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伤痕与药瓶
三月的雨总带着股黏腻的湿意，敲打着霍格沃茨的玻璃窗，发出沙沙的声响。姜皓月坐在草药课的温室里，指尖拂过一株曼德拉草的叶片——教授让他们观察幼苗的生长状态，可她的注意力总忍不住飘向窗外。
脚踝的旧伤又在隐隐作痛了。潮湿的天气总这样，像有无数根细针在骨头缝里钻，提醒着她那些被强行折断、重塑的骨骼，从未真正愈合。
“注意力集中，姜。”斯普劳特教授温和的声音传来，“曼德拉草可不会等你走神。”
她连忙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面前的幼苗。可刚弯下腰，脚踝处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痛，她踉跄了一下，手不小心撞翻了旁边的陶罐——里面装着处理过的毒触手汁液，深绿色的液体溅出来，大半都泼在了她的旗袍下摆上。
“嘶——”汁液带着腐蚀性，瞬间在绸缎上烧出几个小洞，灼热感透过布料传到皮肤上。
周围响起几声低笑。她窘迫地想后退，却因为脚踝的痛站不稳，眼看就要摔倒时，一只手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是斯内普。他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黑袍的一角也沾了点绿色汁液。他的眉头拧得死紧，眼神像淬了冰：“连站都站不住？果然是个麻烦。”
他的语气依旧刻薄，手上的力道却很稳，扶着她慢慢站直。然后他没说话，只是挥了挥魔杖，那些溅在她身上的汁液立刻消失了，连旗袍上的破洞都被修复得看不出痕迹。
“跟我来。”他丢下三个字，转身走向温室角落的储藏室。
姜皓月愣了愣，还是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储藏室里堆满了干草药，弥漫着一股苦涩的味道。斯内普从架子上拿下一个黑色的小药瓶，塞到她手里。
“擦在烫伤的地方。”他的声音有些生硬，“比校医院的药膏管用。”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药瓶，瓶身上没有标签，只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从瓶口飘出来。“你……”
“别多想。”他立刻打断她，眼神飘向别处，“只是不想有人因为这种蠢事耽误魔药课的进度。”
姜皓月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拧开瓶盖。药膏是浅绿色的，涂在皮肤上凉凉的，瞬间缓解了灼热感。她看着斯内普的背影，他正低头整理架子上的草药，黑袍下的肩膀绷得很紧，像在掩饰什么。
忽然，她注意到他的袖口——那里沾着一点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你受伤了？”她下意识地问。
斯内普的动作顿了顿，迅速拉下袖子遮住：“不关你的事。”
可姜皓月已经看见了。那血迹的位置，和上次他帮她挡开反弹咒时被划伤的地方一模一样。她的心猛地一揪，原来他上次不是没事，只是没说。
“是因为我……”
“闭嘴！”斯内普猛地转过身，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少自作多情！我只是不想斯莱特林因为一个拖后腿的东方人被扣分！”
他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过来。姜皓月的手一抖，药瓶差点掉在地上。她看着他，眼底的温度一点点冷下去：“是，我是拖后腿。我这双废脚，这张惹麻烦的脸，都让你觉得碍眼了，对不对？”
她转身就走，脚踝的疼痛让她的步伐更加踉跄。储藏室的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的气息。
斯内普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他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手里还攥着刚才整理草药时不小心扯断的藤蔓，尖锐的断口刺得手心发痛。他刚才差点就承认了，承认那天看到她被咒语击中时，他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承认看到她脚踝的旧伤发作时，他翻遍了所有的草药书，才配出那瓶药膏。
可他说不出口。那些藏在刻薄面具下的在意，一旦说出来，就像剥掉了坚硬的外壳，露出里面柔软的、不堪一击的内里。
雨还在下，敲打着储藏室的窗户，也敲在两个人的心上。一个捂着脚踝，在走廊里慢慢走着，把委屈咽进肚子里；一个攥着藤蔓，在储藏室里站着，把那句没说出口的“小心点”，憋成了眼底的红。
温室里的曼德拉草还在安静地生长，而人心上的伤痕，却好像永远都愈合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