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皇子旋即皆至凉亭,向朱元璋与马皇后请安。
诸皇子请安毕,便至另一凉亭,擦拭汗水、乘凉休憩。
朱元璋向朱雄英道:“雄英啊,皇爷爷瞧你篮球打得甚好,要不与皇爷爷比划比划?”
朱雄英道:“皇爷爷,您似不通篮球之道。辽东先生言,习此球需时两年半方得入门,孙儿至今尚未入门呢。”
朱元璋道:“此有何难?不过以手拍球,再将球投于铁圈之中,岂会为难?”
朱雄英引朱元璋至球场,递与篮球,道:“皇爷爷,您拍拍看。”
朱元璋伸手接过篮球,瞧着这圆物,面上虽镇定,心中却无把握。
他学着平日见的模样,弯腰伸手拍球,不想那球却似调皮的孩童,不听使唤,一下便弹到了一旁。
他趔趄着身子,险些摔倒,引得旁人忍俊不禁,模样实在滑稽。
朱雄英见状,赶忙上前,笑着说道:“皇爷爷,拍球力道需适中,不可过轻,亦不可过重。”
说着,他轻握朱元璋之手,“手需这般微曲,触球时顺势下压,借球反弹之力,如此反复。”
言罢,朱雄英示范起来,边拍边道:“您瞧,像这样掌握节奏与技巧,球便听使唤啦。”
朱元璋依朱雄英所言,抬手试之。
这一回,那球倒是比先时听话了些,虽未全然得心应手,却也不再如脱缰之马四处乱蹦,已算好了许多。
只是,到底是头遭上手,他的动作僵硬无比,双臂机械地抬起落下,每拍一下球,都似用了全身力气。
那球蹦跳着向前,他便急忙迈着步子追赶,瞧上去不像是在控球,倒恰似那球在牵着他跑,模样颇为狼狈。
途经东宫球场的朱允炆,见朱元璋竟向朱雄英学打篮球,心中大骇。
此前,朱允炆也曾与朱雄英及诸位小皇叔一同嬉玩。
然数日后,朱允炆觉此乃玩物丧志之举,遂自去诵读圣贤书,以为大好光阴不当耗费于此。
然眼前此景,却如巨石般,将朱允炆心中执念击碎。
他日夜苦读圣贤书,欲见皇爷爷一面,却难比登天。
反观朱雄英,竟如此轻易便能与皇爷爷相处。
这般落差,令朱允炆满心疑窦,不禁对自身乃至人生都产生了怀疑。
朱允炆紧咬着牙,双拳藏于袖内,缓步至球场边,向着朱元璋躬身道:“孙儿允炆,拜见皇爷爷。”
朱元璋连瞧都未瞧朱允炆一眼,只道:“好好,一边耍去,正忙着呢。”
朱允炆心中如遭重击,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而后缓缓退出东宫球场。
此景为太子妃与马皇后所见,然二人并未多言。
旋即,朱允炆至凉亭,向太子妃与马皇后行礼。
朱允炆恭敬行礼后,轻声说道:“皇祖母万安,嫡母安好。孙儿近日常念二位,不知祖母与母亲身体可还康健?诸事可顺遂?”
马皇后慈爱地看着朱允炆,说道:“孙儿放心,祖母身子硬朗,无需挂念。你平日里读书辛苦,也当劳逸结合。”
太子妃微笑着接话:“一切都好,允炆你用心向学,也要注意调养自身。”
太子妃望向朱允炆,温言说道:“允炆,且坐下,尝尝些冰镇果汁与瓜果。”
朱允炆道:“多谢嫡母。只是允炆课业繁忙,还需回去用功,还望嫡母与皇祖母体谅。”
朱允炆原以为此番言语能得马皇后与太子妃夸赞,岂料二人只道:“允炆,多留意身子。课业既忙,便先回吧。”
于是,朱允炆满心失落,自球场离去,返回吕氏寝宫。
球场处,经朱雄英一番指点,朱元璋渐能上手。其动作虽稍显笨拙,却也算有模有样。只是其进攻颇为乏力,纵身形比朱雄英高大不少,球却屡被朱雄英截断。
朱元璋因疼爱朱雄英,自是不敢冲撞,只能任由这好大孙屡屡断球成功。
朱元璋道:“雄英呐,爷爷初涉此道,进攻尚疏,然防守必定不差。来,且看爷爷防守,你只管进攻便是。”
朱雄英应下,旋即展开进攻,以一招crossover晃倒朱元璋,致其闪了腰。
朱元璋忙以手捂腰,口中“哎呦哎呦”之声不绝。
朱雄英忙丢下篮球,快步至朱元璋身侧,搀扶着他关切问道:“皇祖父,您可安好?”
未几,朱标、太子妃与马皇后亦匆匆赶来,满脸忧色望向朱元璋。
朱元璋另一只手摆了摆,连声道:“没,没事,不过扭了下腰,哎呦,人老不中用咯。”
朱雄英赶忙去取膏药,旋即掀起朱元璋衣衫,将膏药往其腰上一拍贴上。
朱雄英道:“皇爷爷,无妨。这膏药贴上,不消多时便会好的。”
朱标急忙差人将朱元璋送回坤宁宫。
朱元璋卧于软榻,稍感舒适,然稍一挪动,便觉疼痛难忍。
朱标侍立一旁,问道:“父皇,尚能上朝否?”
朱元璋怒从中来,骂道:“你瞧咱这样子,像是能上朝?咱去不得,你难道去不得?”
朱标撇嘴道:“儿臣不过是太子,父皇又未出巡,儿臣贸然监国,恐有不妥吧?”
朱元璋道:“休要多言,令你监国便监国。怎地?难道日后你便不担此责?”
朱标道:“父皇且好生将养,儿臣告退。”
朱标离去未久,便见朱雄英一溜小跑至坤宁宫,手中紧攥着一个小瓷瓶。
朱元璋见朱雄英前来,笑道:“咱这好大孙,心里到底还是挂念着皇爷爷呢。”
朱雄英启开瓷瓶封口,倒出一细长药粒,道:“皇爷爷,服下这个。此乃舅舅自辽东送来的药,能止疼哩。”
一旁太医赶忙阻拦:“陛下不可,当先使人试药,再做定夺。”
朱元璋骂道:“放你娘的屁!咱这好大孙岂会害咱?”
言罢,便从朱雄英手中接过药丸,径直咽下。
少顷,朱元璋觉腰间疼痛稍减,便道:“雄英呐,此药当真奇妙,可是你舅舅送回的?”
朱雄英点头应道:“正是舅舅送回的。”
朱元璋心中遂有计较。
而后,朱雄英陪朱元璋叙谈片刻,便也自坤宁宫离去,返回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