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密室之外,那急促而沉重的敲门声,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沈烬、玄风道长和灵月姑娘紧绷的心弦上!
沈烬眸光瞬间锐利如鹰,与玄风道长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
这个时候,如此莽撞的敲门声,绝非善兆!
灵月姑娘一个箭步上前,沉声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门外传来侍卫压抑着喘息的焦急声音:“灵月姑娘,王妃,不好了!宫外……宫外有人大肆散布谣言,说……说王妃执意要离开王府,是……是为了私会情人!”
“什么?!”灵月姑娘俏脸一寒,怒火中烧。
沈烬却反而冷静了下来,凤眸中掠过一丝冰冷的讥诮。
私会情人?
这拙劣的手段,除了那位处心积虑想将她置于死地的丞相林怀远,还能有谁?
“老狐狸,为了阻止我,竟连这种腌臜的法子都用上了!”沈烬心中冷哼,这盆脏水,泼得可真是“恰到好处”。
一旦坐实,她不仅名誉尽毁,更可能被冠上秽乱宫闱的罪名,届时别说寻找寒冰石,怕是连王府都出不了!
“王妃,这……”玄风道长眉头紧锁,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沈烬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语气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灵月,随我出去看看。我倒要瞧瞧,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如此污蔑本宫!”
她没有片刻迟疑,径直推开密室的门,快步向外走去。
灵月姑娘紧随其后,玄风道长则留在密室,以防不测。
此刻,王府前院已聚集了不少闻讯而来的下人,甚至还有一些好事者在远处探头探脑,议论纷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安与躁动。
沈烬甫一出现,那强大的气场便让喧嚣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她环视一周,目光如利剑般扫过每一个人的脸,最终落在那几个窃窃私语、神色闪烁的下人身上。
“本宫听闻,有人在外面嚼舌根,说本宫离府是为了苟且之事?”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彻骨的寒意。
被她目光扫过的人无不心头发怵,纷纷低下头去。
沈烬冷笑一声,朗声道:“本宫此次出行,乃是为了寻觅一种能够克制瘟疫、造福楚国万千百姓的秘术材料!此物关乎楚国江山社稷,关乎黎民苍生!尔等身为王府之人,不思为国分忧,却在此听信谗言,搬弄是非,是何居心?”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威严赫赫:“今日之事,本宫暂且不予追究!但若再有此类谣言蜚语扰乱视听,动摇人心,本宫定以妖言惑众、图谋不轨之罪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一番话掷地有声,正气凛然,不仅澄清了事实,更将个人行为上升到了国家大义的高度。
那些原本还心存疑虑的下人们,此刻皆被王妃的气度与担当所折服,纷纷跪倒在地,口称:“王妃圣明!奴才(婢)们知错了!”
“都散了吧。”沈烬淡淡道,转身返回内院。
一场由林怀远精心策划的舆论风波,就这么被沈烬三言两语间化解于无形。
回到密室,灵月姑娘仍有些愤愤不平:“王妃,林怀远实在欺人太甚!我们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沈烬眸光微沉:“这笔账,我自然会记下。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动身前往冰封山脉。”她看向玄风道长,“道长,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
玄风道长抚须点头:“贫道早已准备妥当。”
灵月姑娘忧心忡忡:“王妃,此行万分凶险,您一定要多加小心。”说着,又将一些备好的应急药物和干粮塞给沈烬。
沈烬接过,心中微暖:“放心,我自有分寸。王府就交给你了,务必盯紧林怀远那边的动静。”
“是,王妃!”
半个时辰后,两道不起眼的身影,一男一女,皆作寻常旅人打扮,趁着朦胧的夜色,悄无声息地避开了王府内外的所有耳目,自一处偏僻的角门离开了楚王府,迅速融入了京城寂静的街巷之中。
他们一路向北,马不停蹄。
繁华喧嚣的京畿之地渐渐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连绵起伏的丘陵与日渐荒凉的景致。
官道之上,行人稀少,偶有商队驼铃叮当,却也很快被萧瑟的秋风吹散。
沈烬与玄风道长晓行夜宿,尽量避开人多眼杂的城镇,专挑偏僻小路行进。
即便如此,沈烬那敏锐的感知依旧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道长,我们好像被人盯上了。”这日黄昏,在一处破败的山神庙暂歇时,沈烬压低声音道。
玄风道长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微微颔首:“此人隐藏得极好,若非王妃提醒,贫道也险些忽略。看其行迹,应是丞相府豢养的暗探无疑。看来林怀远那老狐狸,并未因白日的敲打而善罢甘休。”
沈烬凤眸中寒光一闪:“哼,果然阴魂不散。我们得想个办法甩掉他。”
两人商议片刻,决定将计就计。
次日清晨,他们故意在一处岔路口留下了一些引人误导的痕迹,引诱那暗探往错误的方向追去,随后二人则迅速折返,踏上了一条更为崎岖难行、却也更为隐蔽的山间小径。
如此数日,风餐露宿,日夜兼程。
周遭的空气愈发寒冷刺骨,草木也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苍茫的灰白。
远处,隐约可见连绵起伏的雪线,宛如一条银色的巨龙,横亘在天地之间。
冰封山脉,已然不远。
这日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天边的云霞染成了诡谲的血色。
沈烬与玄风道长风尘仆仆,终于在荒无人烟的官道旁,寻到了一处落脚之地。
那是一座破败不堪的客栈,孤零零地矗立在昏黄的暮色之中。
门楣上悬挂着一块歪斜的木制招牌,上面的字迹早已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唯有一个张牙舞爪的“龙”字依稀可辨。
几只羽翼漆黑的乌鸦在客栈的屋檐上盘旋、嘶哑地哀鸣着,给这萧索的景象平添了几分不祥的诡异气息。
夜幕,正悄然降临。
沈烬与玄风道长对视一眼,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旧木门。
刚入夜不久,客栈内却已是灯火昏暗,摇曳不定,勉强映照出几个模糊的人影,似乎正围坐在一张油腻的木桌旁,低声交谈着什么。
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混杂着木头腐朽的潮湿霉气,从半掩的门缝中若隐若现地飘散出来,钻入鼻息,让沈烬和玄风道长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这间客栈,处处透着古怪。
沈烬凤眸微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将客栈内的布局与那几个模糊人影尽收眼底。
玄风道长则轻抚长须,看似平静,实则全身的戒备已提升到极致。
这荒郊野岭的孤店,本就不是善地,如今这诡异的氛围,更是令人心生警惕。
“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一个沙哑如同破锣般的声音从柜台后传来,一个佝偻着身子的干瘦老头,眯缝着浑浊的双眼,探出头来。
就在此时,沈烬的耳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一丝极轻微的、几乎与夜风融为一体的衣袂摩擦声,自客栈外墙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