵巧的探入窗口,带着夜风的凉意,直接缠上了黎簇紧握着手机的手腕。
奇异的触感让黎簇猛地一哆嗦,更让他心脏骤停的是,那尾巴尖儿带着倒钩的末端,正在向上游移。
最后,轻轻抵在了他微张的嘴唇上。
那冰凉的触感瞬间封住了他所有可能发出的惊呼。
与此同时,简也抬起一根手指,压在了自己的唇上。
那双蓝色的眼眸里笑意更深,带着命令的意味,清晰地传递着一个信号。
嘘——别出声。
手腕被缠缚,嘴唇被冰冷的尾巴尖抵住,眼前则是简无声的指令。
黎簇只觉得呼吸都停滞了,压迫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魅惑交织在一起,让他动弹不得。
他吞咽了一下唾沫,喉结滚动,感觉自己的口腔干得像沙漠。
苏万的声音还在持续轰炸:“鸭梨?!回话!别吓我!是不是摔着了?喂?!”
在简无声的注视下,黎簇艰难地对着手机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干涩发紧,带着明显的喘息。
“咳…咳咳!没…没事!就…就他妈一只贼大的扑棱蛾子!撞窗玻璃上了!吓…吓老子一跳!灰都扑脸上了!”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只是被惊吓后的气急败坏,“真…真没事!明天…明天老地方碰头再说!挂了!”
不等苏万再追问,黎簇用尽全身力气,手指哆嗦着,终于狠狠戳中了那个红色的挂断键。
手机屏幕瞬间暗了下去,世界仿佛也随着这“嘀”的一声轻响,陷入了另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房间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还有窗外夜风的呜咽。
手腕上缠绕的尾巴倏地松开了,那冰冷奇异的触感消失,只留下一点残余的凉意和……一丝莫名的空落落的感觉。
“那个……”黎簇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地挤出两个字。
话刚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开口,更不明白那点诡异的“空落”感从何而来。
紧接着,一股强烈的自我唾弃涌了上来——黎簇你他妈脑子进水了?刚才差点被吓尿裤子,现在居然……
他赶紧把这荒谬的念头掐灭。
窗外的身影轻盈一翻,动作流畅得像没有骨头,直接落进了房间里,恰好坐在了窗框上。
那双蓝色的眼睛像是琉璃,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僵在原地的黎簇。
她微微歪着头,细长的尾巴在她身后无声地晃了晃,尖端偶尔轻轻点着地板。
“小家伙,”她开口了,“反应挺快的嘛。就是这谎话编得……”
她唇角弯起一个弧度,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黎簇手里还紧攥着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