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沈扬尘如此模样,熹贵妃不由得怔了怔神,拈着荔枝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疑惑。
“什么意思?”
她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语气中似乎有几分不满。
“启禀娘娘,奴才绝无造次之意。”
“只是这荔枝……奴才幼时曾随爹娘去边塞住过一段时日,有幸见过此物。”
“若是奴才没记错的话,其色泽应当是清润透亮,怎的会是这等红的发乌的模样?”
“奴才斗胆猜测……此物恐怕是被人动过手脚。”
“娘娘乃是千金之躯,万万不可如此冒险啊!”
沈扬尘心头一跳,急忙掏出了自己想好的说辞。
虽然这段时间熹贵妃对自己也算得上是亲近信任,但自己说白了只是个小太监。
如此冒昧的出言,若是给不出合适的理由,恐怕……
随着沈扬尘话音的落下,熹贵妃眉头微蹙,低头细细打量着手中的那荔枝,果真颜色有些说不出的异常。
她好歹也是将门之女,自幼也不是那等被捧在掌心的娇小姐,自然心思要比寻常人谨慎细密些。
“来人。”
熹贵妃微微抬手,沉声开口说道:“去请太医院的王太医,速速来查验此物。”
不一会儿,王太医便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一身太医袍微乱,很明显是来的匆忙。
他前脚刚进殿行礼,后脚便接过了那锦盒中的荔枝。
“回娘娘,老臣先以银针试毒。”
王太医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根细长银针,小心翼翼的刺入了荔枝。
片刻过后,银针再次拔出,并没有丝毫变色。
“回禀娘娘,此物……并无下毒的迹象。”
听到王太医这话,熹贵妃的面色顿时一愣。
她的目光转而落在了沈扬尘的身上,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不悦:“怎么?你说这荔枝有毒,但太医却说无碍。”
“难不成是你在胡言乱语,想要借机邀宠?”
听出来熹贵妃言语中的危险,沈扬尘顿时心头一沉,急忙开口解释道:“娘娘恕罪!”
“奴才不敢妄言,这银针虽然没有变色,但也有可能此物并非是寻常毒物。”
“不如让王太医再细细查验一番,若是当真有什么隐患,岂不是耽误了娘娘贵体?”
沈扬尘一番话说的真挚,就连一旁的王太医神色都严肃了几分。
“确实如此。”
“娘娘放心,老臣再查一查。”
这后宫中的事儿水有多深,所有人心中都清楚,王太医自然也不敢怠慢分毫。
他拿起一颗荔枝剥开,取出其中的果肉,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
下一秒,只见王太医眉头一皱,将果肉直接掰开。
一股若有若无的异香顿时飘散了出来,就连沈扬尘和熹贵妃都能闻到。
“嘶——奇怪……”
“这荔枝果肉中似乎是被什么药材浸染过一般,确实是有些不同寻常。”
王太医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滑落下来,顿时有些心有余悸。
很明显,这荔枝绝对是有点儿问题的。
但是自己方才居然没有查出来,若不是有沈扬尘在一旁提醒,自己恐怕就要摊上大事儿了……
想到这里,王太医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沈扬尘,神色中带着几分庆幸的意味。
“哦?”
“是什么药材?”
听到药材二字,熹贵妃的神色顿时严肃了起来。
后宫之争人心险恶,凡是进口的东西,更是要小心谨慎。
“回娘娘,这果肉……似乎是被罗素花所熬制的药汤浸泡过。”
“此花无毒,平日里也常常少量入药以作安眠的功效。”
“对于寻常人而言,只是寻常安神的温和之物。”
“但若是服用过量,自然会陷入沉睡,一时半会儿难以自己醒来。”
“若是体弱之人,甚至可能会因此昏迷三五日不醒。”
随着王太医话音的落下,熹贵妃顿时面色一变,望向那盒荔枝的眼神中都多了几分忌惮。
“好一个庆妃,这招果然阴险!当真是好心肠!”
“来人啊!传本宫命令下去,这荔枝从何而来经过谁手,一个也不许放过!”
熹贵妃一拍桌案,一句话还没落下,便被一旁的沈扬尘所打断。
“娘娘莫急,奴才斗胆进一言。”
见到沈扬尘站出来,熹贵妃倒也并未动怒,只是面色稍缓,目光中多了几分打量。
“哦?你有什么想法?”
“此人并未在荔枝中下什么致命毒素,很明显只是想要让娘娘陷入昏睡,而非害人性命。”
“所以奴才斗胆猜测……对方图谋的并非是娘娘的性命,而是另有所图。”
听到沈扬尘这话,就连熹贵妃都怔了怔神,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事情一般,神色中流露出几分微妙:“你是说……她另有图谋?”
“一旦娘娘昏睡三五日,宫中诸事无人掌管,怕是有人就要趁机发难。”
“而娘娘的威望,仰仗的不止是圣宠,更有赵大将军在前线所立之赫赫战功。”
“若有人想动娘娘,定然也不想让赵大将军继续强盛下去。”
这番话说的熹贵妃心头一颤,缓缓坐下,语气温和的开口说道:“你继续说。”
“若娘娘此刻大动干戈,只怕打草惊蛇。”
“不如咱们先静观其变,甚至说是将计就计,先将这份心思藏起来。”
“庆妃如今自以为得计,娘娘不妨顺水推舟,装作不知。”
“待她或她背后之人露出破绽,再一举擒拿,方可让他们有来无回。”
沈扬尘微微颔首开口说道,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
熹贵妃闻言不由得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眼神中已带了几分欣赏的一位:“你这小小内侍,倒也是心细如发。”
“若非你今日阻我,本宫恐怕还真要着了道。”
说到这里,她转头望向一旁的侍女,微微颔首开口说道:“去,赏赐小沈子五十两白银,绸缎两匹。”
“今后便留在本宫身边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