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能像阎家那样顿顿喝粥、啃窝头、吃咸菜,秦淮茹也不用到处借粮,更不用靠卖弄风情换粮票。
顶多就是让贾张氏和棒梗瘦点,少长点肉。
“棒梗,这顿吃完以后,咱们以后能吃粗粮就吃粗粮,行不行?”
秦淮茹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不行!”
“不行!”
第一声“不行”是棒梗说的。
第二声则是贾张氏喊出来的。
贾家就这俩人最难对付,胃口最挑,一听要吃粗粮,第一个就不干。
“咱们家的情况你们不是不清楚,再这么吃下去,以后连粗粮都吃不上了!”
秦淮茹这话一点也不夸张。
“秦淮茹,你是不是想把我们婆孙几个饿死,好让你改嫁?”
贾张氏恶狠狠地说。
“您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要真想饿死你们,就不会让你们吃得这么胖。”
“嘿,你这个贱骨头,说谁养得肥膘?你这张嘴怎么这么毒?”
“妈,孩子们还在旁边呢,您多少留点口德吧。”
贾张氏当着三个孩子骂秦淮茹是贱骨头,本来就不太合适,孩子们会怎么想她们的妈妈?
“有孩子在又怎么样,你想改嫁还不让我骂你贱骨头?”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改嫁?”
秦淮茹冷冷地反问。
她确实没说过要改嫁。
“你没说,不代表你没这个心思。让我们吃粗粮,就是想饿死我们,方便你改嫁!”
“我再说一遍,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改嫁!就算你偷偷摸摸地改嫁,我也会去轧钢厂告状,让工厂开除你!”
“因为,轧钢厂的工作是咱们家东旭的,不是你的!”
贾张氏说得坚定,她绝不能放过秦淮茹这根救命稻草,而她说的,恰恰是秦淮茹的软肋。
秦淮茹一听,顿时没有反驳的力气了。
贾张氏其实看得很明白。
秦淮茹是有改嫁的想法。
但正如贾张氏所说,秦淮茹就算找到了改嫁的对象,她在轧钢厂的工作也保不住,因为她顶的是贾东旭的岗位。
一旦改嫁,贾张氏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工厂举报她,到时候里子面子都没了,工作也丢了,秦淮茹还能嫁给谁?
恐怕在四九城再也没法待下去了。
就算贾张氏不去工厂举报她,一个再婚的女人,想找一个有城市户口、又有工作的男人,也不是容易的事。
要知道,秦淮茹十八岁能来城里落户,主要是因为嫁给了贾东旭,而贾东旭在工厂上班,有城市户口。如果没有这个前提,她一个盲流早就被街道或者民政的人送回乡下了。
那个年代,没有城市户口,根本没法在城里生存。
更何况,秦淮茹还有三个拖油瓶。
贾张氏也不是好惹的。
所以,就算她有改嫁的心思,也只能藏在心里,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被贾张氏毫不顾忌地戳中了心事,她知道自己理亏,不敢再争辩了。
“妈,奶奶说你要再嫁是真的吗?”
小当虽然七八岁了,但脑子灵光,多少能听懂大人的谈话。
“妈,槐花不想你走。”
小槐花眼圈红红的,一脸委屈。
“小当,槐花,别听奶奶乱说,妈哪儿也不去,永远陪着你们。槐花乖,别哭了。”
秦淮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另有打算。
连傻柱都被她哄得团团转,哄小孩还不是小事?
“只要你不改嫁,我天天吃粗粮也行。”
“槐花也是,以后再也不闹着要吃好的了。”
两个孩子没了爹,自然也不想再失去妈。
没办法,要是这个家没有秦淮茹,三个孩子只能当孤儿,流落街头讨饭。
“嘴上说得漂亮。”
贾张氏脸色难看地嘟囔了一句。
“行了,别在孩子们面前说这个了。以后咱们家一个月只吃三顿白面馒头,其余时间都是玉米面,菜就是咸菜和白菜,肉一年才吃一次。”
秦淮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只有这样,她才能轻松一点。
她还能怎么办?
现在没有傻柱帮忙,大院里除了易中海偶尔给点粮食,还有谁愿意帮她?
轧钢厂的工友更不用说,他们自己都吃不饱,就算有余粮,配给的粮食也轮不到她秦淮茹。
她不牺牲点什么,不让人占点便宜,粮食根本拿不到。
这就是现实。
但这种方式也不是长久之计,厂里闲话太多,妇联早晚要找她的麻烦。
能不走那一步,就尽量不走。
现在想想,还是傻柱在的时候好,只要她一开口,什么都能拿到,钱也能借到。
而且不用付出太多,顶多让傻柱拉拉手、摸摸脸,影响控制在大院里,不会闹到妇联和居委会那儿。
“也不知道傻柱什么时候能回来?就算回来,他的工作也丢了……”
秦淮茹正胡思乱想时,棒梗说:“妈,我不吃粗粮,我要吃你们吃的。”
“你这孩子,怎么越长越大越不懂事了!”
秦淮茹有点生气。
“对,我就是越长大越不懂事。你懂事行了吧,你懂事就给我们弄点好吃的,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拉手了,多拉几次不行吗?”
“棒梗……”
秦淮茹气得差点吐血。
棒梗还是亲生的吗?
让他妈去干那种事换吃的!
这是亲生儿子该说的话吗?
秦淮茹一时觉得活不下去了,怎么生了这么个混蛋儿子棒梗。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你能搞一次破鞋,就能搞两次。”
棒梗冷冰冰地说着。
从管教那里回来后,心里压抑的怒火让他心理扭曲了。
以前别人说秦淮茹“搞破鞋”,他还跟人打架。
现在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让他有种奇怪的痛快,仿佛一切都是秦淮茹的错,而他说出这些话,就是在惩罚她。
就像一个女人被人欺负,不去找欺负她的人算账,反而怪她长得太漂亮一样。
“棒梗,你这个**!”
秦淮茹终于忍不住骂了出来。
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真是被自己亲生的儿子气死了。
小当道:“妈妈,您别哭。”
“呜呜,哥哥是坏人,欺负妈妈。”
槐花也被这场景吓到了。
而贾张氏则在一旁看热闹。
如果她贾张氏这么说秦淮茹,秦淮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可这话从棒梗嘴里说出来,却让秦淮茹心如刀割。
“谁让你这个贱骨头不守妇道,连自己儿子都看不下去?”
贾张氏斜着眼睛看着,心里乐开了花。
晚上十点左右。
宋飞宏和于秋雨抱着女儿匆匆离开了大院。
原因是女儿美瑜一直在哭,还有一点发烧。
看到这情况,一些邻居还主动来问寒问暖。
贾张氏耳朵灵,自然也听到了。
“宋飞宏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也有今天,希望他们一家子在医院住一辈子才好。”
贾张氏冷嘲热讽。
明着斗不过宋飞宏,只能背地里诅咒。
秦淮茹被棒梗的话伤到之后,整个人也变得冷漠了,不再理睬贾张氏。
“奶奶,您说什么?宋飞宏怎么了?”
棒梗来了兴趣。
“好像是他女儿生病了,去医院了。”
贾张氏阴笑着回答。
“那可太好了。”
棒梗也笑了。
他巴不得宋飞宏一家倒霉才好。
而且,想到宋飞宏一家都走了,他又动了偷东西的心思。
……
后院。
许大茂家。
“大茂哥,街道办怎么说,我的工作有消息了吗?”
秦京茹满怀期待地看着许大茂。
“京茹,现在找工作不像以前那么容易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找不到工作的人都去插队下乡了。城里要是还有空缺,也不会走那么多人。”
街道那边说,只能等机会,到时候再说。而且,如果你不是嫁给我,户口没有落在城里,街道的人肯定会来劝你回乡,更别说找工作了。”
许大茂把情况说了一遍,也很无奈。
自从实行统购统销以后,农村的粮食被有计划地收购,然后供应到城里。很多农村人就想着进城找工作,再加上一些单位盲目招工,越来越多的农村人涌进城市。
这就加重了城市管理的压力,而农村人没户口,又拿不到定量的粮票,就闹出了不少矛盾。
所以现在火车站已经限制农村人外流,一旦发现,都会劝说或者强行送回去。
秦京茹能留在城里,已经是很难得的机会了。
想在这个时候找份工作,难度相当大。
正说着话呢,
许大茂隐约听见窗外有点动静。
他猫着腰往窗外一看,就看见一个黑影在宋飞宏家门口鬼鬼祟祟地转悠。
“棒梗。”
许大茂一眼就认出来了。
“大茂,棒梗怎么了?”
秦京茹好奇地问。
“你自己看吧,他又去偷宋飞宏家了。”
许大茂幸灾乐祸地说。
棒梗偷宋飞宏的事,他可是乐见其成。
“我姐家肯定又吃不上饭了,还好当初跟我决裂了,要不然现在肯定来我们家借粮。”
秦京茹心里还挺庆幸的。
遇到秦淮茹家这种没底的窟窿,她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京茹,我晚上回来的时候,听到秦京茹在骂棒梗,这娘俩现在好像不太和睦。”
“还不是为了吃饭。大茂哥,最近棒梗和两个妹妹天天都在壹大爷家蹭饭吃呢,不过今天壹大爷家没做饭。”
秦京茹现在没事干,最喜欢看大院里的事情。
“真有这事?壹大爷不可能这么做的。”
许大茂听了都觉得挺意外。
以壹大爷在大院的名声,不至于为了几口饭做得这么绝。
“怎么不可能?要是三个孩子天天来我们家吃喝,我们也扛不住。”
秦京茹倒是觉得易中海这么做情有可原,毕竟现在谁家都不宽裕,就算易中海家日子过得好,也不一定非要把粮食白送给别人。
“你说得也有道理,我也早看出来,壹大爷表面上讲仁义道德,其实心里算盘打得精着呢。”
许大茂说着,突然有了个主意。
“京茹,要不咱们抓个现行,让这小子落点把柄在我们手里,以后让他干活,不怕他不干。”
“大茂哥,这样真的好吗?他是我姐的儿子。”
“你现在还心软?这是妇人之见!”
许大茂说着,语气里带着责备。
他盯着棒梗,故意叫了一声“棒梗”。
棒梗一听,浑身一颤,下意识往中院跑,结果一头撞进了许大茂设好的陷阱里。
“好你个棒梗,手脚不干净吧!走,跟我进屋说清楚!”
……
许大茂揪着棒梗的耳朵,把他直接拽进了屋里。
“许大茂,放开我,放开我!”
棒梗刚才在院子里不敢喊,现在进了屋子,立刻拼命挣扎。
“嘿,你这小子,还敢直呼我名字!”
许大茂一巴掌拍在棒梗头上,棒梗立马安静下来。
“你想干什么?”
其实面对宋飞宏,棒梗都不怕,但许大茂是谁?大院里出了名的坏蛋,棒梗心里也发怵。
这就叫恶有恶报,谁也降不住谁。
“我没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去宋飞宏家偷东西了?”
“是,不过关你什么事,我没偷你家的!”
“你这小子还嘴硬!”
“,疼!”
又被打了一记后,棒梗更老实了。
“棒梗,今天你和你妈吵架的事,跟我们说说。”
许大茂看着棒梗,脸上露出一丝坏笑。
“她说以后不给我们吃细粮,我就说让她去搞对象,这样家里就能有粮食吃了。”
棒梗气鼓鼓地说。
“好家伙,真有你的,让你妈去搞对象,亏你能想得出来。”
许大茂听完都惊到了。
这小子长大后,肯定比他还坏。
秦京茹在一旁听着,眼皮直跳,是被吓的。
贾家出了这么个不孝子,将来秦淮茹可得受罪了。
好在她早就和秦淮茹划清界限,棒梗再坏,也动不了她。
“棒梗,以后我给你好吃的,你帮我做事,怎么样?”
许大茂觉得棒梗是个难得的人才,只要好好收买,以后就能帮自己报复那些曾经得罪过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