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溯蹲下身，指尖沾了点雪按在林霜后颈。
她额角的冷汗正顺着下颌往下淌，睫毛抖得像被雨打湿的蝶：“缓过来没？”
“能说话。”林霜攥住他手腕，指腹蹭过他掌心里那道旧疤——是三年前在秦岭替她挡蛇毒时留的。
“楚昭然的精神术法里有股子腥气，像……像我在特勤组档案里见过的‘血祭残卷’。”她咳了声，“他背后有人递功法。”
“擦完了。”白芷的短刀“噌”地入鞘。
她蹲在五步外，刀尖上的血渍已被雪擦得发亮，“空黎的伤不深，皮外伤。”
空黎蜷在冰岩下，发尾还沾着星核爆散时的蓝光。
她的咒文声渐弱，指尖掐着古老的祭祀诀：“风……风还在抖。”
苏绾的铅笔在笔记本上划得飞快，纸页被冻得发脆，“唰”地撕破一道口。
她咬着唇把纸按平，抬头时镜片蒙了层白雾：“刚才星纹亮的那三秒，地磁场波动是平时的七倍。”她翻到前页，“和地宫壁画上‘星主降世’的记录吻合。”
“碰星核的人，都该死。”
沙哑的声音像碎冰碴子砸在雪地上。
众人同时抬头——雪坡后转出个灰布斗篷的身影，帽檐压得低，只露出半张青灰色的脸。
白芷的手又搭上刀柄。林霜扶着冰岩站起，指节捏得发白。
“是叶藏。”青衣客突然开口。
他不知何时站到了陈溯身侧，玄色广袖被风卷起，“守门人后裔。”
叶藏掀开斗篷前襟。
灰布下露出半截青铜护腕，纹路像缠绕的星轨。
他盯着陈溯眉心的星纹：“三年前西北荒漠，你挖开星主墓时，它就盯上你了。”
“盯上？”苏绾的笔记本“啪”地合上。
叶藏从怀里摸出本泛黄的册子，纸页边缘焦黑，像是被火烧过又拼起来的。
陈溯凑近，看见封皮上三个褪色的篆字——《星陨录》。
“三百年前，第一代星主在荒漠被斩。”叶藏翻开内页，画着个眉心有星纹的男人，正被九柄青铜剑钉在石台上，“他的印记没散，附在星核里等下一个宿主。”他抬眼，“你能承载它，是因为你体内还有另一股……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气。”
陈溯突然按住眉心。
星纹像被火烫了，疼得他踉跄半步。
苏绾立刻扶住他胳膊，掌心贴着他后颈：“烫得不正常！”她抓起自己的笔记本翻页，“能量监测仪显示……雪山深处的波动在暴涨！”
“轰——”
回应她的是雪山闷雷般的轰鸣。
远处雪雾翻涌，冰棱子劈里啪啦往下掉，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雪层下翻身。
“星界通道要开了。”青衣客的广袖无风自动。
他盯着雪雾深处，“有人提前引动了星核。”
陈溯抹了把额角的汗。
星纹还在发烫，却不像刚才那么疼了，反而有种……召唤感，像有人在他骨头里敲铃铛。
“我得去。”他说。
苏绾的手指掐进他胳膊：“里面有什么？你连星核是什么都没弄明白！”
“但它在问我是谁。”陈溯握住她的手，“我得自己去看。”
叶藏突然跨前一步，青铜护腕撞在陈溯肩头上，“我陪你。”他扯了扯斗篷，“守门人的职责不是看门，是守——”他顿了顿，“守不该被放出来的东西。”
“小溯！”苏绾的声音带着颤。
陈溯转身时，看见林霜正在给空黎系斗篷带，白芷在检查短刀的血槽，莫问尘背着手站在雪地里，望着雪山方向。
青衣客冲他点了下头，广袖里滑出枚青玉扳指——是之前星核爆散时他捡的。
“走。”叶藏已经往雪雾里钻了。
陈溯最后看了眼苏绾。
她的睫毛上沾着冰碴子，像挂了层霜的蝴蝶。
他摸出怀里的影封链，塞进她掌心：“帮我收着。”
雪雾越来越浓。
陈溯跟着叶藏的脚印往前走，能听见脚下冰层裂开的细响。
星纹还在发烫，这次他没捂，反而抬头望向雪雾深处——那里有团幽蓝的光在晃，像颗被雪埋了三百年的星子，终于要醒了。
“到了。”叶藏停住脚。
陈溯抬头。
雪雾中浮出道青铜门，门楣上的星轨纹路和叶藏的护腕一模一样。
门缝里漏出的光裹着寒气，冻得他后槽牙发酸。
“推吗？”叶藏问。
陈溯伸手。
指尖刚碰到门，星纹突然炸亮。
青铜门“吱呀”一声，缓缓裂开条缝——门后是片银河，正翻涌着往他眼睛里钻。
雪山在他们身后轰鸣。
苏绾的呼喊被风雪撕碎，最后飘进陈溯耳朵里的，是叶藏低低的一句：“记住，你要找的答案，可能比你想的更……”
门“砰”地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