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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徽三年十一月十五日子时初刻,钦天监刻漏房的铜门虚掩,当值小吏推开时,一股混合着铁锈与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副使张恪俯卧在刻漏基座旁,右手紧攥刻漏木尺,左手在地面划出三道重叠的弧线 —— 那是北斗第六星开阳星的典型符号,尾端却异常地拖出分叉,宛如被折断的斗柄。

观星阁三人组抵达时,阿夜的狼首面具在廊下阴影中泛着冷光。她足尖轻点地面,避开散落的刻漏零件,单膝跪在张恪身侧。\"尸僵从下颌开始扩散,\" 她掀开死者眼皮,瞳孔收缩成针尖状,\"西域蝮蛇毒,发作时间在子时初刻,\" 指尖轻触太阳穴的焦黑烙印,\"直径七分,边缘有金属熔融留下的放射状纹路,和钦天监博士的朱砂痣灼伤角度一致。\"

墨九紧随其后,机关盒在掌心展开,蓝光如流水般漫过刻漏装置。\"泄水孔直径扩大至一寸二分,\" 他用镊子夹出齿轮间的碎银,\"波斯秘银杂质含量 8.7%,与天枢铜符残片完全吻合,\" 齿轮轴上的凹痕在灯光下显露出狼首轮廓,\"突厥锻工的 ' 折角狼纹 ' 技法,和胡商车队的天文钟部件如出一辙。\"

司南蹲在刻漏木尺旁,尺身 \"大雪\" 节气的刻度处有明显断裂,断口残留着暗褐色粉末。\"波斯没药粉,\" 他用指尖沾取粉末凑近烛火,\"与胡商用来封存星盘的防腐剂成分相同。张恪上周刚查阅过的二十年前舞弊案底,这些粉末可能是他在史馆取证时沾染的。\"

阿夜忽然伸手按住张恪蜷曲的左手,腕骨处的皮肤下隐约有青色纹路:\"三族图腾刺青,\" 她用匕首挑开袖口,狼首咬住星芒的图案下,隐约可见中原云雷纹打底,\"和突厥老巫口述的星象结社标记一致,当年他们用这种图腾标记 ' 天命执行者 '。\"

墨九将刻漏的泄水铜壶取下,壶底刻着细密的粟特文:\"开阳星位,血祭锁脉,\" 他快速破译后比出 \"时间诡计\" 手势,\"壶内齿轮组被改装成日晷联动装置,通过阳光照射角度控制泄水速度,\" 机关盒投影出三维模型,\"在卯时三刻至酉时初刻间,刻漏会比真实时间快进一刻半,完美覆盖凶手的作案窗口。\"

司南望向刻漏房北墙,那里用朱砂画着长安坊市简图,北斗七星的位置被红笔圈住,开阳星位正对着钦天监的主建筑群。\"开阳星主 ' 刑杀 ',\" 他的手指划过墙上的星象符号,\"张恪负责新历修订,又在追查的虚报冬至案,凶手必须在他揭露真相前灭口。\"

阿夜的耳坠突然震动,金吾卫的密报透过狼首面具传入:\"启夏门守军抓获一名胡商,携带刻有星象的青铜块,后颈有狼首纹身!\" 她起身时靴跟碾碎了地面的没药粉,\"那个在西市黑市卖星盘的突厥人,果然和此案有关联。\"

\"等等,\" 司南忽然指向刻漏顶部的浑天仪微缩模型,仪体的开阳星位指针歪斜成十七度角,\"这个角度,和璇玑殿纵火案中浑天仪的异常青光投射角度相同,凶手在复制当年的星象伪造手法。\"

阿夜点头,狼首弯刀出鞘:\"墨九,留在这里解析刻漏的齿轮数据;司南,去史馆调张恪最近查阅的卷宗,\" 她转身时斗篷扫过地面的星纹,\"我去启夏门提审胡商,这次要活口。\"

司南目送阿夜消失在雪幕中,目光落回张恪紧握的木尺。尺身上 \"大雪\" 节气的刻度线比《麟德历》记载的真实日期早了三天,这与为玄武门之变伪造的冬至数据误差完全一致。\"他们在重现二十年前的星象骗局,\" 他喃喃道。

墨九忽然发出一声轻呼,他从刻漏底部的暗格里取出半片青铜符碎片,边缘刻着云雷纹:\"和主官书房缴获的残片纹路吻合,\" 他将碎片放入机关盒,\"开阳符的最后一块拼图。\"

此时,阿夜的传音再次响起:\"司南,胡商服毒自尽了!但他怀里掉出这个 ——\" 机关盒投影中出现一枚刻有波斯文的银戒,戒面是狼首与星芒的交织图案,\"和波斯胡商的族徽一致。\"

司南握紧铜符碎片,戒面图案与张恪腕间的刺青完美重合:\"三族合谋的铁证,\" 他调出地下工坊的勘测记录,\"突厥提供武力,波斯提供星象理论,中原匠人制造机关。\"

墨九将刻漏的齿轮数据导入机关盒:\"根据齿轮磨损程度,这个刻漏改装至少耗时三个月,\" 他展示着模拟动画,\"凶手每天寅时校准刻漏,利用均时差和真太阳时的误差,制造出长达两个时辰的作案窗口。\"

司南望向刻漏房的天窗,雪光映得室内一片惨白:\"张恪的死亡时间被伪造成丑时三刻,而真实死亡时间子时初刻,这段时间内,凶手可以从容往返于钦天监和西市。\"

阿夜返回刻漏房时,斗篷上的雪花已化作冰水:\"金吾卫在胡商鞋底发现光德坊的泥土,\" 她将泥土样本递给墨九,\"和刻漏房的误差计算完全吻合。\"

墨九忽然比出 \"紧急预警\" 手势:\"司南,刻漏的改装图纸显示,开阳符的激活需要钦天监官员的血液,\" 他调出第 38 章的拜访记录,\"张恪昨天刚见过李淳风的传人,很可能掌握了关键证据。\"

司南起身走向门口,狼首面具下的眼神冷峻:\"通知金吾卫,即刻封锁太常寺,保护所有参与过历法修订的官员。\"

阿夜将弯刀插入雪堆,刀刃映出北斗的倒影:\"他们以为用星象就能操控人心,但谎言终究是谎言。\"

墨九收拾好机关盒,刻漏的水滴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已记录所有改装数据,观星阁的反制系统可以识别任何星象仪器的异常校准。\"

司南最后看了眼张恪划出的开阳星纹,血迹已被雪水冲淡,但尾端的分叉依然清晰。他忽然意识到,那不是随意的笔触,而是指向刻漏房东北角的暗格 —— 那里,正静静躺着半枚刻有 \"辅星\" 字样的铜符碎片。

雪越下越大,司南将开阳符碎片收入袖中,铜符与天枢符在袖底相触,发出微弱的共鸣。他知道,这是星象结社的第六次祭祀,却远不是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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