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
雷鸣山巅的清风裹挟着酒香,赵域独自坐在醉仙楼屋顶,望着手中泛着雷光的酒壶出神。自破了西厂内鬼之乱,他体内的灵酒愈发躁动,尤其是酒壶与督主的梅花印记共鸣后,丹田处时常有热流翻涌,似有一团雷火要破体而出。
“赵老大又在看酒壶发呆了。”李江云蹲在楼梯口啃烧饼,腮帮子鼓得像仓鼠,“春桃说你这是要进阶的前兆,让我盯着点,别让你偷喝酒误事。”
“滚。”赵域头也不回,酒壶在指尖转出残影,“把你嘴里的‘醉生梦死豆’吐出来,那是醉老头给丹劫用的。”
“我没偷!”李江云梗着脖子,烧饼渣掉了一地,“是醉天玑塞给我的,说‘胖子的福气在后头’——哎你看,酒壶上的雷纹又亮了!”
话音未落,酒壶突然剧烈震颤,壶底的雷纹化作实质雷光,在赵域掌心刻出一枚丹纹。李江云惊呼着后退,屁股撞上身后的酒坛,坛中灵酒倾泻而出,在屋顶聚成一片雷云。
“遭了,是丹劫!”醉天玑的声音从楼下传来,老头抱着酒坛踉跄着跑上来,“快带他去膳道密室!雷劫需以真心之火淬炼,御膳房的烟火气最是合适!”
“可御膳房在山下!”王武林扶着腰间的刀疤,“他现在这状态怎么下山?”
赵域突然起身,酒壶雷光暴涨,竟化作一道雷桥横跨山巅与山脚。李江云看得目瞪口呆:“赵老大这是要...御剑飞行?不对,是御壶飞行!”
“少废话。”赵域拎起胖子的后衣领,“抓紧了,掉下去就给你烤成烧饼。”
众人踩着雷桥掠过山林时,李江云望着脚下的云海尖叫:“赵老大!你的酒壶在漏油!”
“那是灵酒,笨蛋。”醉天玑在后面晃晃悠悠地跟着,“这是结丹前的‘洗髓’,用灵酒冲刷经脉杂质——小心!雷劫来了!”
天际突然乌云密布,一道紫雷劈向雷桥。赵域挥壶迎击,雷光与酒液相撞,爆发出蜂蜜般的甜香。李江云抽了抽鼻子:“好像...是桂花蜜的味道?”
“是先皇秘酿的‘真心酒’。”督主不知何时出现在桥头,手中梅花镖划出弧线,将另一道雷劫引向自己,“当年先皇结丹时用的就是这酒,以真心为引,雷劫亦会化作甘霖。”
紫雷落在督主肩头,竟化作点点梅花飘落。赵域趁机加速,雷桥轰然砸在御膳房屋顶,惊飞了檐角的麻雀。春桃抱着面盆从屋里跑出,险些被雷光溅到:“快!丹炉在灶台底下!醉老先生说要用‘人间百味’做引!”
御膳房内,李江云掀开灶台石板,露出底下刻满膳道符文的青铜丹炉。丹炉中央嵌着块残缺的《食经》页,正是当年先皇用蜂蜜写密报的那页。
“按照醉老头说的,”春桃往炉里添柴,“需要赵捕头的灵酒、胖子的真心烧饼,还有...”
“还有刀疤男的相思醋。”李江云突然指着王武林的调料罐,“上次他偷偷酿的梅子醋,说是‘解腻良品’,其实是想送给春桃姑娘——”
“赵、铁、柱!”王武林的刀疤瞬间红透,抄起菜刀就追,“信不信我把你和醋坛子一起腌了?”
“别闹了!”赵域强忍着经脉剧痛,将酒壶按在丹炉上,“丹劫马上就要来了,你们想看着我爆成烟花?”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春桃将李江云的烧饼掰碎投入炉中,饼渣里掉出张小纸条:“其实我早就知道赵老大偷偷教我烤肉,只是装笨而已。”
“你居然知道?”赵域挑眉,“我还以为你是真蠢。”
“胖子的心思比谁都细。”醉天玑晃着酒坛倒入灵酒,“不然怎么能把‘忧’味肉烤得比御膳房还香?”
丹炉突然发出轰鸣,炉中升起各色烟雾:李江云的烤肉香、赵域的酒香、王武林的醋香,还有春桃藏在柜子里的玫瑰蜜香。最底层的《食经》残页泛起金光,上面的蜜渍竟化作先皇的虚影。
“以食证道,以心结丹。”虚影开口,手中拿着块芝麻糖,“当年我骗你们说雷渊阁是暗卫组织,其实它是群傻子用真心搭的庇护所——就像这丹炉,看着是铜铁,实则装满了人间烟火。”
李江云突然指着丹炉顶部:“看!灵酒和烧饼渣凝成了丹!”
众人望去,只见炉中升起一枚雷纹烧饼状的丹丸,丹丸表面还沾着些许醋液,在火光中泛着七彩光晕。赵域伸手去抓,丹丸却突然分裂成两半,一半钻进他的丹田,另一半化作流光飞入李江云体内。
“这是...双生丹?”督主皱眉,“先皇当年结的是单颗雷丹,怎么会...”
“因为赵老大不是一个人在结丹啊!”李江云摸着肚子傻笑,“我们是搭档,丹劫当然要一起渡!”
话音未落,屋顶突然被雷劫轰出个大洞。赵域挥壶挡下第一道紫雷,却见李江云的肚子突然鼓成球,竟将第二道雷劫弹了回去。
“胖子你在做什么?”王武林惊呼。
“我在...烤丹!”李江云涨红了脸,“赵老大的灵酒在我肚子里发烫,好像有团火在烤烧饼——啊!丹丸熟了!”
他张嘴喷出一枚火焰烧饼,烧饼与赵域的雷丹相撞,竟在空中炸出漫天星光。醉天玑趁机撒出“醉生梦死豆”,豆子遇光化作无数酒蝶,围绕着丹丸翩翩起舞。
当最后一道雷劫化作蜂蜜雨落下时,赵域终于睁开眼睛。他望着手中的酒壶,壶身竟生出了梅花纹路,与督主的软剑遥相呼应。李江云则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嗝都带着雷火味。
“恭喜啊,赵捕头。”春桃端来桂花蜜水,“结丹后期的雷酒仙,以后打雷都不用找雷公了。”
“少贫嘴。”赵域接过蜜水,却发现杯底沉着块芝麻糖,“这是...”
“你母亲留的。”督主从袖中掏出封信,“她说‘结丹时若见糖,便是真心过了关’。”
信里只有短短几行字:“康儿,当年先皇问我‘何为膳道’,我答‘是饿时的饼,渴时的酒,是有人与你共渡雷劫’。如今你懂了吗?”
李江云突然指着窗外惊呼:“看!丹劫后的彩虹是烧饼形状!”
众人望去,只见天际挂着一道金黄的彩虹,弧度竟与李江云的烧饼如出一辙。醉天玑晃着空酒坛大笑:“这才是真正的膳道丹劫!别人结丹费灵石,咱们结丹费烧饼!”
“说起烧饼,”赵域突然站起身,“我饿了。”
“我就知道!”李江云拍着肚子,“春桃姑娘早备好了‘结丹宴’,有蜂蜜烤乳猪、雷酒烧饼,还有王肃特制的‘刀疤醋鱼’——”
“赵铁柱你找死!”王肃的菜刀剁在案板上,“那是‘西湖醋鱼’!”
“好好好,刀疤醋鱼就刀疤醋鱼!”李江云嬉皮笑脸地躲到赵域身后,“赵老大,你新结的丹能不能让我摸摸?说不定能吸出点灵酒——”
“滚。”赵域敲了敲他的脑壳,却在转身时看见醉天玑对着先皇虚影举杯。虚影举杯回敬,手中的芝麻糖突然化作蝴蝶,飞向窗外的朝阳。
御膳房的烟火再次升起,这次的香气里多了份劫后余生的温暖。赵域望着李江云与王肃追打的身影,听着春桃与督主讨论菜式,忽然明白母亲信里的意思——原来膳道从来不是高高在上的大道,而是身边人吵吵闹闹的烟火,是困境中递来的一块烧饼,是丹劫时替你挡雷的那个胖子。
“赵老大!快来尝我新烤的‘雷酒烧饼’!”李江云的呼喊打断了他的思绪,“咬一口能看见闪电哦!”
“再胡闹就把你扔去丹炉里重烤。”赵域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接过烧饼咬了一口。酥脆的饼皮里涌出带着雷火味的灵酒,甜中带辣,竟比记忆中的任何美酒都要动人。
窗外,彩虹渐渐消散,却在山巅留下一片金色的蜜云。醉天玑晃着新装满的酒坛,突然开口:“先皇说得对,这世间最厉害的丹,从来不是灵气凝成的珠子,而是人心酿的酒,烟火烤的饼。”
赵域望着手中的酒壶,壶底的雷纹与梅花印记正在缓缓转动,竟拼成了个“心”形。他突然笑了,举起酒壶对着天际:“敬真心,敬烟火,敬这群能把丹劫过成宴会的蠢货。”
“干!”众人的酒杯(和烧饼)碰在一起,李江云的肥肚又开始打嗝,这次喷出的不是雷光,而是带着蜂蜜香的酒雾,在夕阳下织成了一幅最有人间味的膳道画卷。
雷鸣山的夜来了,御膳房的灯火却比往日更亮。赵域坐在门槛上擦酒壶,听着身后的笑闹声,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比任何高阶丹药都要珍贵。毕竟,当你有一群愿意陪你渡雷劫、吃烧饼的傻子,这世间还有什么难关过不去呢?
“赵老大,快来!”李江云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认真,“春桃说你的丹纹能当烤肉叉用,咱们试试?”
“滚。”
月光下,酒壶的雷光与烧饼的火光交相辉映,映出了雷渊阁最真实的模样——不是暗卫组织,不是膳道圣地,而是一群用真心当调料的人,在这纷纷扰扰的世间,为彼此留的一口热酒,一块暖饼,和永远不会熄灭的,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