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哲的眼神专注得可怕,额角渗出汗珠,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光。他屏住呼吸,两根带着鳄鱼夹的电线末端,那裸露的金属部分,轻轻碰触在一起。
嗤啦!
一簇刺眼的蓝色电火花猛地爆开,伴随着清晰的电流炸响,在狭窄的驾驶室内格外惊心!紧接着,是引擎盖下传来一声沉闷的呻吟——仿佛一头沉睡多年的钢铁巨兽被强行唤醒。
咔!咔!咔咔咔!
起动机顽强地转动着,带动沉重的飞轮,每一次转动都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带着一种濒临散架的挣扎感。浓重的黑烟猛地从引擎盖缝隙和破碎的车窗处喷涌而出,带着浓烈的未充分燃烧的汽油味和积年污垢的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呛得王哲剧烈咳嗽,眼泪直流。
“咳咳!坚持住!老伙计!”王哲咬着牙,死死盯着仪表盘。指针毫无反应,只有那沉闷的咔咔声持续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林默的手按在刀柄上,指节发白。雷裂握着斧头,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应对可能被巨响吸引来的东西。赵颖和张强的视线在警戒区域和卡车之间飞快切换,压力骤增。
就在那咔咔声似乎要力竭、众人的心沉向谷底时——
轰隆!呜——!!!
一声低沉而雄浑的咆哮猛地从引擎深处炸响!整个车身剧烈地一颤!仪表盘上,几个蒙尘的指示灯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随即,那咆哮声迅速稳定下来,变成一种虽然嘶哑、粗粝但持续不断的轰鸣!排气管喷出一股股浓郁的黑烟,卡车巨大的轮胎似乎都轻微震动了一下。
“着了!着了!!”王哲的声音带着狂喜和如释重负的嘶哑,从浓烟滚滚的驾驶室里吼出来,同时伴随着压抑不住的咳嗽。
“好!!!”林默眼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压抑着激动,声音斩钉截铁,穿透引擎的轰鸣:“全体都有!上车!快!!”
命令就是行动的信号!
雷裂反应最快,他庞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两步就冲到卡车尾部,青铜斧往背上一插,双手抓住冰冷的货斗边缘,手臂肌肉贲张如铁,“嘿!”地一声,整个身体如炮弹般翻了上去,稳稳落在空荡的货斗里,立刻半跪,斧头横在身前,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高处和阴影——他成了车顶的哨兵。
“快!”陈锋一把抄起地上还剩点底子的油桶(那是他们的命根子),又顺手抓起阿火放在旁边的空桶和虹吸管,动作迅捷如风。
阿火则像只灵巧的猴子,在王哲吼出“着了”的同时,已经一个箭步窜到副驾驶门边。副驾驶的门同样锈蚀,但阿火早有准备,匕首插进缝隙一撬,再配合肩膀狠狠一撞,“哐当”一声,车门应声而开。他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迅速关上车门,同时飞快地扫视着前方和侧窗外的景象。
赵颖和张强在引擎咆哮响起的瞬间,已经收缩了警戒圈。赵颖从月台边缘的阴影中无声滑出,如同猎豹归巢,几步就冲到卡车货斗尾部。
张强背靠轮胎的掩护姿态解除,一个战术翻滚靠近车身,两人几乎同时抓住货斗边缘,在陈锋刚翻进去的下一秒,利落地攀爬而上,迅速在货斗两侧边缘伏低身体,匕首紧握在手,警惕地覆盖左右两侧的视野盲区。
陈锋最后一个上车,他将油桶和工具往货斗角落一塞,立刻占据了货斗尾部最中间的位置,凝霜出鞘半寸,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后方。
整个过程发生在引擎轰鸣后的短短几秒内,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无人迟疑!
“王哲!走!”林默的声音在车外响起,他本人却没有立刻上车。在确认全员动作的同时,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整个月台、那排高大的集装箱顶部、以及仓库深邃的入口。
引擎巨大的噪音在这死寂的环境里如同惊雷,足以传得很远很远!他必须确保启动瞬间没有惊动潜藏的、即刻的威胁。
“坐稳了!”驾驶室里的王哲大吼一声,顾不上呛人的烟味和震耳欲聋的噪音。他猛地将两根还碰在一起的电线拉开,右手摸索着挂挡杆。变速箱发出沉重的“嘎啦”声,仿佛内部的齿轮锈死在了一起。伴随着一声低吼:“给老子动!!”
哐当!
档位终于被强行推入!整个车身又是一震!
王哲左脚猛地踩下离合,右脚狠狠轰向油门!
呜——!!!!
引擎发出更加狂暴的嘶吼,黑烟滚滚!巨大的后轮猛地空转起来,摩擦着布满灰尘和碎石的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啸和橡胶焦糊味!
“队长!快!”阿火在副驾驶焦急地喊道,他已经看到远处仓库入口的阴影似乎蠕动了一下!
林默在车轮空转的瞬间动了!他如同离弦之箭,几步冲到驾驶室旁。主驾驶门被王哲刚才撬开就没关,林默单手抓住门框,身体轻盈地一荡,精准地落进驾驶座和王哲之间狭窄的缝隙里。他半个身子还探在外面,目光死死锁定前方月台通往外面的斜坡通道。
“冲出去!王哲!”林默的声音带着钢铁般的意志,压过引擎的咆哮,“目标:基地大门!遛狗的时候到了!”
“明白!”王哲感受到林默带来的压迫感和决断,肾上腺素飙升。他猛地松开离合,同时右脚油门到底!
呜——哐啷啷!
卡车巨大的身躯如同挣脱锁链的猛兽,从原地猛地向前一蹿!瘪了气的后轮在短暂的打滑后,终于获得了足够的抓地力,推动着沉重的车身,碾过散落的木托板碎片和碎石,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月台边缘那个向下倾斜的、通往仓库外道路的斜坡通道冲去!
生锈的车身骨架在剧烈的颠簸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和金属摩擦声,仿佛随时会散架。
但这一刻,这头伤痕累累的钢铁巨兽,承载着整个小队的希望,咆哮着冲破了废弃月台的死寂,一头扎进了外面更加广阔却也更加危机四伏的、被末日笼罩的世界。
他们的目标清晰:用这巨大的噪音和移动的铁块,去基地门口,把那群行尸走肉引开!然后,看看那座的基地,或者,是否还有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