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廊下,望着远处的天际。昨夜的一幕仍在脑海中回旋,江逸与那长老低声交谈的画面,如同一根刺扎在心头。他口口声声说要戴罪立功,实则步步为营,将自己伪装成一只温顺的羊,却藏着利爪。
“娘娘。”墨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而谨慎,“我已经安排人盯住他了。”
我轻轻点头,目光落在宫墙外几只盘旋的燕子上。它们飞得自由自在,仿佛不知人间险恶。可我知道,在这座宫殿里,连最轻盈的羽毛也会被风卷入漩涡。
“你先去休息吧。”我对墨羽道,“接下来的事,由我来处理。”
他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拱手退下。
我缓步走向偏殿一侧的小屋——那是江逸暂居之地。阳光洒在窗棂上,映出一道斑驳的影子。我驻足片刻,又转身离去。此刻不宜打草惊蛇,我需要更多时间观察。
回到寝殿,我取出一支素白的簪子,轻轻拔下发髻,任乌发垂落肩头。这簪子是景轩送我的,雕工精致,内藏一枚细小的银针,是他特意请匠人打造,以防不测。如今看来,果然派上了用场。
夜色渐深,我独自坐在灯下,翻阅着近日收集的情报。窗外虫鸣渐歇,风吹动帘幕,带来一丝寒意。
忽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我抬起头,看见一名心腹宫女悄然推门而入,神色凝重。
“娘娘。”她压低声音,“奴婢奉命暗中观察江逸,今日午后,他在花园偏僻处与几个陌生太监交谈,约莫半个时辰。”
我指尖一紧,握住了手中的纸页。
“他们说了什么?”
“听不清,但奴婢注意到,其中一人曾递给他一个布包,他接过之后,神色有些慌张。”
我缓缓闭上眼,心中已有几分明了。
“继续盯着。”我睁开眼,语气平静,“不要让他察觉。”
宫女点头,悄无声息地退下。
我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灯火阑珊。江逸,你到底想做什么?
次日清晨,我命墨羽带我去见逍遥派掌门。
他正于御花园的凉亭中品茶,见我到来,微微一笑:“云溪姑娘,可是为了江逸而来?”
我颔首,在他对面坐下。
“掌门可知近日京城内外有无可疑之人频繁出入江氏旧宅?”我开门见山。
他放下茶盏,神情略显凝重:“确有此事。听闻有一伙形迹可疑的人,常在江氏家族旧宅附近出没,行踪诡秘,似在密谋什么。”
我心头一震。
“能查到他们的身份吗?”
“尚无确切消息。”他摇头,“但他们似乎有意避开江湖耳目,行事极为谨慎。”
我沉默片刻,抬眸看他:“劳烦掌门再帮我留意些时日。”
他点头应允:“自然。”
离开凉亭后,我一路思索,心中警铃大作。江逸既然选择进宫自首,便说明他已经做好万全准备。他不是悔过,而是另有所图。
我要做的,是不动声色地反制。
回到寝殿,我唤来墨羽。
“你昨日跟踪江逸,可有发现?”我问。
他皱眉:“他确实去过一家不起眼的酒馆,在里面与几个神秘人密谈许久。那些人戴着斗笠,遮住了面容,但我听到了一句话——‘七皇子若死,大局可定’。”
我心头骤然一紧。
“他们在谋划对景轩不利?”
“极有可能。”墨羽沉声道,“但目前尚无确切证据,无法贸然行动。”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坚定。
“那就让他们继续演下去。”
夜色再次降临,我独自坐在灯下,手中握着一封密信。那是昨日从江逸房中偷来的,字迹潦草,内容简短:
“城西废弃茶楼,三日后辰时三刻,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我将信纸折好,放入袖中,心中已有决断。
第三日清晨,我命墨羽继续监视江逸,自己则前往御书房,向皇帝禀报近期调查进展。
“皇上。”我跪下行礼,“臣妾近日收到线报,江家残余势力已开始蠢蠢欲动,或将在京中制造混乱。”
皇帝眉头微蹙,端详着我片刻,才缓缓开口:“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臣妾不敢妄言。”我取出那份密信,双手奉上,“这是从江逸房中寻得的,上面提及三日后辰时三刻,将在城西废弃茶楼会面。”
皇帝展开信纸,脸色逐渐凝重。
“你怀疑江逸另有图谋?”
“臣妾不敢妄加揣测。”我低头答道,“但以江逸的为人,他若真心悔过,不该如此隐秘行事。”
皇帝沉思良久,最终点头:“朕会派人彻查此事。”
我叩首谢恩,心中却明白,这只是开始。
离开御书房后,我径直前往景轩的寝殿。
他靠在床榻上,面色虽仍苍白,但精神已比前几日好了许多。
“你来了。”他朝我微笑,伸手握住我的手。
我看着他,心中涌起一阵柔软。
“江逸……真的打算对你下手。”我轻声道。
他并未惊讶,只是淡淡一笑:“我早该想到的。”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坚定地说。
他轻轻抚了抚我的发丝,声音温柔:“我相信你。”
我低头靠在他肩上,听着他的心跳,平稳而有力。
这一路走来,我们都在步步为营,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但现在,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哭泣的女子。
我不再被动等待命运降临,而是主动出击,掌控全局。
夜深人静,我独自坐在窗前,望着满天星辰。
江逸,你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可你忘了,我早已不是那个只会哭泣的女子。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景轩一分一毫。
此刻,远处一只黑猫跃上屋顶,悄无声息地注视着这片寂静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