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密布的天空下,周家大宅的门楼像一张血盆大口。逸一手中的罗盘疯狂旋转,指针直指那对褪色的朱漆大门。她与狄仁杰、包拯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就是这里了,那个在方圆百里流传了三十年的恐怖传说。
\"嘎吱——\"
推开大门的瞬间,喜庆的唢呐声扑面而来。院子里张灯结彩,宾客们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所有人的嘴角都以同样的弧度上扬。逸一的后颈突然一阵发凉,她注意到这些\"宾客\"的脚都没有影子。
\"一拜天地——\"
司仪尖细的嗓音刺破喧嚣。人群中央,穿着大红嫁衣的新娘被两个婆子按着肩膀,正对着供桌上的公鸡叩首。新娘盖头滑落,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十七八岁的年纪,本该明媚如春花的脸上布满泪痕。
\"不……我不要嫁给他!\"少女的嘴唇颤抖得厉害,珍珠般的泪珠滚落在绣着鸳鸯的喜服上。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渗进大红绸缎里,晕开一朵朵暗色的花。
按住她的婆子冷笑:\"由不得你!周家花了二十两银子买的媳妇,就是死也得死在周家!\"说着又狠狠按着她的头往地上磕,少女光洁的额头顿时青紫一片。
狄仁杰眉头紧锁,正要上前,却被包拯拉住:\"且慢,这像是...\"话音未落,四周景象突然扭曲。喜烛的火苗窜起三尺高,变成幽绿色。那些红绸喜幔眨眼间化作惨白的招魂幡,供桌上的公鸡竟成了一只腐烂的死鸡,蛆虫从空洞的眼窝里爬出。
最骇人的是堂上突然多了一口黑漆棺材,棺盖半开,露出里面穿着寿衣的男尸。尸体面色青灰,嘴唇却涂得艳红,仿佛刚饮过血。新娘的喜服不知何时变成了麻布丧衣,手腕上还缠着一段猩红绳——那是连接死人的姻缘线。
\"冥婚...\"逸一倒吸一口凉气。她看见新娘被推搡着跪在棺材前,有人抓着她的手去摸尸体的脸。少女的尖叫撕心裂肺,却在下一秒被塞进棺材,与尸体面对面躺着。棺盖缓缓合拢,只剩她绝望的哭喊在灵堂回荡。
\"救人!\"逸一抽出桃木剑冲上去,剑尖刚触到棺材,整口棺材突然化作黑烟消散。再定睛一看,新娘好端端地跪在灵堂中央,只是眼神已经空洞得像具人偶。
这时一阵踉跄的脚步声传来。满身酒气的男人踹开灵堂大门,他穿着与死者相似的寿衣,腰间却系着红腰带——这是死者的弟弟。男人浑浊的目光黏在新娘身上,喉结滚动着发出\"咕咚\"声。
\"我哥没福气...\"他打着酒嗝逼近,\"不如让弟弟代劳...\"说着突然扑上去撕扯新娘的衣襟。布帛撕裂声里,少女像离水的鱼般挣扎,却被男人反手一记耳光打得嘴角渗血。
逸一正要出手,灵堂外突然火把晃动。以周老夫人为首的村民举着棍棒冲进来,正好看见新娘衣衫不整地倒在地上。老夫人拐杖重重杵地:\"贱人!我儿尸骨未寒就勾引小叔子!\"
\"不是的!是他...\"新娘爬着想解释,却被老妇人一拐杖打在背上。有村民递上麻绳,几个人七手八脚把她捆成粽子。有人嚷嚷着\"沉塘\",有人喊着\"浸猪笼\",混乱中逸一看见新娘望向自己的眼神——那里面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解脱般的决绝。
\"且慢!\"包拯亮出官印,\"本官在此,谁敢动用私刑!\"村民们愣了一瞬,突然有人冷笑:\"假的!包大人早死了几百年了!\"人群再次骚动起来,有人举起锄头朝三人挥来。
等逸一他们摆脱纠缠赶到池塘时,月光下只剩一圈圈涟漪。水面浮起一串气泡,接着是新娘最后挣扎时脱落的绣花鞋。狄仁杰刚要下水,池塘突然沸腾般冒起血泡,一具具白骨浮出水面——这里显然不是第一次沉人。
\"我们失败了...\"逸一握紧拳头。话音未落,整个村庄开始扭曲腐烂,那些村民的皮肉如蜡般融化,露出森森白骨。最骇人的是从池塘爬出来的新娘——她湿漉漉的黑发间嵌满水草,被泡胀的皮肤呈现尸青色,十指指甲全部脱落,露出血肉模糊的指端。
\"谢谢你们...\"女鬼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带着空洞的回响,\"现在...该我了...\"她飘向周家大宅的方向,所过之处草木枯焦。宅院里很快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鲜血从门缝里汩汩流出。
当三人追进宅院时,看到的是一幅地狱绘卷:老夫人的头颅挂在房梁上,周二少被自己的肠子缠在太师椅上,其他家仆以各种残忍的姿态死在各个角落。女鬼站在血泊中央,身上的丧衣已经浸透成暗红色。
\"为什么...重置了?\"女鬼突然抬头,她发现死去的村民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院子里,仿佛时间倒流般回到婚礼开始前。这个发现让她发出凄厉的哀嚎,黑发如毒蛇般狂舞。
逸一猛然醒悟:\"这是怨气形成的循环结界!\"她拉住要冲出去的同伴,\"我们得在下次循环里救下她,否则会永远困在这里!\"
第二次循环开始时,三人提前躲在了喜堂的暗阁里。这次他们看清了更多细节:新娘手腕内侧有个蝴蝶胎记,棺材里的死者脖子上有勒痕,而周二少腰间别着把镶宝石的匕首——很可能是凶器。
当新娘再次被关进灵堂时,逸一他们破窗而入。\"姑娘别怕!\"逸一用符咒定住扑来的周二少,包拯迅速给新娘松绑。少女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们:\"你们...是谁?\"
\"救你的人。\"狄仁杰递上手帕,\"姑娘怎么称呼?\"
\"林小荷...\"她擦着眼泪,突然瞪大眼睛,\"小心后面!\"原来被定住的周二少竟挣脱了符咒,举着匕首刺来。包拯侧身闪避时,匕首划破了新娘的衣袖,露出那个蝴蝶胎记。
\"原来是你!\"周二少表情变得狰狞,\"三弟画上的姑娘...\"他突然狂笑起来,\"难怪娘非要你死!\"
混乱中三人带着林小荷躲进厢房。油灯下,少女终于道出真相:她本是山脚农户之女,与周家三少爷在庙会相识。两人私定终身,三少爷承诺考取功名后明媒正娶。谁知周老夫人早给三少爷定了知府千金,便设计将小荷买来给病弱的大少爷冲喜。
\"大少爷是...被勒死的。\"小荷颤抖着说,\"我听见老夫人和二少爷争吵,说'反正要死了不如早点准备婚事'...\"她突然抓住逸一的手,\"求你们救救三郎!他回来祭拜兄长的话,老夫人不会放过他的!\"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逸一在雨声中捕捉到细微的铃铛声——这是怨气达到顶点的征兆。她猛地推开门,只见院中那口棺材正在剧烈震动,棺盖上浮现出用血画成的诡异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