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修俨抬眸凝向慕云舒的眼睛,那双眼睛干净、纯粹、懵懂又纯真,好似这世间最澄澈的东西。
景修俨道:“可你是我的妻。”
“只是暂时的。”慕云舒道:“我终有一天会离开景家,你不必因为情感上没有偏向我而感到抱歉。只要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你能支持帮助我治理景家就足够了。”
景修俨抬手,想去抓慕云舒掀着帷幔的手,但抬起一半,就停了下来。
他的心中听到慕云舒说只是暂时的,就像她当初所说的功成身退。都让景修俨莫名的恼火。可是他有资格恼火吗?就算她说自己要留下来又如何?你不是还做不到完全给她一颗真心吗?
难道这世间你不付出真心就总想得到别人的真心吗?
景修俨慢慢收拢回了手,说道
“我会努力放下郡主,昨天的事,对不起。”
慕云舒似是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再次开口道:“你不用这样逼自己,我真的不会成为你们之间的阻碍。”
景修俨似是自嘲般反问:“你已经嫁于我为妻,就算他日你功成身退,又还能嫁给谁?”
慕云舒笑:“我自有归处,你不用担心。”
越说,景修俨的心里就越是恼火。他像是被夹在了两座大山之间,呼吸都困难了许多。最终也只能把这些话,当做慕云舒的失望之言。
次日,景修俨去了禁军都指挥办事处。
午时,元卜拿了封信笺走了进来,正听到乐予对景修俨说
“公子,你昨晚一夜没睡,现在休息会吧。”
景修俨本来确实想休息一会,却看到了元卜正准备藏的信笺,又坐直了起来。
“别藏了,呈上来吧。”
元卜边走边无视乐予怒瞪的眼神。
他道:“王府那边,郡主已经无碍了,只是身子有些虚弱还在休养。还有.......”他把手中信笺递了过去:“之前公子让查证的那个疯子的事情已经有了消息,对比过了笔迹,是一样的。”
景修俨把信笺中二人所写的纸张摊开在了桌面上,发现力道笔锋果然都是一样的,慕云舒会写字,确实出自此人之手。
景修俨往后仰了仰,问道:“有查证这个疯子是什么来历吗?”
元卜道:“没有,只听说以前是个读书人,因为受了些刺激才时好时疯。”
乐予低头瞅了两眼,左右看也没看出个门道来,便道
“二公子,世间机遇就是如此奇妙呢,一个会写字的读书人,教了二夫人写字,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写字不奇怪,但那惊人的计算能力,就很奇怪了。”
“我们二夫人天生就聪明不行吗?”
景修俨盯了乐予一眼,乐予当即闭了嘴。
景修俨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可以出去了。
元卜没动,忽然说道:“二公子,信中还有一事。”
“何事?”
元卜道:“二夫人的弟弟与二夫人,并无血缘的关系。”
乐予愣了愣,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元卜道:“就是说,慕云帆并不是二夫人的亲弟弟。”
景修俨盯着桌面上的信纸,若有所思起来。
濯缨阁
“夫人,你这大病初愈,再多休养段时日吧。”蒹葭端着点心来到伏案疾笔的慕云舒身边。
慕云舒头上还包着昭君套,那是采薇担心她受风寒硬让戴的。热的慕云舒总想把它抠下来。
“烧都已经退了,没事了。还有这么多的账本没理完呢。”
“公子临出门时特意交代了,账本的事情不着急。让你多休息几日。”采薇也跟着说道
“他不着急我很着急。”
慕云舒把手中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响。
如今已是六月天,天气正是热的时候,虽然还没到午后,外面的太阳已经有些刺眼了。
慕云舒抬眸扫了一眼,只见在外面阳光之下,那两盆娇花正在沐浴阳光,颜色绚丽夺目。
慕云舒道:“一会日头就高了,把那两盆牡丹搬进来吧,别给晒蔫了。”
采薇从外面接了水,说道:“花管事交代了,说这花喜光,午时不必抬进来,晒晒反而会更好。”
“是吗?”慕云舒嘀咕着:“我也没养过花,既然花管事这么说,那就别动它了。”
慕云舒又继续低头算账去了。
过了一会她忽然又想起来了什么,抬眸对蒹葭道
“小帆现在的住处我还没去看过呢,明日你陪我一起出去看看吧。”
蒹葭应道:“好,夫人。”
午后,大夫人又过来跟慕云舒说说话,还带了两个小孩子来玩。如今太太不去折腾大夫人了,慕云舒便顺势给大夫人拨了几个侍女,这样大夫人不必事事亲力亲为,也能带着孩子好好生活。
大夫人很感谢慕云舒,时常便来走动。
于是濯缨阁就变成了,慕云舒在算账,大夫人就帮慕云舒理账本,两个小孩子跟着采薇似画剪窗花。
次日
慕云舒让蒹葭带了一个小包袱,主仆二人出了景府。
他们前脚出,后脚消息就送到了景修俨那边。
景修俨此时正在巡防,便也就跟着过去了。
慕云舒到了后,把手中的包袱递给了他。边观察他这一个小破屋子,边说道
“若是手头不紧,暂时就先别当掉,都是祖母给的好东西。”
慕云帆嗯了一声,把衣服整理好放进自己的柜子里。
“姐,你在景家怎么样啊?听黄大哥说你生病了?现在好点了吗?”
慕云舒看向了外面,正是火热的时候,那粼粼波光的水面倒是让人看起来挺凉爽。
“我这不是站在这里呢吗?你看不出来?”
慕云帆真的跑到慕云舒的面前仔细地看了看,满脸关切:“看着是不大好,你先坐下,我给你烧点热水喝。”
慕云帆不由分说地把慕云舒按坐在凳子上,然后转身去烧水。
慕云舒却是愣了愣,忽然起身走到慕云帆的面前,把正准备烧水的慕云帆提了起来。
而在不远处,景修俨与两个仆从正坐在一棵树荫下的茶摊上,望着不远处的姐弟二人。
乐予给景修俨和元卜都倒了茶水,说道:“夫人出来的时候就把蒹葭给支走了,我看蒹葭走的方向,应该是回家去了。”
元卜的剑就放在手边,坐的笔直,端起茶水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