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保,我……我给你递点水吧?”
蒋雯雯一时半会儿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跟我搭话。
在我看来,大概是因为灾难临头我还没离开,而她几天前却主动提了离婚,心里有点愧疚。
当然,这也只是我自己的推断。
“不用,补给是公共的,得按规则来称量,每天每个人配额都定好了。”
我带着笑意瞟了眼神情复杂的蒋雯雯,轻轻地摇了下头。
蒋雯雯又轻放手在船桨上:“我来替你划会儿。”
“你先养精神,换着划更省力。”我又摆摆头。
蒋雯雯像被电到似的立刻把手缩回去。
她轻轻咬着下唇望着我,又忍不住瞥向旁边的我,最终摇了摇头,像是把什么想法甩掉,闭眼再次睡去。
直到天边泛灰,我才合上眼打算眯一阵。
没想到眼睛才闭几秒,就听见那熟悉的嗓门开始抱怨。
“掌管物资的,你是不是拿到点权就飘?现在几点了还在打盹?”周红梅走到我跟前,高声嚷嚷。
我被她吵得睁眼,有点烦躁地瞪了她一下,那一眼倒把周红梅吓了一跳。
见她吃瘪的模样,我差点笑出声,大概在她眼里,我居然敢用这种目光对她吧。
还没等周红梅再张口,蒋雯雯赶忙解释:“妈,关保昨晚整夜都在划桨。”
众人一听,纷纷惊讶地望向我。
我呼出一口气,起身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走到物资箱前。
“今天的配给:每人一块压缩饼干、一瓶水,三个人共用一听罐头。”
说完,我转身开始派发。
分完后,大家都迫不及待要入口,但几个人并没立刻开封,而是先围到我跟前。
“能过来商量下吗?”
我和他们对视一眼,象征性地点了下头。
无意间,我瞄到蒋雯雯望我的目光里带着几分酸涩。
确认没人偷听后,他压低嗓门说:“水是底线,可按现在的配给,罐头和干粮很快也会见底。”
“木桶能盛多少,全看最低那块板有多矮。”
我瞄了他一眼,早把那点心思看得透透的。
果不其然,我话一出口,他立刻会意。
水一旦断供,恐慌立刻蔓延,而且没水,干粮也难以下咽。
“给自己两天,全力划桨,不管救援还是荒岛,找到就有活路。”
话落,我又低头啃起干粮。
我侧头一瞧,周红梅正大口往嘴里塞罐头,吃到一半才递给蒋雯雯。
也许她清楚这罐头是三人一份,所以干脆把我排除出那三人。
至于对面那三人,分得均匀,没半点争吵。
“关保,你也来点罐头。”
蒋雯雯递来的罐头剩下约摸三分之一。
我瞄了眼,配着干粮舀了一口,然后又递回她手里。
“余下的你吃,我用不着。”
我冲蒋雯雯笑了笑,抿水后接着啃饼干。
可我才咬两口,就把饼干收好,打算留到后面。
随后照我指挥排了划船班表,偏偏到分人手时周红梅跳出来反对。
“两人一队,应该让我跟关保搭档。我年纪大身体差,让关保这大男人独自划,我给他打打下手就成。”
说完,她还狠狠瞪了我一眼。
“妈!”
蒋雯雯握住母亲的手,赶忙向众人解释:“我妈身体确实差,她那班我替。”
“我来顶。”
要是只周红梅,我未必心软,可蒋雯雯向来孝顺,这点我清楚。
若非周红梅拿死相逼,蒋雯雯大概率也狠不下心说离婚。
其余人见我不反对,自然也都点头。
众人同向划桨整整一天,中间各自少量进食。
夜里大家睡去,依旧只剩我值夜。
这时我听见小动静,一扭头,是周红梅。
她偷偷摸摸靠近,轻拍我肩,示意我跟她走。
我挑眉收桨,跟了上去。
她站在物资箱旁,小声说:“关保,妈又饿又渴,帮忙拿听罐头、一瓶水呗?”
“抱歉,补给属于大家,按人头分,不是我私有。”
我毫不犹豫拒绝,这老太太果然起了坏心。
周红梅瞪眼骂道:“臭小子,你暗地里塞给我谁会发现?你真忍心看我挨饿?”
“补给动不得,全都有数,不光我心里清楚,别人也清点过。”
我别过头,懒得再跟这没皮没脸的妇人纠缠。
她又戳我胸口:“快点!那个整天对你抛媚眼的,我可都看着,她就算发现也不会告你的。”
我无语地看着这张老脸。
可转念一想,这老太太一会儿没吃喝准闹腾,没法子,我掏了半瓶水和四分之一块干粮给她。
至于罐头,打死我也没再给,蛇吞象般贪婪的她我算看透了。
她三口两口就把那点补给消灭,满意地倒头睡去。
可这一幕被假寐的夏甜甜瞧了个正着,小姑娘却什么也没说,依旧装睡。
清晨,我照例发今日的口粮。
轮到我时,众人明显注意到,我的份只有半瓶水和四分之一块饼干。
“关保,这怎么回事……难道物资见底了?”
周红梅顿时吓了一跳。
要是粮水真断了,她不是得活活饿死?
众人此刻全都不安地盯着我,只有夏甜甜静静看着我,眼中带了些钦佩。
既然周红梅开了口,还质疑补给,我也不需再遮掩,让大家瞧瞧她多可恶。
“昨晚半瓶水、四分之一饼干给了你,我得从自己今天的配额里扣回来。”
话落,我咬口干粮,抿口水,靠墙闭目。
大家都清楚,我是最耗体力的那一个。
按平分原则对我本就不公平,如今我还倒贴,自然有人心里不痛快。
“周女士,请您守规矩。船上的每个人都在按规矩来,偏你仗着年长连破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