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并非唯一的公主,也非唯一候选人……
朱尔达兰抬头挺直身子,神色凄苦地说:
“肃王殿下,臣女每念及家国残破,心中痛彻。
不忍见百姓受欺,国家蒙辱。
还望殿下能在圣君和大皇面前美言,让大乾天兵早日出征。”
“复国后,臣女不仅承担军费,还有厚礼相赠。
此后茜香国仍如往昔,年年朝贡,永不变节!殿下,此事不易,臣女不敢让您空口承诺……”
楚稷笑着摆手打断:
“无需多言,本王已知你对本王有所了解。
钱财珍宝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况且国事不容私利,若因收礼便替你说话,性质就变了。
既然你说愿意承担军费和谢礼,不妨直言。”
朱尔达兰深知此次逃至大乾寻求援军复国需付出代价,但具体为何尚不清楚。
凡事皆有代价,她心中也有一杆秤。
只要不割地丧权,其他条件都可以商议。
她并非最得宠的女儿,也非唯一的王位继承人选。
当年恰逢女王身边无人,她又在宫中,才被选中。
叛军攻宫时,女王将她的命运与国家的未来紧紧相连,赐予她印玺与权杖,让她明白肩负的责任。
此刻,复仇、悲伤、野心与恐惧的情绪交织,令她内心充满复杂又奇妙的感受。
听闻楚稷之言,朱尔达兰眼中闪过一丝喜意,却仍故作哀伤地说:“不知肃王有何要求?只要是臣女能决定的,定当应允。”
楚稷轻抚扳指,温和地道:“公主请起身说话,若让皇爷爷和父皇得知本王怠慢贵客,怕是要责罚于我。”
朱尔达兰闻言缓缓起身行礼道:
“多谢肃王体谅,臣女深感感激。
唯愿殿下安康,万事顺遂!”
楚稷挑挑眉,笑着道:“看来公主与使团对本王的事了解不少啊!”
朱尔达兰坦然承认,低头说道:“还请王爷见谅,臣女初来贵地,心中忐忑。
又因急切于家国之事,这才冒昧打听殿下近况。”
楚稷示意她坐下后问道:“公主的汉语极为流利,若只听声音,根本无法察觉你是异乡人。”
此时,海外许多国家已步入工业时代,若非楚稷穿越而来,大乾恐怕仍沉醉于天朝上国的幻想中。
他对茜香国颇为好奇,也希望了解更多。
毕竟茜香国是群岛之国,资源极其丰富!尽管军事较弱,但经济实力雄厚。
朱尔达兰回应道:“在我国,公主及贵族阶层需学习华夏语言,作为大乾属国,这是我们的义务。”
楚稷心中暗笑,心想这姑娘倒是口是心非。
虽然有些贵族学习汉语,但大多是为出使准备,仅限少数人掌握。
“嗯,如此看来,茜香国确实是大乾最忠诚的朋友。
朋友间当相互扶持。
如今朋友遇困,大乾自当鼎力相助,只是国与国往来不仅讲情谊,还需兼顾利益。”
楚稷言辞直率,却正中朱尔达兰的心意。
若他含糊其辞,反而是无意援助。
而朱尔达兰早有准备,只要条件不过分,她都能接受。
她点点头说道:“臣女明白,绝不会让大乾空出手助。
除了承担此次出征费用,茜香国还会献上足以令大乾满意的酬谢!”
楚稷淡然一笑,说道:“公主或许对本王有所误解,我向来以诚待人,有话直说。
公主不妨直接表达谢意,也好让我回宫后向父皇禀明。”
他摆摆手阻止朱尔达兰开口,继续说道:“朝中确实有人在讨论援军的事,但具体派多少兵、何时出发还未决定。
大乾有足够的时间,而公主似乎等不及吧?”
“本王不愿为难,但既然公主来到王府,便视我为可信之人。
我素来乐于助人,即使涉及国与国之间事务,做个中介也无妨。”
“不过,作为中介需把话说清楚。
否则反而让我为难。
所以公主直说即可,无需试探,因我并无权处理此事,仅此一次替公主传达之意。”
楚稷态度明确:可以传话,但只限一次。
这一机会能否加速大乾出兵,全看公主给出的利益是否足够吸引!
其实楚稷和众臣的心思都不难猜,只是这些话不能由他说出口。
朱尔达兰略作思考,抬起头道:“待臣女复国后,每年将向大乾进献岁币百万两白银,还有丝绸……”
楚稷立刻打断,“不必再说了。
公主误会了,茜香虽为大乾属国,但大乾乃仁义之邦,从不做挟恩求报之事。
岁币之事不必多谈,公主可另寻他法。”
岁币听起来体面,却完全不符合当下的大乾国情。
朝堂仍由儒家主导,这种“不仁不义”
的做法行不通。
即便茜香真愿每年缴纳百万两银子,朝臣也会力劝皇帝拒绝。
况且百万两白银对大乾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朱尔达兰愣住片刻,又提出几个预备方案,却被楚稷一一否决,这让她渐渐坐立不安。
最终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即便再聪慧,心智上终究不及成年人。
“不知肃王殿下所求何物?或者说,肃王殿下认为怎样的谢礼才能让圣君主与大皇满意?”
楚稷轻抚扳指,嘴角带笑:“我想要你……”
后院。
元春为楚稷擦拭背部,轻声笑道:“那茜香国的公主就这么离开了?您已经暗示得如此明显,她却仍未明白?莫非是在装傻?”
楚稷朗声笑道:“哈,你有所不知,当我提出‘我想要你’时,她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
而当我补充说‘再好好考虑一下’,她那副气急的模样。”
元春无奈地嗔怪道:“爷也真是的,她毕竟是个公主,又年幼,这般玩笑岂能让人心生反感?不过依我看,这公主并非普通女子,应是听出了您的意思。”
楚稷将此事提于肃庸堂,提及矿藏之事,朱尔达兰虽未明确回应,似乎不解。
见状,楚稷并未多言,毕竟这类事无法速成。
纵使朱尔达兰此刻应允矿藏,大乾也无法立刻发兵。
调集军队、筹备军需、战前准备、后勤保障,所有环节加起来至少需一两个月!
更何况,大乾自身事务繁忙,不可能调遣过多精锐过去。
更重要的是,朱尔达兰即便口头上同意,仍需落实到书面文件!这反而是最棘手的部分!
朱尔达兰刚才未答应也在情理之中,尽管矿藏名义上归大乾开采,但大乾仍需在周边部署少量兵力!
这已不只是单纯采矿的问题了!
况且,楚稷并未具体说明所需矿藏种类及数量,这让朱尔达兰更加犹豫。
楚稷翻身抓住元春的手吻了一下,说道:
茜香国的公主颇具深意,心中既有野心也存畏惧,但最终野心压过恐惧,理性胜过欲望。
不过这并不重要,先让她缓一缓便是。
元春蹲下为楚稷擦拭手臂,皱眉低声说道:“此事若由您亲自处理,是否不太合适?若是谈成自然皆大欢喜,可一旦不成或是公主遭遇变故,您恐怕会......”
楚稷仰头闭目轻笑:“我如今倒不怕老大和老五从中阻挠。
你不懂,茜香国内部的混乱意味着什么。
即便是我的王叔插手,皇祖父也会毫不犹豫地处置他。”
“尽管当前无法派大量兵力至茜香国,但这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甚至能借此对满金、蒙元、南越施展虚张声势、引敌深入、瓮中捉鳖之策。”
“最关键的是,即便暂时不能驻军,我也打算助茜香国公主复国后,尝试在那里设立‘大使馆’,届时派遣几名武官作为大乾使者......”
楚稷深知那些文臣的脾性,凡事都需要名正言顺,要有充足的理由。
既然无法直接驻军,那么设立一个促进交流、友好的大使馆应该可行吧?
茜香国这种群岛国家的资源着实让人垂涎。
元春听出楚稷话中的深意,笑着说道:“原来您早有打算。
既然您意识到此事的重要,想必大皇子和五皇子也已知晓。
加上您提到朝会的事,他们或许不会轻易相信。”
楚稷淡然道:“无妨,有杜先生和陆先生在,他们比我更狠。
不说这些了,咱们还是去看看老太太吧,贾府近来有些冷清,老太太可别因此郁结。”
他绝不愿看到贾母出事,否则三春的婚事又要推迟三年了。
虽然惜春年幼,但迎春已经不小了。
而且他看得出来,贾母对很多事情都很清楚,有些事确实需要她出面处理。
开国以来,虽大多真心归顺,然亦有部分似墙头草之辈。
楚稷欲为孝子,诸多事不可亲身涉入。
王子腾不在京中,牛继宗、马尚常驻城外大营,裘良、谢鲸亦多居衙署。
是以诸事需贾府出面,尤以贾母令行,贾赦执事为佳……
元春含笑颔首,稍作思忖低声言道:
“爷,今日晴雯、袭人与香菱皆不适,莫若今夜爷往可卿处?是留她们于主院休憩,抑或遣返各自院落,由可卿至主院服侍爷?”
楚稷端详元春片刻,见她面色微赧,轻语道:
“爷,这几日我也感乏……”
楚稷摇头苦笑,忆及前世传闻,女子同处,月信时日或渐趋一致。
原以为仅为趣谈,如今却成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