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瑜从皇帝沈衍的帐篷中走出来,还未走远,便被宸贵妃娘娘叫住。
拉到了她的帐篷中。
宸贵妃心疼的拿出手帕擦了擦沈知瑜脸上的泪痕,轻声安慰道。
“他是皇帝,他需要对天下有交代,对百姓有交代。”
“我知道,娘娘,就是我一想到他们两人浑身是血的被抬回来,沈静乐却什么事情没有的,回到宫中,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很不公平。”
宸贵妃娘娘勾起一抹笑,“公平?这世间没有绝对公平,只有相对公平罢了,他们能活着,便很好了,至于之后的事情,按照你心中想的,将事情真相公之于众,是不可能的。”
宸贵妃拉着沈知瑜,让她坐在梳妆台前,慢慢的替她梳洗打扮。
“很多年前,本宫还是柔然国公主的时候,也处处追求公平,当时本宫追求的都是自己的公平,每次都能成功。
到了后来,本宫来了这大楚的皇宫,我还想要追求公平的时候,我便发现了,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别人,本宫都无法实现了。
长乐,你还年轻,很多事情总要弄的个清清白白,对错清晰,但有些事情,它的发生便是要掩埋真相。”
沈知瑜沉默,看着镜中自己姣好的面容,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摸向自己的脸。
多么年轻,又是多么愚蠢。
明明都活了一辈子了,还是不清楚这世间的规则。
宸贵妃将沈知瑜的发髻梳好,又在她自己的梳妆台上,拿出几枚极好的珠钗,为沈知瑜簪上,才将视线落在面前的铜镜上。
“瞧瞧,不需要多少粉黛,便能美的如此让人魂牵梦绕,如那天上的仙女一般,长乐,记住,无论什么事情,我们女子都要先装扮好自己,为自己提气。”
沈知瑜眉眼弯了弯,勾了一抹笑,感激的看向宸贵妃娘娘。
“谢谢娘娘。”
“不用谢我,是我要谢你,看到你,我便想到年少的自己。”
帮你何尝不是在帮助我自己呢。
如果年少的时候,有人也能孜孜不倦的传授自己一些人生经验,或许也不至于处处撞南墙吧。
有了宸贵妃娘娘的一番宽慰,沈知瑜也明白了父皇的用意。
此事的真相是一定会被掩埋,因为匈奴国接受不了,图雅公主被大楚的公主逼的跳下悬崖,又身受重伤,导致小产。
大楚的百姓更受不了。
两国之间的联盟很容易因为此事分裂,边境的百姓又会开始战火连天的日子,明明才刚刚过上和平的日子。
无论大楚还是匈奴国的百姓,都需要休养生息。
既然如此,沈知瑜想好了此事的解决办法。
从宸贵妃这里离开后,沈知瑜直接前往图雅和郑裕泽的帐篷。
刚走进去,看着半坐在床上的郑裕泽,含情脉脉的看着身侧的图雅,沈知瑜深吸一口气,勾起一抹笑。
“表哥!”
“你来了,图雅怎么样?”
沈知瑜将视线落在图雅发白的脸上,眼中满是心疼,拿出手帕轻轻为图雅擦拭额头的冷汗。
“图雅小产了,下落的时候撞到了硬物,伤到了。”
沈知瑜垂着眼眸,微微抬眼朝郑裕泽看去。
郑裕泽紧紧握着拳头,眼底猩红,面上全是恨意,紧紧咬着牙,不发出任何声音,以免吵到图雅。
“在这里休息两三日,舅舅便将你们接回去。”
“沈静乐呢?”郑裕泽痛苦的声音传来。
“她第一时间便回宫了,父皇知道此事,我正在争取。”
郑裕泽摇了摇头,“我来,陛下还在这吗?我去找陛下,请旨和离。”
沈知瑜拉住郑裕泽准备起身的手臂,“表哥!”
郑裕泽挥开沈知瑜的手,“我去求皇上和离,不能等图雅醒来,现在进去,等不得的。”
“等不得!沈知瑜,你知不知道!”
沈知瑜摇了摇头,让开位置,闹一闹也好。
但现在不是时候,“松韵!”
松韵从帐篷外进来,拦住郑裕泽,抬手便将郑裕泽劈晕过去,扶到床上躺好。
随后又退了出去,前后出现不过半炷香。
沈知瑜给郑裕泽盖好被子,又坐在图雅旁边,再也忍不住,掉下泪来,也将心里话说出口。
“图雅,对不起,都怪我......”
“不怪你,长乐。”图雅早就醒了,只是一时没有力气说话。
费力的将手移到肚子上,轻轻摸了摸,这里曾经有过孩子,两个。
怪不得她会在昏厥的时候,梦到两个孩子手牵手离开,根本不回头看她,是她没有保护好两个孩子,是她的错。
“长乐,谢谢你找到我们。”
沈知瑜继续掉着眼泪,眼前的图雅样貌被模糊化,她根本看不清。
图雅:“你不让他去是对的,此事是我和沈静乐的事情,他不能去求,不过,看到他这般,我很开心。”
“皇帝将沈静乐藏起来了吧,我猜。”
沈知瑜惊讶,图雅竟然想到了,点了点头。
“是,第一时间,父皇便让她回宫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报复她,我已经安排了人。”
“不要,她得活着,最起码现在要活着,我皇兄一定不知道这件事,不能让皇兄知道,否则,他一定会马踏大楚,来接我回去。”
“你不想回去吗?”
“想啊,日日夜夜都想,但是我若是回去了,死去的将士,好不容易两国达成的协议,都会白费,和亲公主的命运便是如此,年少的时候待在故国,享受荣华富贵,到了成年,便要为了家园奉献余生。”
“我不怨任何人,只怨恨自己没有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我都还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他们便离开了,他们会怪我的。”
沈知瑜握着图雅的手指,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上面,图雅一直勾着笑。