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加上乔卿的微信,宋宴辞像是打了胜仗。
去见陆奶奶这一路上,心情都是愉悦的。
陆奶奶已经出院,回了观荷小院。
小院跟宋宴辞住的地方离得不远,开车十分钟就能抵达。
唯一不同的是,陆奶奶住在老钱区,周围都是退休的高知识分子,而宋宴辞住在普通居民区。
宋宴辞走进观荷小院,见陆奶奶站在观景池旁的亭子里喂鱼,他称赞对方:“陆奶奶,您今天打扮得真好看。”
陆奶奶今天穿一件绛紫色对襟长袖衫,真丝料子轻薄又飘逸。
一头银发梳得很工整,脖子上戴着一条紫宝石珍珠项链,低调又贵气。
不管多大年纪的女士,都爱听赞美之词。
陆奶奶笑得乐不可支,伸手让宋宴辞搀着她去椅子上坐下。
捶了捶腿,老人家嗔怪地说:“你也不用天天往我这边跑,年轻人还是要有自己的私生活。”
“比如去市区转转,结交些年轻的朋友。”
尤其是女孩子!
宋宴辞装作听不懂陆奶奶在说什么,顺手从果盘里拿了颗牛奶枣,就像没骨头似的靠在躺椅上吃枣子。
也就只有在这位老人家的面前,他才会展现出懒散孩子气的一面。
陆奶奶看得一阵无奈,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宝琴。”陆奶奶朝走廊下候着的女管家吩咐:“你去客厅,把桌上的信封拿过来。”
“好。”
很快,宝琴管家拿着信封过来了。
陆奶奶将信封递给宋宴辞,“宴辞。”
“这是我给你挑选的相亲对象,都是些年轻又优秀的女孩子,你先看看。”
陆奶奶说要帮宋宴辞找个漂亮老婆,就绝不会食言。
老人家年纪大了,也很热衷当红娘。
这不,刚出院回家,就让管家宝琴在全城搜罗了一些家世学历相貌都出挑的未婚姑娘的信息。
宋宴辞不想让老人家失落,只能打开信封。
陆奶奶从宝琴递交的名单中,挑选出了八个年轻姑娘的照片。
照片正面是女孩子们的个人写真照,全都是淡妆淡雅,明眸皓齿的模样。
相片背后则详细罗列着她们的身份信息,包括身高年龄,性格学历,家庭经济情况,以及过往恋爱史。
宋宴辞扶额直笑,“奶奶,我看你更适合去当刑警。”
看看这些资料,扒得多深。
有这调查能力,刑事案件都能轻松破案了。
陆奶奶瞪了宋宴辞一眼,“给我严肃点。”
“你就告诉我,这里面有没有你喜欢的类型。要是有相中的女孩儿,改天我就把她约来家里来喝茶。到时候你假装过来探望我,跟她来一场不经意的偶遇...”
陆奶奶虽然老了,却还保持着一个浪漫的心。
她连一见钟情的戏码都帮宋宴辞安排好了。
宋宴辞闷声笑。
他将照片全部塞回信封,推到陆奶奶那边,态度明确地拒绝:“陆奶奶,我知道你是真心盼着我成家立业,有个美满的家庭。”
“但我生下来就克死了我奶奶跟我爸爸,好不容易订个婚,又差点克死了荆家小姐。”
“那些批命的先生,说我是天煞孤星的命,我不能连累了这些好女孩。”
陆奶奶听到这些话就来气,“瞎说!”
陆奶奶替宋宴辞打抱不平,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宋宴辞这孩子有多值得被人疼爱。
“什么孤星!那批命的先生怕不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混子!一张嘴巴就会嚼舌根。”
“你我都知道,这些事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宴辞,你可不要妄自菲薄。”
怕陆奶奶生气伤身体,宋宴辞选择保持沉默。
宝琴端起茶杯递给陆奶奶,“秦姨,您先喝口茶,冷静冷静。”
陆奶奶叫秦素,宝琴是陪伴了她三十多年的心腹。
她们之间的感情,不比母女情淡多少。
陆奶奶接过茶抿了两口。
压下满腔怒火,陆奶奶对宋宴辞说:“你放心,要是有喜欢的,只管约了见面就是。关于那些荒谬的谣言,我自然会跟她们解释清楚。”
“至于要不要跟你处朋友,选择权也在她们手里。我又不逼她们。”
闻言,宋宴辞还是拒绝了。“陆奶奶,我知道你不会逼她们。但除了你我,多得是可以逼她们点头的人。”
倘若他今天真的选了某个姑娘相亲,都不需要见面,今天晚上那姑娘就会被她的家人送到他的床上。
这不是危言耸听。
因为他是宋宴辞,是宋家小太子爷。
为他做媒的人,又是柳城首富陆家的老太太。
这世界上,多得是为了攀附权势出卖女儿婚姻的无良父母。
听到宋宴辞这话,陆奶奶也沉默下来。
显然她心里也清楚宋宴辞说的是事实。
“奶奶。”
“哥,你果然也在这儿。”
陆庭深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来到了观荷小院。
他将食盒搁在桌子上,打开盖子,从隔层里取出两个瓷盘。
盘子上各装着一个皮薄汤汁多的蟹黄包。
陆庭深将右手上的盘子递给陆奶奶,“奶奶,这是我特意绕路去锦东路那家包子店给你买的蟹黄汤包,他们家做的最好吃。”
他又将另一种盘子递到宋宴辞旁边,“哥,你也尝尝。”
陆奶奶笑话陆庭深:“喜欢吃蟹黄的是宴辞吧。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做错了事,惹你哥生气了?”
“猜到他在我这儿,特意跑过来赔礼道歉的?”
陆庭深笑的有些无奈,“奶奶,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宴辞,你可别轻易原谅他。”
“这小子年轻气盛,就是欠教训。”
陆奶奶用开玩笑的口气挑破这对兄弟俩之间的矛盾,这是要让宋宴辞顺着陆庭深的台阶下。
宋宴辞垂眸扫了眼蟹黄包。
须臾,才端起盘子,拿起筷子尝了起来。
见宋宴辞还肯吃自己送的食物,陆庭深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回去。
留在小院陪老人家吃了顿午饭,宋宴辞这才离开。
“奶奶,我明天再来看你,先走了!”陆庭深匆匆跟陆奶奶交代了一句,就追着宋宴辞出去了。
一路上,宋宴辞都没有搭理他。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来到停车场。
眼见宋宴辞就要开车走人,陆庭深急忙拉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鼓足勇气开口:“哥,你下午有事吗?”
宋宴辞皱眉看着他,不置可否。
陆庭深硬着头皮说:“我想带你去曜日科技看看,我已经约了江先生,他愿意跟你当面聊聊。”
“哥,你去见见他吧,他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系好安全带。”宋宴辞这是答应了。
陆庭深赶紧系好安全带。
过了会儿,他忽然开始挠胳膊跟锁骨。
这状况他很熟悉,是过敏了。
陆庭深不是易过敏体质,唯独对狗毛过敏。
因为宋宴辞家里养了一条叫爱卿的德牧,陆庭深都不敢去宋宴辞家里玩。
“哥,爱卿坐过你这车?”
陆庭深四处找了找,果然被他从身下的靠背缝隙里,找到了几根小小的绒毛。
是白色的。
这可不是爱卿的狗毛颜色。
“哥,你又养了新的狗?”陆庭深都要崩溃了,他哥怎么就爱养狗啊?
“是朋友家的小狗。”
“你过敏了?”宋宴辞将车靠边停下,打开手机上的地图软件搜索附近的药店。
陆庭深的注意力被‘朋友’二字抓住。
“你在柳城还有我不认识的朋友?”
他怎么不知道?
见宋宴辞不说话,陆庭深试探问道:“是李暄儿?”
整个柳城,也就李暄是他们公认的人了。
“不过我听说,他跟他爸爸闹僵后,气得跑去马尔代夫旅游散心了...”
所以这个朋友不是李暄。
那还能是谁?
宋宴辞找到了最近的药店,他打开手机导航,重新启动车子。
这才回答陆庭深的提问:“是乔卿。”
“你说谁?”陆庭深以为听错了。
“乔卿?”
“那个变态跟踪狂?”
陆庭深对乔卿的印象真是糟糕透了。
他觉得,宋宴辞就是跟路边的流浪汉做朋友,都比和乔卿做朋友好。
“哥,你玩投资的眼光那么神,找女人的眼光怎么这么差?”
“乔卿劣迹斑斑,她真不是什么好姑娘。我是很支持你结交女性朋友的,但乔卿真...”
“陆庭深。”宋宴辞声音不轻不重。
可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称呼陆庭深。
乍然听到宋宴辞用一种冷漠的,带着警告语气的调子喊自己的名字,陆庭深就知道自己彻底触及到了宋宴辞的底线。
别看他嘴上‘哥、哥、哥’喊得亲热。
事实上,他能喊这声哥,全都是托了家里老太太的福。
陆庭深心里清楚,他们根本就没有多少兄弟情。
宋宴辞愿意带自己玩,允许自己叫他哥,都是在还老人家的养育之情。
他如果真的将自己当做弟弟,就不可能轻易甩他脸色。
就像李暄不敢得罪陆庭深,陆庭深也不敢真的惹怒宋宴辞。
陆庭深心里对乔卿有再多的鄙夷嫌弃,也只能忍着,不敢再当着宋宴辞的面逼逼一个字。
车子开了一段,路过一座跨江大桥时,陆庭深忽然听见宋宴辞说:“我在追她。”
“我这个人,听不得别人羞辱我心上人半个字。”
追她。
心上人。
听不得。
这每个字都听得陆庭深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