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早。
程祎和程婼，各拎着一个行李来到季宅。
餐桌上，正在吃早餐的季谌远抬眸，看向往厨房外看的季轻洛，“好好吃饭。”
“程小姐他们。”季轻洛一只手放在腿上，一只手拿着筷子，吃着宁叔自己做的小笼包。
给两人盛来两碗小米粥的宁叔解释道：“还有一周就放寒假了，说要过来住一段时间，不然少爷一个人，太冷清了。”
“没觉得冷清。”季谌远喝了一口温热的粥道。
“……”
“……”
不冷清，一点也不冷清，他们也不觉得冷清。
宁叔转身去了厨房，已经吃了五个小笼包的季轻洛，低头默默喝粥。
放好行李的两人，来到餐厅看到季轻洛时，都淡笑着打了招呼。
他们见季轻洛在季宅，一点都不惊讶，只是坐下安静吃早餐的样子，让季轻洛不禁好奇。
他们不觉得他一个保镖，和他们一起用餐有什么不妥吗？
季谌远喝完粥，又吃了两个小笼包，看向对面小口小口喝粥的季轻洛，“吃好了，我给你换药。”
季轻洛放下勺子，单手端起碗，将最后两口粥一口喝下。
“……”程婼不禁抬眸，看了看季轻洛。
程祎则是习以为常，继续一口一个小笼包。
季轻洛放下碗，擦完嘴见程婼看过来，他微微点了点头，“程小姐。”
“谌远哥，给你换药？”程婼不确定道。
不等季轻洛开口，季谌远站起身道：“条件一，吃饭时你们兄妹不许说话。”
“……”程婼不禁抬头瞪了眼季谌远。
吃完她再说呗。
季轻洛心有不解，这是为啥？
程祎将嘴里的包子咽下后道：“你家少爷怕我们在餐桌上怼起来，吵到他吃饭。”
“谁怼谁。”程婼喝着粥，瞥了对坐的程祎一眼，“哪次不是你先起的头，我说好吃，你就说不好吃，总和我唱反调。”
“可有的，就是不好吃啊”程祎砸吧了一下嘴道。
“……”季轻洛站起身，大步离开了餐厅。
离开餐厅后，季轻洛难得地磨蹭起来。
季谌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从医药箱里拿出药和干净的纱布。
见他慢吞吞地挪步，拿过一独立包装的棉签撕开。
听到声响，季轻洛缓步走到季谌远身旁，迟疑了一下才隔着一些距离坐下。
“他们昨晚说要过来的时候，宁叔和他们说过，你在我家。”季谌远说着将棉签放到一旁，帮他将缠着手掌的纱布拆掉，“不用觉得不自在。”
季轻洛愣愣地点点头，“是。”
季谌远看着那不深的伤口，皱了皱眉，随即麻利地处理，上药，裹上纱布。
看季谌远动作如此麻利，季轻洛好奇地看了眼收拾东西的季谌远，难道少爷以前也经常受伤？
“以前和蔺叔学过一些处理伤口和包扎的手法。”季谌远将医疗箱扣上后道。
“少爷，你好像话变多了。”季轻洛突然道。
看季谌远面色微沉，又忙说道：“不是说少爷烦，我的意思是少爷变得爱说话了。”
不过，好像只是对他。
季谌远抿了抿唇，“伤口处理好了，想出门和宁叔说，别大白天的也翻墙。”
“是。”季轻洛动了动唇，垂眸道。
翻墙这事，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十多年后，他居然会上手去实践。
季轻洛回房后，季谌远才拿过茶几上的手机。
沉默片刻，还是解锁，打开了邮箱。
关于季轻洛的资料，季董前几天发来了，他一个字都没看。
就是不看也知道，里面的内容没多少会是真的。
现在他手里这份，才是真实的资料。
这份资料在他的邮箱里躺了一晚上，现在，他还是决定看一看。
吃完早餐的程祎走出餐厅，看到专心看手机的季谌远，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缓步走近，坐到季谌远身旁，侧头看了看，啥内容也没看到，只有一片漆黑。
季谌远抬眸，淡淡扫了他一眼，“之前特意换了防窥膜。”
程祎讪讪地坐直身，没再有所偏移，想到他的海洋宝宝还没养上，就起身上楼回了房间。
空荡的客厅就又剩下了季谌远一个人。
清冷的面庞，在时间流逝中，一点一点地变得冷厉起来。
黑色的双眸里也染上了冷意。
季轻洛那些不听话被打出来的伤，居然是在那种黑暗的战斗场里留下的。
十来岁的孩子，被迫走上战斗台。
和同龄人打，还和比自己年龄大的打，那些拳头落在身上该有多疼啊。
季谌远越往后看，越是莫名的心疼。
原来，季轻洛在医院里有过自杀倾向，第一次是看着自己的血液，一点点的逆流进输液管。
第二次是在手腕划了一道口子，在深夜里，仍有热血然染红了雪白的床单。
重获自由的人，怎么突然会想着自杀？
资料里写着，是长期在地下战斗场生存，导致了心理扭曲。
他看了后面的医疗报告，也不像是心理扭曲啊。
医生采取了催眠的方法，植入了一段虚假的记忆。
让季轻洛相信，他已经被救出来三年多了，那两次自杀的念头也只是做梦。
是他以前在战斗场里，因长期的折磨才做了想自我了断的梦。
季谌远看着手里的资料，手指微僵，季轻洛准确被救出来的时间，是半年前！
连现在的年龄都是假的！
季轻洛出院后，给季董做了一个月的保镖，认为合格后才被安排到他的身边。
这叫没有做过任何保镖训练，这一个月的实习不算？
突然想到季轻洛说的，十二月份过完，就二十二岁。
季谌远双眸轻轻一颤，什么二十二，什么比他们都大。
十二月份过完才二十，只有二十。
想到这，季谌远眼底染上一丝心疼。
十岁到二十岁，十年啊。
这十年季轻洛是怎么挺过来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当时那个孩子居然会被伪善之人带走。
那天，他同意妈妈收养那个孩子就好了。
从那孩子当时亮起的双眸来看，就是不愿意和他们走。
他也一定可以用大白兔奶糖把人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