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红雪点了点头，带了几分张扬，笑道：“自从不用装成个大家闺秀后，这日子过的舒心多了，景砚狄再看我不顺眼，也不能拿我怎么样。上次修俨教训他一顿，他现在连拳头都不敢跟我举了。
古言都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果是真理。”
慕云舒和大夫人相视一眼，皆笑了起来。
鹿鸣和蒹葭给二人端来了茶水，大夫人接过后，问道：“那月希呢？如今由你亲自教养了吧？”
苏红雪点了点头：“嗯，上次云舒跟她说了树和花的故事，如今每次她想回我婆母那，我就问她想当花还是想当树。”
慕云舒同时接过了一碗药，边喝边问：“她是怎么回答的？”
苏红雪忍俊不禁道：“十次有六次要做树，四次要做花。”
“不错，至少心智大部分还是坚定的。”大夫人道：“只是孩子心性，左右摇摆。不像我们和雅，说她要做个柔软的树，带刺的花。”
苏红雪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在了一旁，眼眸半敛道
“主要如今我婆婆也顾不来了，我那公公听说在外面又养了个女子，年方才十八岁，正准备送去戋园住下，我婆婆正跟我公公闹呢。”
慕云舒的药实在算不上好喝，几口喝完蹙了蹙眉头，接口道
“说起来，大爷怎么还往戋园里放女子，我这段时间算账，这戋园里的胭脂钱开销也太大了，我正准备等清瑜婚事后，就着手处理戋园呢。”
大夫人和苏红雪同时看向慕云舒，似是不确定
“你真打算处理戋园？”
慕云舒不解二人这神情，懵懂地点了点头：“以前老侯爷在世的时候，大爷算是小侯爷，他年少之时，能纳唐孙两位姨娘，可后来景家已经不是侯府，大爷也没能承袭爵位，景家没落至今，已经没人有资格再纳妾室。
如今那些女子，说好听点是外室，实则与景家并无关系，但是如今花销都是挂在景家的账目之上，特别是胭脂水粉的钱，简直大的吓人，照这么花下去，就算再来三个祖母也供不起。”
两位嫂嫂对视了一眼，不知道慕云舒这话当笑不当笑。
还是苏红雪先开了口，肃容道：“我跟你说，你想动戋园，那就是在老虎嘴上拔毛，景家谁不知道，戋园那是我公公的地盘？有些事情你不清楚，祖母年轻时，先前两位姑娘都没能留住，好不容易才得了大爷这个儿子，自小就当宝贝疙瘩地养。
你们这东院，原先都是大爷的住处，他喜欢的女子多，东院住不下，这才搬去了西院。为着他是老大不能主东，祖母可是安慰了好些东西。
后来搬到西院，他又嫌弃那边风景不雅致，看上了二房的戋园，跟老二好一顿的闹。老二找了祖母评理，祖母自掏嫁妆给老二，让他重新置办房产，把戋园让出来。
二房见祖母如此偏心，一怒之下带着一家老小跟这边分了家，时至今日都不往来。”
慕云舒把药碗递给蒹葭，喃喃道：“这样啊，那大爷还挺霸道，这戋园我更该收回来了。”
苏红雪似是被气笑了：“真是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性子。”
大夫人忽然接口道：“你不知道她，不是一直都是这个性子吗？”
苏红雪忽然间就想到了她在松月阁的话来了。
“我今日既敢来跟你说清瑜的婚事，那么在我这里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凡是我想，我便要去努力试一试，至于结果如何，又有什么关系？俯仰天地，惟此心而已。”
好像确实就没有她不敢做的事情。
苏红雪顿了顿，伸手给慕云舒掖了掖被子，继续道：“话虽如此，可你也得分情况，你如今能在家中主事，故有你胆大敢为，聪慧机灵的性子在这里，可这其中也少不了修俨和祖母对你的支持。
一旦涉及到我公公那边，祖母未必肯还帮你，修俨怎么也是小辈，只怕也多有掣肘，你若再莽撞行事，只怕是会引火烧身。”
慕云舒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似是觉得有些头疼，忽然她转了话题，又问道
“苏家和乔家的婚事定在了哪一天？”
大夫人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了一个团扇轻轻摇着，好奇道：“怎么了”
苏红雪道：“君禾年岁也不小了，婚嫁聘礼这些东西早些年就开始准备，如今既已过了明礼，应该也会很快，估计会跟清瑜差不多的时间。如今两家除了我，算是彻底不往来了，你还关心这个做什么呢？”
慕云舒闭着眼睛揉着脑门，漫不经心地回道：“没什么，只是想去祝贺下苏公子。”
大夫人的团扇不摇了，跟苏红雪面面相觑。虽然慕云舒说的是祝贺，可二人都感觉不像。
苏红雪道：“云舒，乔家这事做的确实不厚道，可也正如乔玉嫦所说，虽是釜底抽薪，可也是清瑜愿者上钩，如今三家都已有了说法，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大夫人也道：“是啊，云舒，如今这样的局面对我们三家都好，苏家婚礼并未邀请我们，大嫂嫂都未必能去，祝贺就算了吧。”
慕云舒睁开眼睛，看了看苏红雪又看了看大夫人，笑的真诚：“真的只是祝贺。”
妯娌几人又对清瑜的婚事流程做了一个商讨，给慕云舒提了些建议，然后才散去。
送走两个嫂嫂后，慕云舒喊来了采薇。
“你去给兴昌伯爵府的易安送个消息，请他帮我约下苏君禾，就说我要见他。”
“好，我这就去。”
登云楼
秋风凉爽，翻飞的落叶在空中旋转飞舞，随着日光飘到了青砖黛瓦之上，落在一处栏杆边旁。
栏杆边上的陆易安伸出手来轻轻将落叶给拂落下去，笑着和苏君禾举起了酒杯。
树叶落下，正正落在攒尖的马车顶上，还没滚落，马车里面就探出一个人来。
慕云舒踩着小凳子下了马车，整理了下裙子向登云楼二楼上去。
推开了小屏风，陆易安跟苏君禾同时站起了身。
“嫂子！”陆易安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