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是你吗?许鸮崽...是你吗?”顾圣恩猛地扑上去,抱着对方。
怀里的人剧烈颤抖一下,像是被电流击中,肌肉绷紧又松懈。有那么一瞬间,顾圣恩以为对方要软倒在自己怀里,就像从前那样,柔软、温和、包容、毫无保留。
可下一秒,对方猛地站直身体,喉咙里滚出一声低笑,嘲讽道:“蠢货,你拿什么跟我争?”
“滴——”耳机里,韩冬青嗓音骤然刺入耳膜:“注意,他的攻击性正在飙升。”话音未落,对方一把推开他,抄起金属凳子狠狠抡了过来!
顾圣恩侧身急闪,凳子擦着他的太阳穴呼啸而过。
“砰——!”一声重重砸在观察窗上,防爆玻璃瞬间炸开蛛网般的裂痕。
“冒牌货!” 顾圣恩指节捏得咯吱作响,“你把我宝贝藏哪儿了?!”
黑皮男鬼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你猜他为什么不愿醒来?”他一步步逼近,“因为他不在乎你了。”
“你他妈!”顾圣恩拳头猛地挥起,耳机里韩冬青警告骤然刺入:“顾圣恩!合作!不是对抗!”
就是这一秒的迟疑,对方一记膝撞狠狠顶在顾圣恩腹部,剧痛让他踉跄后退。
黑皮男鬼趁机附身贴近他耳朵,呼吸灼热道:“告诉你个秘密,许鸮崽知道我是假的。” 他舔了舔嘴角,“他愿意。甚至,更喜欢。”
顾圣恩拳头僵在半空,耳机里韩冬青命令道:“出来。他的敌对性已达峰值,现在不可能合作。”
可顾圣恩没动。
他视线死死锁住对方的眼睛,试图在那片冰冷的深潭里找到一丝温柔的波动,哪怕只有一秒,哪怕只有一点点……
可对方只是讥讽地回望着他,像在看一个可悲的失败者。
“好。”顾圣恩忽而笑了,指腹擦过太阳穴上的血迹,眼神发亮,“既然他喜欢,那老子就连你一起抢回来!”
下一秒,他猛地扑了上去!
拳头没落下,嘴倒是没闲着。
“唔……!!” 黑皮男鬼瞳孔地震,整张脸被顾圣恩捧住。
顾圣恩像啃西瓜一样狂啃,从额头到鼻梁再到下巴,连耳朵都没放过。
“狗东西!”黑皮男人暴怒,但挣扎的力度莫名弱了三分。
顾圣恩抽空喘了口气,舔了舔嘴唇,突然皱眉。
汗味怎么变了?
他凑近对方颈窝深深一嗅,像是腐殖土融合湿地苔藓的矿物质气味。
黑皮男鬼趁机“啪——”一声,肘击顾圣恩鼻子。
顾圣恩鼻血横流,他抬手拽着对方坎肩扔到床上,冲过去一手用床单缠住对方的腰,一手勒住他脖子,低吼道:“快说!你把我的崽崽藏哪儿了?!”
“你他妈...松手!”黑皮男鬼宁死不从,左一拳右一脚,两人“咚——!”一声又一起栽到地上。
顾圣恩听到韩冬青在耳机里大喊:“实验员!快拉顾圣恩出来!”
...
监控观察室。
\"你就不能和他好好说话?”韩冬青的钢笔尖在病历本上戳出一个黑洞。
“疯狗。操。许鸮崽怎么可能喜欢这种...”顾圣恩突然卡壳,在脑内搜索侮辱词汇,“这种健身过度的美黑山寨货!\"
韩冬青推了推防护眼镜,镜片反光遮住眼神:“根据脑区扫描,你的副本人格出现时,许鸮崽的杏仁核活跃度下降37%。”钢笔轻轻一点,“意思是,他确实更放松。”
\"我他妈...”顾圣恩拽过椅子反着跨坐,下巴搁在椅背上瞪人,“我肯定和他不一样。怎么可能一样呢。”顾圣恩自说自话。
韩冬青抬抬眉毛,不予置评。他翻开新的一页:“许鸮崽的问题在于共情过度。他心太软,控制不住其他人格,给了他们生存的空间,甚至给其他人格编了生日...可惜慈悲用错了地方。心慈手软只会导致解体更混乱。
顾圣恩你不必急火攻心,其实,他对你也一样。容忍你,包容你,甚至成为你。”
顾圣恩突然安静下来。
\"你该感谢这个副本人格。”韩冬青的钢笔突然指向监控屏幕,黑皮男人正在囚室里做俯卧撑,“至少他出现,镇住不少恶灵。”
\"哈!!!”顾圣恩猛地抬头,“所以我要给他磕个头?再附赠年度最佳替身奖?”
“你可以求他。”韩冬青道,“或者,追他。”
“啊?”
“啊!”
“什么东西?”顾圣恩瞪大眼睛,一辈子没有瞪这么大过,“我脑子有病啊!”
“确实有病。亲遍监狱三千只鸟,你已经名扬我们学术圈。李教授见人都要低头走,不敢说你是他病人。”
顾圣恩表情像被人塞了一嘴活章鱼:“我不知道许鸮崽为什么喜欢他!反正我跟他合不来!追不了!”
“你是说你厌恶你自己?”
顾圣恩攥紧拳头:“老子是厌恶他!”
韩冬青迷之微笑,从白大褂口袋摸出颗薄荷糖,慢条斯理拆包装:\"怪不得许鸮崽可怜你。其实,连你都你受不了自己吧。许鸮崽包容你,让你觉得自己被认可被喜爱被接纳,第一次让你觉得活着?”
顾圣恩咬牙切齿,不好发作:“你不用分析我,现在目标是许鸮崽。”
“本质上讲,你的副本人格是许鸮崽的一部分。许鸮崽遇到你,你影响他,你在一定程度上塑造了他的内心。”韩东青道,“你听说过忒修斯之船吗?”
\"知道!”顾圣恩暴躁地抓头发。
韩冬青道:“忒修斯之船远航,部件逐渐腐朽,人们不断用新部件取代旧部件,最后这艘船全部被更换过。但这艘船还是原来的船吗?是和不是的分界线又在哪里?”
\"所以...”糖纸在医生指尖翻飞,“你亲手往许鸮崽灵魂里钉的每一块钢板,现在都成了那个男人的骨骼。”突然抬眸,”顺便,他继承了你所有的'恶劣癖好’。”
“看出来了。”顾圣恩“哼”一声。
韩冬青道:“许鸮崽和我说,他在集中营杀了楚恒远。一开始我不信,我想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会起杀心。人总归会成长,无论善恶。”
“你是说我激发了他的恶?”顾圣恩质问道。
“我的意思是,你赐予了他恶的一面。在生死存亡面前,你给了他最坚定的保护。谁说爱一定是善的,有时候恶会更有力量。”
顾圣恩头脑冒汗,想要赶紧结束这个没有意义的哲学讨论:“他说许鸮崽知道他是假的,不是他制造骗局,是许鸮崽愿意。他还说他可以变鸟,操...”
“有可能。但不能全信。”
“他还能控制刺激频度,让他大脑产生多巴胺。”
“可能。”
“操,他妈的鸟都干到大脑里了!!!我不高兴!我要灭了他!”
“你在监狱没碰过自己?”韩冬青问,“没关系,频率得当算是心理平衡调节的方法。”
“他是平衡了,那我呢?!”顾圣恩眼巴巴的瞪韩冬青。
“明天再试试。脸色好看点。”韩冬青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真烟和打火机,“违禁物品,但是你和他试试。”
“试什么?”
“刚才你亲他的时候,他的脑电波出现过三秒变化。那是许鸮崽的形态。”
\"等等!”顾圣恩捏扁烟盒,”你是说老子亲那个盗版货的时候……许鸮崽有反应?\"
“嗯。但是太短了。”
顾圣恩雄心壮志道:“你要给我换个环境,换身衣服。我穿防护服,怎么攻略我自己?”
“你知道怎么攻略吗?”
“投老子所好呗。”顾圣恩耸耸肩,“老子玩的脏,你就别观察了。”
“走点心,”韩冬青道,“我想,这个是一个你学会爱自己的机会。学会爱己才能推己及人。”
“妈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你们这些医生成天啰啰嗦嗦。干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