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巷口与魔杖
暑假的伦敦总带着灰蒙蒙的雾。姜皓月暂居的巫师家庭住在一条僻静的街道，离对角巷不远。她很少出门，多数时候只是坐在窗边，看着街上往来的行人，指尖摩挲着从霍格沃茨带回来的、斯内普给她的那瓶药膏。
这天她去对角巷买新学期的课本，刚走出书店，就听到巷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哄笑声。
“看啊，是那个阴沉的混血儿！”
“斯内普，你的黑袍又该洗了，一股子穷酸味！”
姜皓月的心猛地一紧，循着声音快步走到巷口——她的脚还不允许她跑，每一步都走得急促而艰难。
巷子里，几个穿着考究巫师袍的少年正围着一个黑袍身影。是斯内普。他被推搡在墙上，嘴角破了，渗着血丝，黑袍的袖子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底下苍白的胳膊。为首的是詹姆·波特和 布莱克，他们正用魔杖指着斯内普，脸上带着恶意的嘲弄。
“哟，这不是我们伟大的斯莱特林天才吗？怎么不说话了？”波特笑着挥了挥魔杖，一道红光擦着斯内普的耳边飞过，打在后面的砖墙上，溅起一片尘土。
斯内普死死咬着牙，握着魔杖的手在发抖，却倔强地不肯开口求饶。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匕首，死死盯着波特，眼底燃烧着屈辱和愤怒。
“住手！”
清亮的女声划破了巷口的嘈杂。姜皓月站在巷口，暗红旗袍在灰暗的巷子里格外显眼。她的脸色发白，握着魔杖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脚踝因为刚才走得太急而传来尖锐的痛，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波特等人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嘲弄的笑：“看看这是谁？斯莱特林的东方小美人？怎么，要来给你的小情人出头？”
“把你的魔杖拿开。”姜皓月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欺负一个人算什么本事？”
“哟，还挺凶。”布莱克吹了声口哨，将魔杖转向她，“怎么，想尝尝魔杖的滋味？我可听说，你们东方人都胆小得很。”
话音刚落，一道蓝光就朝姜皓月射来。她早有准备，立刻挥动魔杖：“除你你武器！”
蓝光撞在无形的屏障上，溃散开来。波特和布莱克都愣了——他们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东方女孩，魔法竟然如此扎实。
斯内普也愣住了。他看着站在巷口的姜皓月，她的旗袍下摆沾了点尘土，脚踝因为受力而微微颤抖，却挺直了脊背，像一株在风雨里倔强生长的花。她的魔杖稳稳地指着波特，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
“滚。”姜皓月的声音冷得像冰，“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波特脸上的嘲弄变成了恼怒，正想再次挥动魔杖，却被旁边的布莱克拉住了。“算了，跟个女人计较什么。”布莱克瞥了姜皓月一眼，又挑衅地看向斯内普，“下次再收拾你，混血儿。”
他们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巷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姜皓月和斯内普。
姜皓月立刻收回魔杖，快步走到斯内普面前——这一次，她几乎是忍着脚踝的剧痛在走。“你怎么样？”她伸手想碰他嘴角的伤口，却被他猛地躲开。
“谁要你多管闲事！”斯内普的声音带着怒意和屈辱，他猛地站直身体，尽管嘴角还在流血，眼神却依旧冰冷，“我不需要一个女人来维护！”
姜皓月的手僵在半空，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她看着他戒备又难堪的样子，看着他眼底那抹不愿被人窥见的脆弱，忽然觉得有些委屈。“我只是……”
“只是觉得我很可怜，对吗？”斯内普打断她，语气尖锐，“觉得我被人欺负，和你这双废脚一样可悲？”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插进姜皓月最痛的地方。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握着魔杖的手开始发抖。“是，我可悲。”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我可悲到以为，看到别人被欺负，应该站出来；可悲到以为，我们至少……是朋友。”
说完，她转身就走。脚踝的疼痛和心里的刺痛交织在一起，让她的步伐踉跄得厉害，几乎是一步一挪。
“姜皓月！”
斯内普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因为疼痛而微微佝偻的脊背，看着她旗袍下摆扫过地面时留下的那道暗红痕迹，心脏突然像被一只手攥紧，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刚才说了什么？他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
他想追上去，想道歉，想告诉她不是那样的，想告诉她看到她站出来的那一刻，他心里有多震动。可他的脚像被钉在了地上，骄傲和羞愧像两座大山，压得他动弹不得。
姜皓月没有回头。她扶着墙壁，一步一步慢慢走出巷口，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阳光透过薄雾照下来，在她身后拉出一道孤单的影子。
巷子里，斯内普缓缓滑坐在地上，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嘴角的伤口还在疼，可远不及心里的痛。他看着巷口的方向，那里已经空荡荡的，只剩下被风吹起的几片落叶。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刻薄和怯懦。痛恨自己总是用最伤人的话，把那个唯一愿意站出来维护他的人，推得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