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指尖几乎要贴上石壁。
夜明珠的冷光漫过那些交错的阵纹,她识海里的熟练度面板突然剧烈震颤——“阵纹解析”的进度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鼻腔中嗅到一股淡淡的硫磺味,混着潮湿岩壁散发出的霉腐气息。
这味道像是从地底深处渗出来的,带着某种古老而危险的气息。
她下意识咬住下唇,舌尖尝到一丝血腥气。
这是她第一次在实战中同时调用属性面板和熟练度面板,焦热的灵气顺着指尖窜入石壁,那些扭曲的纹路竟在她眼底泛起金芒,像活过来的游鱼般排成脉络。
“古卷残页上的缺口……”她喉间发紧,记忆里泛黄的纸页与眼前的刻痕重叠。
三个月前在旧书市场淘到的那本《灵脉纪要》,最后一页被撕去的部分,此刻正完整地呈现在她面前。
她轻轻拂过石壁,指尖触感冰凉粗糙,却隐约有股微弱的电流顺着皮肤爬上来。
阵图的终点是云隐山脉的轮廓,灵泉河的水脉被阵纹强行扭转,直指顾氏祖宅的方位——“灵脉倒灌,天机阁的灵根会被抽干,顾宏要把整条山脉的灵气据为己有。”
她掏出随身携带的拓印符,灵力刚注入符纸,后颈突然泛起寒意。
那种被人盯上的感觉来得毫无征兆,就像有人用冰冷的针尖抵住了她的脊梁骨。
“既然来了,就留下当阵眼吧。”
阴冷的男声像淬了毒的针,扎进密室的空气里。
林昭猛地转身,王长老腰间的玄铁铃正发出嗡鸣,震得夜明珠的光都跟着摇晃。
他身后四个筑基修士呈扇形散开,袖口绣着顾氏家徽的金线,在暗处泛着冷光。
“小友倒是好眼力。”王长老的目光扫过她手中的拓印符,枯瘦的手指缓缓摸向腰间的玄铁铃,“顾长老说过,若有人敢碰这阵图……”他突然捏紧铃铛,刺耳的声波裹着灵力劈来,“就剜了眼睛当灯油。”
林昭被气浪掀得撞在石壁上,拓印符“啪”地掉在地上。
她耳膜嗡嗡作响,喉咙里泛起一股腥甜。
身体还未完全落地,她已本能地翻滚避开第二波冲击。
剧痛中她瞥见顾宴的影子——竹扇“唰”地展开,原本缀着流苏的扇骨里弹出三寸银刃,剑鸣声混着暗河的水声,在密室里炸开。
“王长老,这地方可不欢迎你。”顾宴的声音还是温温的,尾音却带着她从未听过的冷意。
他侧过身,将她完全护在身后,眼尾的痣随着下颌线绷紧,像被点燃的星火。
银光剑气如暴雨倾盆。
林昭看见最前面的修士甚至来不及拔剑,胸口就绽开血花;第二个试图结盾,却被剑气穿透手腕,整只手“当啷”掉在地上;第三个转身要逃,剑光追着他的后颈,血珠溅在玄铁铃上,发出沉闷的“噗”声。
不过三息,四个筑基修士只剩两个缩在王长老身后发抖。
王长老的脸瞬间惨白,玄铁铃在他掌心攥得发颤:“你……你不是旁支弟子!”
“旁支弟子怎么了?”顾宴转着扇柄,银刃上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顾氏的剑,可不分主支旁支。”
林昭突然闻到浓重的焦糊味。
她低头,发现自己的袖口正在冒烟——王长老不知何时抛出一枚紫色符篆,符纸上的雷纹滋滋作响,正顺着地面朝暗河裂缝爬去。
“要炸暗河!”她脑子“嗡”地一声。
如果符篆引爆,地下暗河倒灌进密室,不仅阵图会被毁掉,他们三个也会被活埋在这里。
识海里的寿元面板突然弹出红光。
林昭想也没想就点下“抽取”——用半年阳寿换瞬息加速。
灼痛从丹田窜到四肢,她的身影在王长老眼前模糊成一道残影,伸手就要抓住那枚符篆。
“命换功?!”王长老的惊喊撞在石壁上。
林昭的指尖刚碰到符纸,就被他甩来的灵力抽得向后飞去。
她撞在顾宴背上,听见王长老急促的喘息:“顾长老说过,能修炼命换功的……是林家养了十八年的孤女!
原来你就是……”
“闭嘴!”顾宴的剑刃抵住王长老咽喉,“你话太多了。”
“轰——”
爆炸声突然从头顶传来。
赵子轩的身影从通风口跃下,扔出两枚烟雾弹,灰白的浓雾瞬间吞没视线。
林昭被顾宴拽着往裂缝跑,暗河的水声在耳边轰鸣,身后传来王长老的怒吼:“抓住他们!
别让阵图拓本流出去——”
“接着!”赵子轩扔来三枚避水符,“暗河下游有出口,顺着水流走!”
顾宴将符纸拍在她后颈,冰凉的灵力渗入皮肤。
三人刚跳进暗河,身后就传来石壁崩塌的巨响。
浑浊的河水裹着碎石砸下来,林昭被顾宴护在怀里,顺着暗流往下漂。
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混着顾宴沉稳的呼吸,一下一下,像敲在她心尖上。
等他们从暗河出口爬上岸时,天已经黑了。
林昭扶着墙喘气,体内灵力像被抽干的井,寿元面板在识海疯狂闪烁:“当前剩余寿元:23年7个月。”她指尖发颤,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抽了半年寿命——可明明上回查看时,寿元还是24年1个月……
“昭昭?”顾宴的手覆上她的后背,温度透过湿衣服渗进来,“哪里不舒服?”
她抬头,看见他发梢滴着水,额前的碎发贴在脸上,眼尾的痣被夜风吹得发红。
可他的眼神不一样了,不再是宴会上装出来的软萌,而是像暗夜里的剑,藏着锐光。
“我……”她刚开口,喉间突然泛起腥甜。
顾宴的瞳孔骤缩。
他迅速点了她几处大穴,灵力渡进她体内,声音发紧:“寿元消耗过快,反噬了。”他解开自己的外套裹住她,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冰凉的手背,“别怕,有我在。”
林昭望着他。
夜色里他的轮廓模糊,可那句“有我在”却清晰得像刻进她骨头里。
她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咖啡馆,他捧着热可可说“姐姐的卡布奇诺拉花真好看”时的样子——原来都是假的。
原来这个总爱装奶狗的男人,早就知道她的秘密,知道她修炼命换功,知道她是顾宏要找的人……
“顾宴。”她抓住他的手腕,“你还知道什么?”
他的手指微微一颤,低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等明天。”他替她理了理被河水打湿的头发,“等我们去灵泉河畔。”
远处传来警笛声。
林昭望着他身后的夜色,突然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在翻涌——不是灵力,是某种更烫的,像要破茧而出的情绪。
灵泉河畔。
她默念这个词。
那里会有什么?
顾宏的后手?
还是……顾宴藏了十八年的真相?
夜风卷起她额前的湿发,林昭摸了摸怀里的拓印符。
阵图上的纹路还在她眼底晃动,像一张网,正慢慢收拢。
而她和顾宴,已经站在网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